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个现成的新娘子,除了脑袋有点不灵光,容貌还不错,看着能下饭,他为什么不要呢?李亚男双眼含笑的看热闹。
“因为我只喜欢我的小小,娶了你便不能娶她,稍早有个上她铺子闹事的地痞无赖,被她一脚踢瘸了,你想你能被她踢几脚?”孙子逸一脸为小表妹设想的模样,望着她的眼神抱歉中又带着怜悯。
又将她扯下水!李亚男大怒。“放心,我不能嫁人,我娘亲说要招赘,长子不在赘婿的范围内。”
“真要招赘?!”咧开嘴笑哈哈的萧南祈无比同情的看向脸色微黑的孙子逸,这年头果真有现世报。
“这事能开玩笑吗?我娘可是很坚持,她说我性子太倔,舍不得我受婆婆的折腾,干脆招上门女婿,谁敢给我脸色看,关起门一棍子打死。”
一棍子打死……这么凶残的丈母娘,在场的男人都脸色发白,想着李家的棍子有多粗,要打几下才会把人打死。
孙子逸不认同的道:“总有能包容你的人,不是每个婆婆都是恶婆婆,也有好的。”譬如他娘,连庶子、庶女阳奉阴违也能容忍。
“这你可得对我娘说,她决定的事很少有人能让她改变。”她是少数的例外,谁教她是娘亲的心肝肉。
“不要东张西望,。拜佛要虔诚,神明感受得到的,快,跪好,待会儿求支好签,请神明保佑你早日觅得良缘。”
求神有用的话,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偶了,不过这话李亚男放在心头,不敢说出来,周遭有这么多信众,她还是不要引起众怒的好,反正她就随人流膜拜,不管灵不灵验,求个心安也好,至少她娘会少念她两句,耳根子清静。
“娘,你说我未来的大嫂在哪儿?”今儿个是来相看的,若是对方人品、样貌都不错,那就是她的准大嫂了。
“我们约好了己时三刻在大雄宝殿碰面,时候差不多了,你把香插入香炉里,我们过去瞧瞧。”李夫人一脸欢喜期待,她盼个媳妇盼了好多年,急着要当婆婆。
“好。”李亚男把香插好,挽着母亲的手往正殿走去。
由于不是年节或初一、十五,供奉玉皇大帝的大殿香客并不多,就寥寥几名妇人提着供品来上香。
其中一对母女衣着并不华丽,但整整齐齐的,衣裙上的绣花相当生动,一摆手一抬足,那花儿似要飘起来,让人瞧了想伸手去捧,免得掉落一地。
看起来绣功很好,李亚男母女心有灵犀地满意点头,相视一笑,手挽着手朝摆弄供品的母女走去。
“是段家婶儿吗?你也来上香呀!”李夫人这心里乐得,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人家闺女瞧,哎哟!是个标致的姑娘,她家的傻小子有福了。
“是李家大嫂吧,看这天气不错,我就带女儿来上个香,求佛祖保佑她嫁个好人家。”段大娘拉着女儿的手,同时也趁机打量大家口中的李家悍妇,明明看起来是个很乖巧的姑娘呀,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肤色白嫩得好似可以掐出水来,瞧瞧那笑起来的模样多迷人,想必她的兄长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定会,我看了都喜欢,哪有不成的道理,你可得给我留着,别急着许人。”李夫人开始想着,她得打个三金三银做聘礼,金钗、金链子、金手镯、银簪、银珥、银指环。
段大娘一听,李家这是定下自个儿的闺女了,笑得嘴都阖不拢。“你看什么时候好?”
“我家那个要考县试,为了不让他分心,你看三月初七可好?”正好考完的隔日,十日后放榜。
“行,我们在家里等着。”段大娘可了了一桩心事,李家是大户人家,女儿是长媳,也算是门好亲事。
“好、好,闺女叫啥名呀?”李夫人是越看这个准大媳妇越顺眼。
“琴瑟。”姑娘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宛如刚蒸好的甜糕。
“喔,琴瑟……”等等,她姓段,段琴瑟,断琴瑟,琴瑟一断如何和鸣,这是不是不好?
看出母亲的脸色有异,想必是准嫂子的名字让母亲心里起了疙瘩,李亚男笑着接话,“多好的寓意,段琴瑟,断琴瑟,琴瑟是弦,弦断而留琴,情在,人还跑得了吗?”
原本以为此事要告吹了,段琴瑟头一回埋怨起自己的名字,可是那一句弦断而琴在,让她低落的心情瞬间飞扬,对这个一言化开僵局的小姑生出好感,也感激她的妙语如珠。
“情在,人还跑得了吗?这名字好,我听得顺耳,千万别改了。”李夫人满意的笑道。女儿就是聪明,谁规定琴一定要有弦,弦断,就把琴留下,小俩口和和美美就圆满了。
“好。”段琴瑟羞涩的轻声应道。
“段姊姊,嘉到我家来玩,我给你下帖子。”最好再让大哥偷看一眼,他满意了才能长长久久。
“嗯!”段琴瑟轻轻一点头。
这次的相看很成功,段大娘满脸笑意地带着女儿走了,她走时双脚是轻飘飘的,连供品都忘了收走。
李夫人的情形也相去不远,只不过她想得更多,聘金多少、彩礼几样、新房要布置、坐床童子要找几个,最重要是媒人,得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不能有一丝马虎。
娶媳妇不像市集买菜可以将就,李家是地方上的富户,没有大操大办怎么成?光是宴客名单就教人操足了心,商户的坐商户那一边,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席位,八竿子打不上的远亲近戚也得安排,她要忙的事还很多。
乐在其中的李夫人一心惦记在儿子要成亲这件事上头,浑然不觉自己被某人盯上了。
“咦!这位不是李家伯母和小小妹子吗?两位也来听悟了大师讲经吗?”
迎面走来一名俊俏小辈,李夫人觉得对方有点面熟,却又认不出是谁,她怔了一下,问道:“你是……”
“伯母,我是子逸,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我常到府上去玩,你还夸我聪明伶俐,将来能考状元。”她夸他的地方可多了,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涉及她女儿,那千分的好就成了万分的嫌弃。
“子逸?谁家的……等等,你是孙家那孩子?”李夫人想了许久没想起来,看到他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这才有点印象,原本满脸的笑意在瞬间凝固,多了防备。
“是的,我刚从京里回来,想来寺里上炷香,求个平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好几年不见了,伯母近年来身子可好?”孙子逸表现得体,始终面带微笑,对于李夫人骤然一变的疏离视而不见。
李夫人攥紧女儿的手,像是怕女儿又会被欺负一般将人护在身后。“托福,还活着,没你在我们李家这几年过得很平顺。”她一点面子也不给,明白地告诉他别再想害她女儿,赶紧滚回京城,多读些书长点智慧。
“小侄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要走了,爹娘年纪大了,还让他们操劳太不孝,身为长子责无旁贷,该为他们分忧解劳。”南山书院已经教不了他,该学的他都记在脑子里。
孝顺的孩子坏不到哪里去,李夫人是这么认为的,因此语气和缓了许多,“你爹娘的确是老了,为你们这些孩子操太多心,早日让他们享享清福也好。”
想当年两家的交情多好呀!十天半个月的约在一块儿聚聚,你来赏花,我去饮茶,空闲了就到庄子散散心,采采果子踩踩泥,女人家摘些野菜做野菜饼子,男人们就去钓鱼,一下午就过去了,到了傍晚煮鱼汤,大人孝人手一碗。
可是再好的感情也会破裂,就因为小叔子在婚事上的不顺遂,两家人是彻底的撕破脸,从此家门不为对方而开。
这一闹就好些年不往来,李家当铺越开越大,分铺一间接着一间,仁恩堂则逐渐消寂,名声不显,一直到孙家老二开放义诊,这一、两年才有复起的迹象,渐成气候。
想来不免欷吁,怎会闹得这般僵呢?她家老爷和孙家老爷还是打小玩到大,可以说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头两年还不能适应彼此不是最好的朋友,每每在街上错身而过,脸上的落寞和欲言又止教人看了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