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潇湘书馆

    “太好了。本来听说，秦国领百万之众,来势汹汹。我还一直很担心大蜀的国运呢！结果，大蜀安然无恙，秦国抱头鼠窜。”

    “苍天保佑！大蜀，才能安然无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走。

    “公子，今天我们去那呢？”

    “子兰，以前，都是我说的地方，咱们一起去。今天，也该轮到你了。”

    “真的吗？我挑地方，你可不要不开心。”

    “怎么会？今天那么开心，去哪里都一样。”

    “潇湘书馆，怎么样？”

    “子兰，你想要听人说书？好好，说书，也挺好的。”

    两人边走边聊，慢慢就踱步到潇湘书馆。

    君玉一抬头，上面用水墨游龙戏凤般写了四个大字，潇湘书馆。笔风自由洒脱，狂放不羁。

    “潇湘书馆，潇湘书馆。”君玉不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叨。他这人，就这样，他一旦仔细体味起事物来，能把一件小事，反反复复念叨好几十遍，甚至几百遍。但往往这样，体味出来的意思往往精道准确，不差毫厘。

    “好名字。”君玉在心里默默赞许道。

    刚一走进去，一位穿着白衣,留着俊美的三缕胡须，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台下喝彩声不断，一片欢呼叫好。

    “公子，姑娘，快请坐！”一个接待的小二赶紧把子兰和君玉招呼着，引到一个桃木小方桌上。麻利地用肩背上的搭的毛巾，拂了拂桌凳上的灰尘。请君玉和子兰落座。

    “二位客官，要点啥？小店有上好的茶水，瓜子，花生，糕点。铁观音，新龙井，茉莉花，桃花糕，雪花糕，枣泥糕，应有尽有。”

    “子兰，今天是你指的地方，你全权做主。”

    “既然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做主了。来一壶茉莉花茶，再来一盘雪花糕。”

    “公子，这潇湘书馆不光说书先生，书说的好。这茉莉花茶和雪花糕，也是一绝。等一下，你尝尝就知道了。”

    原来这书院，不光靠说书先生挣钱。而且还靠这些茶水，餐点挣钱。这说书先生就像主餐，其他就像是副餐。吃点主餐，总要加点副餐才好。一碗面食，总要加点小菜，吃着才香呀！

    君玉和子兰一坐定,才听得那说书先生讲的是前方战事。

    “三川关钟信，白袍银甲，威武不屈。眼见敌军大军黑云压城。不但毫不畏惧，而且依旧谈笑风生，从容镇定。他心中念叨，敌军百万之众，自以为所向披靡。我偏要折折他的锐气。只见，他一捋胡须，计上心来。这天夜里，敌军中突然，闯入三百黑衣骑士，他们猛然杀进敌营。左冲右突，如狼如羊群般，无人敢当。黑夜之中，敌军不辩敌我，自相残杀。狂风呼啸，黑衣骑士如同厉鬼杀神降临，敌军肝胆俱裂，无心抵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这一战，一直杀透敌营。要不是敌军主帅，赵云启逃的如同兔子一般。他头颅早被我大蜀的三百勇士寄于马颈之下。这一战，杀得鬼神狼嚎，神鬼皆惊。我大蜀三百勇士，就活活斩杀大秦十五名上将，五万多士兵。砍倒敌军大旗无数。这一战，一下杀出威名，敌军主帅赵云启，再也不敢小看我大蜀人杰，也彻底葬送了赵云启轻灭我大蜀的美梦。”

    “好！”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子兰,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可信？”

    “六七分吧！”

    君玉笑道：“这说书先生，说的虽然豪壮，但这夸大过度的地方，何止一处两处？非免也太小看敌军将士了。敌军又不是纸人草马，哪有这么好对付？”

    君玉此言不虚，那有那么简单？敌军百万雄师，投鞭断流呀！那有这么好对付？就算他们都是酒囊饭袋，但一堆酒囊饭袋，恐怕都要令人发愁。更何况那是大秦的精锐之师，在母河大陆上叱诧风云的精锐之师。

    其实，当日晚，钟信的三百黑衣勇士，杀入敌营。当时天黑不能视物，很多敌军将士，便捕风捉影，自相残杀。又兼狂风呼啸，如鬼哭狼嚎，有一个敌军士兵，强先喊道：“是鬼，是厉鬼索命来了！”

    结果，惊的敌军满营将士，胡乱奔走，乱砍乱杀。但敌军主帅赵云启，他也不是一般人物。他根本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屁滚尿流，狼狈逃窜。他令最精锐，最严整的卫队护着中军大帐。下令卫队中有乱窜者，立斩不饶。让全军点起火把，又派一队人马跑去抓人。

    但外面依然形势混乱，马嘶声，受伤的士兵的哀嚎，兵器猛烈地撞击声，全混杂在一起。

    最后，剩余的黑衣勇士，全部被困，悲壮地拔剑自刎。事态彻底平息以后，已经是天将明了。后来，一清点人马，赵云启吓了一跳。十五员上将不幸身死，五万士兵被斩杀。

    当然并非说五万兵士，就全是三百勇士斩杀的。实际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被自己人斩杀的，亦或者活活踩死的。实际上三百勇士斩杀的，连十分之三都不足，绝大多数，都系敌人惊慌失措，捕风捉影，挥刀误杀。

    还有就是被活活踩死的。这说来更是可悲。你说这打仗的，还有被踩死的？当然有，可被别人踩死就罢了，可居然被自己人踩死。

    当时，有人说“是鬼，是厉鬼索命来了。”这一句可着实把人吓坏了。再加上当时狂风呼啸，鬼哭狼嚎，人本来就心底发麻,结果，又猛然冒出这句话。人以为，他亲眼看到了。厉鬼真的来了。结果再也无心抵抗，疯狂逃窜。

    这下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赵云启的士兵疯狂，逃窜。三百勇士，拼命狂追。敌军更加疯狂地逃窜,结果不少人就被地上的尸体，绊倒在地。一倒地，马上被无数人踩踏。许多人只是闷哼一声，胸口就被踩碎，一命呜呼。

    可到了，这位说书先生口中，就成了钟信如何谈笑之间，让敌军灰飞烟灭。三百勇士，如何勇冠三军？如何力杀百万大军？敌军如何屁滚尿流，如何抱头鼠窜？

    这一次印证了一个道理，说，总比做，容易的多。不过，虽然他说得，夸大到脱离事实，但好在大家都听得很开心。这毕竟是扬我大蜀雄威，虽然扬的有点大。但毕竟比灭自己威风好得多，何况，大蜀确实胜了。扬一下国威也是应该的嘛！

    不一会，那茉莉花茶和那雪花糕，已经被殷勤的小二端了上来。

    “两位慢用。”

    “公子，请。”子兰提起茶壶，行云流水一般掂起有兰花纹样的青花白瓷，如蜻蜓点水一般，茶水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落入茶杯中。

    一股茉莉花的清香，顺着君玉的鼻息渐渐爬了上来。沁入君玉的心脾，一股芳香，令君玉神清气爽。

    “这茶香，香而不过分浓艳，淡而依稀可闻，果然好茶！”

    君玉执起一杯，泯一小口。一股淡淡清香，萦绕在齿间。不过说起茶来，君玉又想起那雪庐的百味茶。这茶虽好，但比及那百味茶的妙处，可实在差太多了。记得君玉那天有幸，尝了尝那百味茶。一连三天，齿间都余香萦绕。

    可惜再次相见时，两人却成了情敌。这时，君玉总不能再腆着脸，向人家要这茶吧！

    “公子，再尝尝这个！”子兰向君玉递上一块雪花糕。

    这雪花糕，全身雪白，上面有不少白色的芝麻。君玉接过子兰给的雪花糕，轻轻咬上一口。

    发现这雪花糕入口即化，香甜无比。甜得如同蜜蜂一般，而丝毫不腻。又兼酥软柔滑，实在是难得的上品。白色的芝麻，又添了油香味。即便是在王府，也是少见的美味。

    “嗯，果然不错。子兰，你也快请。”

    君玉捏起一个雪花糕，递给子兰。

    “公子,吃的开心便好。不必管我。”

    “这怎么行？快拿着！”子兰缓缓接了君玉手上的糕点。

    这时，全场突然静了下来。显然是说到了要紧处。说书先生的声音就显得特别明显。

    “这赵云启，见冲车撞门失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只见他将几十长钉用驽机，打入城墙中。这长钉上是带有绳索的，他这是要干甚？只见几十万人敌军将士，拽着这绳索往后拉。完了，他这是要拖城。要是十人百人，断然拖不动这城墙。可大家伙，别忘了，这赵云启有百万大军呀！别说，拖倒一面城墙，就算拖倒一面大山，都绰绰有余。要是拖倒城墙，大秦兵马，长驱直入，那可就完了。终究赵云启能否拖倒城墙？究竟这钟信，钟大帅，又如何抵御，敌军的拖墙之计呢？”这说书先生，特意顿了顿“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不一会，那个精干的小二，就托着一个铜盘，请大家打赏。

    这个时机，可真是卡得好。要多一分，人们就已经兴尽而归了，少一分，又不足以让大家欲罢不能。所以，他偏偏要卡在这要紧的时刻让大家打赏。原来，这就是这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的妙用。君玉也是在听了这么多年的评书，也才猛然醒悟。

    这时大家自然都不想走，便只好摸到怀里，捏出几个铜币，放到铜盘上。而君玉从袖口中摸出一块碎银，扣在指上，弹到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