第6章
“知道。”此刻的巫天风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他的性命已经掌握在皇子殿下手上,十五年前的血债他问心有愧,实在没脸去反抗皇子殿下的杀意。
至于御梦术,是个可以在梦中得知自己或是接触过的人过去与未来的法术,是南里国皇族世代传承的密术,看来应该是姑姑教授给皇子殿下的,而己身为“外人”的他没资格学。
“我一时好奇,想从梦中亲眼看见十五年前的悲惨经过,但你知道我除了看见你、巫苍、乔墨,还看见谁吗?”邪的神情满是微笑,着实与隐藏载气的语调天差地别。
他怎么会知道?巫天风懊恼地望向净是出问题考他的皇子殿下,却看见对方凶恶的眼神正怒瞪着他后方,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师父的墓碑,不免一惊。“难道……是师父?”
“没错,他当天正抱着我站在远处观望未出手相助,身为乔府小儿子,我非杀死他复仇不可。”尽管师父对他有恩,但凭着梦中那一幕——当巫苍带着大哥乔墨和巫天风血洗乔府时,师父不出手相救便罢,竟还露出幸灾乐祸的可恶笑容……光是那一抹笑容,便足以让他抹杀师父十五年来对他的教养恩情,同时也激起他非要亲自找上巫苍报血海深仇的决定。
“……我明白了,您出手吧。”巫天风幽幽闭上双眼任凭宰杀,皇子殿下为乔府报仇的决心坚定不移,方才他点到名的人大概都难逃一死了。
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再见乔钰一面,没机会见她长大成人后的模样了。
“很好,你认命受死吧。”邪不禁愉悦地呵笑出声,合掌出了招瞬间能夺人性命的法术招式,直袭向巫天风——
赤洛国澄湘宫
“不要……爹……娘……不要杀人……大哥快住手……巫天风——”
一声声惊慌惶恐的片段梦呓传出,唤醒坐在桌前打盹的念红,她慌张起身冲上公主的床沿揭开床幕,果然见公主正在作恶梦,她赶忙摇醒公主。
“公主、公主,您醒醒呀!别吓奴婢哪,公主……”
自从湘妃娘娘过世后,公主已经很少作恶梦了,怎么今儿个大白天竟也梦见恐怖场景?瞧公主还吓出一身冷汗,好可怕呀!
“哇!”乔钰惊吓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好不难过,双眼张开,迷蒙地打量周边环境。许久后,她气息渐穗,眼神中的落寞显而易见。
她又梦见十五年前的那一夜了,这个恶梦跟随了她十五年,令她痛苦难当。
“公主,您没事儿吧?要不要紧?奴婢帮您请御医过来好不好?”念红被主子吓得也出汗了,端给主子压惊的茶水差点翻倒。
“不,我没事了,我不想惊扰到任何人。”她摇摇头阻止贴身宫女的关心,小手颤抖着接过茶水饮下。
“公主,想想皇子殿下吧,他说只要你作恶梦,想着他就没事了。”念红搬出她敬畏的皇子殿下安慰公主。
皇子殿下?这四个字重重敲进乔钰心坎里,果然令她笑逐颜开,将恶梦抛诸脑后。
念红口中的皇子殿下,其实正是她家小弟,南里国的皇子。
打从四年前母妃过世后,她暗地里进行着她的计划,才无意中由念红口中得知这号人物,原来小弟曾偷偷接近念红,恶劣地恐吓威胁念红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的安危。
原本小弟无意让她知道这件事,只是念红是个藏不装的姑娘,不小心说溜嘴,在她逼问之下,便不得已坦白了。
本来她很想见小弟一面,但他若不愿主动出现在她眼前,她也不晓得该怎么请他现身。
而她与小弟的“姊弟情”,经由天真的念红一理解却变成了“男女爱”,念红一直误解小弟暗地里默默关心她是因为爱上了她,偏偏她又不能解释清楚,真是哭笑不得。
听念红的说法,如今的小弟被南里国教养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小杀手,就不知道那个人如何了……
她不由得想起一个人,那个让她既痛恨又想念的男人——巫天风。
每一次想到他,她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谁教可恶的他是个欺骗她感情的大骗子。
十五年耶!他去南里国拜师学艺整整十五年了,这么多年来却未曾回来见她一面,她完全不晓得现在的他是生是死,不过,就算当年没死在南里国,现今恐怕也难逃小弟的手掌心了吧?
小弟会找上她,就代表可能已经得知十五年前乔府被灭门的经过,她好担心小弟会知道巫天风和大哥也是当年的帮凶之一,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乔家劫难早该在十五年前就划下句点了才是,此刻她心头又惶然不安,只盼别再有血腥才好。
“公主,天晚了,您该准备出宫了。”念红观察着窗外天色,望向已经在白日睡得饱饱的主子提醒道。
“哦对。”乔钰恍然回神。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大事,她得出宫进行她的计划了。
第3章(1)
宴城乃赤洛国首都,是赤洛国皇宫所在,同时也是皇亲国戚们聚集居住的大城市,城内所住若非出身皇家,也是富豪大户,家财万贯出贵子,奢华贪婪不长进,人人出手比大方、争气度,贩卖商品物价太低廉还有人不肩买呢。
热闹繁华的宴城夜夜笙歌,每日华灯初上直至深夜,这段时间是居民们轻松欢乐的悠闲时光,今夜亦是如此,整座城镇的人们沉沦在欢愉气氛中玩乐着。
其中,有两名黑衣男子和周遭显得格格不入,一名走在前方开路,男一名则跟随其后,两人的脸色同样冷淡漠然。
前面那位有着一张漂亮的稚气脸蛋,看起来只是个少年,但表情阴狠、眼神冷测,全身散发毫不掩饰的强烈杀气,天生一股唯我独尊的霸者气势压倒群众,那双摄人眼眸中摆明写着“挡我者死”的警告讯息,没人敢不识相地主动让出一条路给予通过。
与前面那位黑衣少年相比,后面那位黑衣男子给人的感觉就温和许多,至少他的杀气收敛暗藏,没有黑衣少年那般嚣张狂妄,看上去也比少年成熟稳重,若不是他散发出的淡淡杀气令人望之却步,早有不少姑娘家看上他的英俊挺拔芳心暗许了。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交谈,一前一后走进一家饭馆上了二楼,选处能隔绝旁人好奇目光的靠边位子就坐下,居高临下地将街上风光看得一清二楚。
视线停留在街上来往的人群们许久,巫天风轻吁一口气,望回端坐他对面,同样在看热闹的皇子殿下。
“皇子殿下,请手下留情。”他再不出声阻止,只怕皇子殿下的“玩兴”明日一发作,宴城人们会陷入难以想象的恐慌中不明所以。
“被你发现了吗?没办法,我就是讨厌被人盯着看。”邪也回望巫天风,随即展露万分无辜的天真笑容,他已经够手下留情的了,至少让那些该死的人死得很轻松。
他其实很不喜欢离开南里国,南里国人都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也清楚他喜怒无常的个性,走在街上没人敢大刺刺放肆直盯着他瞧,因为都明白惹到他等于亲手送自己下地狱——自找死路。
但其他国家的人民就很不识相了,明天算算有多少人无病无痛在睡梦中死去,就代表今夜打从进入宴城开始,有多少人盯着他瞧把他惹火,逼他暗使“梦魔牵魂术”一一夺走他们的三魂七魄,教他们个个走入地府去见阎王。
瞧见他的作为,巫天风就想起九岁以前的自己,对此只能暗叹于心。
“你为什么要来赤洛国?我以为你要到幽垣国的天刹魔教……”
他话还没说完,邪身上便发出一道警告杀气瞬间冲向他身后,坐在他身后那桌的客人当下全部成了他的替死鬼,痛苦哀号倒地不起。
本来死的人该是他的……巫天风面露无奈,抿嘴苦笑。
正在吃饭的客人突然无故暴毙死亡,饭馆内一片惊声尖叫,半晌过去,上门客人走了一大半,掌柜小二们忙着应付官差来询问口供,却没人回答得出事发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