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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张大婶见状,朝高久思投去一眼,似乎在怀疑是她唆使初六去偷摘她的丝瓜花。

    为了抚平张大婶的怒气,高久思不得不掏出银子来赔给她,一边好言解释,“您也知道初六傻愣愣的不懂事,他约莫是瞧着这些花开得好看,以为只是一般的花,不知是丝瓜花,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别同他计较,这些就当是我赔偿您的损失。”她赔的银子比起损失的丝瓜价格只多不少。

    张大婶也没同她客气,抬手就收下银子,但气仍没消的叨念了几句,“高家丫头,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同这小子计较,不过你可要好好教教他,下次再跑来我院子偷摘花,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高久思一叠声应着,“知道、知道,我定会好好教教他,您慢走。”

    等从后门送走张大婶后,高久思登时板起脸孔来,质问初六。

    “是谁让你去偷摘张大婶的丝瓜花?”花是他去摘的,结果却是她向人低声下气的赔不是,还得把白花花的银子赔给人家,她越想越火大。

    “花花漂亮,要给思思。”初六似乎仍不明白自个儿错在哪里,拿着刚摘来的那些花想送给她。

    她推开他的手,没好气的道:“你知道张大婶为什么要打你吗?因为这些是丝瓜花,你把人家的丝瓜花给拔光了,就结不出丝瓜来了。”

    “不知道,花花漂亮给思思。”他摇着脑袋,没听明白她的话,又把兜里的花凑了过去。

    “我不要那些花,拿走,以后不许再去偷摘别人的花。”她沉着脸告诫他。

    “思思不气,给思思。”初六才不管那些,执意拿起一朵花簪到她的耳鬓旁,然后咧着嘴,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思思漂亮。”

    对着他那憨傻的笑脸,高久思又好气又好笑,想骂他又骂不下去,但为了让他记住,她警告道:“以后不许做这种事,再去偷摘花,就不做蛋羹给你吃了。”

    “要吃蛋羹。”他稚气的道。

    “那以后还摘不摘花?”

    他噘着嘴摇摇头,“不摘了。”他接着再拿一朵花插到她发上。

    “你给我住手。”高久思拿下发上和耳鬓的花,把丝瓜花插在头上,她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给笑死。

    “花花漂亮。”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喜欢这么漂亮的花。

    “你喜欢,我帮你插。”她坏笑着把花插到他头上,看着他插着满头黄花那滑稽的模样,笑得眯起眼。

    李三胖见状,笑着摇摇头,走往前面去了,让他们两人去闹。自打初六来了之后,大姑娘虽然常被他气得跳脚,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初六睁着眼,看着笑得一脸欢快的她,抬起手指戳了戳她的嘴角,“思思跟花花一样漂亮。”

    “算你有眼光。”高久思把那些花取下,再从衣袖里取出随身带着的一柄木梳,替他把弄乱的头发重新挽起来。

    初六安静的让她梳头挽发,梳好后,他转身直勾勾的盯着高久思瞧,觉得心里头彷佛有虫子在挠着,痒痒的,让他很想做些什么,可他又不知该做什么,只能傻傻的看着她……

    第3章(1)

    刚开始高曲氏执意不肯进城看大夫,但在高久思和何嬉接连几天的哄劝下,才终于答应进城一趟。

    身子是她的,高曲氏心里很清楚自个儿的情况,她年事已高,再拖也拖不了多久,看大夫不过是多花银子罢了。

    可见孙女一片孝心,她不忍让她失望,这才答应跟着进城一趟。

    这日一早,高久思与何嬉带着高曲氏坐马车里,由于车里不够宽敞,初六便被赶去与马夫一块坐在前头。

    一路摇椅晃进了城,来到医馆,里头仍是挤了满满来求诊的病人,挂了号后,高久思找了个位子扶高曲氏坐下。

    初六这回出来如同上次一样,被高久思警告不准乱说话,所以他一直很乖的闭着嘴,陪她等在一旁。

    约莫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轮到他们,高久思和何婶搀扶着脸色苍白的高曲氏进去。

    进去后,高久思才发现这位鼎鼎大名的言大夫竟然十分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逸温雅。

    言峻望向几人,目光扫过高曲氏和高久思时,隐隐觉得有些面熟,似是在哪见过,在瞥见站在最后头的初六时,不禁微露一抹讶色。

    这人不是……不对,神韵不像,眼前这人虽没开口,但观其眼神,隐隐流露出一抹呆傻之气,只是他的五官也着实太像京里那位小霸王了。

    言峻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温声询问老太太的病情。

    高曲氏神色虚弱的说出自个儿的症状,高久思在一旁补充了几句。

    听毕,言峻抬手诊脉,接着查看她的气色、舌苔与眼底,再问了她几句后,坦言道:“老太太您的病,恕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无能为力,在下最多只能开帖药方缓解您的不适,却无法彻底根治。”

    她这不只是病,而是年迈体衰,精血耗尽,就像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一样,再撑也撑不了多久。

    闻言,高曲氏只是轻轻颔首,她早已心里有数,进城这一趟,她身子根本吃不消,但不想让孙女担忧,这才勉强撑着。

    可高久思却无法接受,“都说您是京城来的神医,连您都治不好我奶奶的病吗?”她满怀希望带着奶奶过来,如今大夫一句无法治好,宛如朝她泼了盆冰水,教她情何以堪。

    言峻温言道:“神医之称在下愧不敢当,老太太这是天年将至,在下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还请姑娘见谅。”他只能治能救之疾,无法治寿命将尽之人。

    他接着将目光投向一直默默站着没说话的初六,“那位公子似乎也有病在身,可要在下一块诊治?”他一直暗中留意着此人,见他眼神呆滞,不若寻常人那般灵活,看出他似是带疾在身,有意一探究竟。

    “也好,既然来了,就请大夫帮初六也瞧瞧吧。”高曲氏颔首道,慈祥的抬手朝站在后头的初六招了招,“初六,过来给大夫瞧瞧。”

    初六振着唇不肯上前,畏缩的躲在高久思身后,“我不要看大夫。”他知道看大夫就得喝那种苦苦的药汁,他以前也喝过,好难喝,他才不要再喝一次,所以坚决不看大夫。

    见他这般,言峻也不勉强,开了药方子交给高久思。

    在他们离开后,言峻望着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几息之间,便已从久远的记忆里搜寻到了些许线索。

    年少时,他曾随父亲到当时的寅州太守柏任英府上,为他的母亲治病,也见过太守夫人,适才那位姑娘的相貌就与太守夫人生得有七、八分相像,而这姑娘的祖母则肖似当时太守夫人身边的一位婆子。

    怎么会这么巧,这对祖孙都跟柏家扯上关系?他记得十五年前,柏家就因犯了大罪被满门抄斩,这中间是否有什么牵连?

    还有那个叫初六的男子,与京城那位小霸王,简直像是孪生子,倘若此人的神态再张狂霸道些,那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了。

    为了奶奶,高久思决定尽快把自个儿嫁出去,因此此刻她耐着性子坐在茶铺后方的堂屋里,听媒婆叨叨絮絮的说着,“这王宵的爹是个秀才,他自个儿也博学多闻,为人知书达礼,等明年开春要去考贡试……”

    高久思直接了当,明白的问:“他多少岁数?有什么毛病?沈大娘,我这回成亲是想替奶奶冲喜,时间紧迫,不想听那些虚话,你老实说,我才好拿主意、。”她很清楚媒婆那张嘴能言善道,尤其擅长睁眼说瞎话,能把丑的说成美若天仙,能把个败家子说成感天动地的孝子。

    沈大娘也是附近的街坊邻居,打小看着她长大,晓得她的个性,笑着挥了挥手里的绢帕,“好吧,那我就直话直说了,这王宵个头矮,有口吃,原本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妻婚,他见了人家一面,嫌对方模样丑,退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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