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情子稚
“瑜英,我想去御花园走走。”
瑜英看着自家小主寂寞的神情,低叹道,“小主,在这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喜怒形于色。您心里难过,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被有心人看去,就会陷害您。”
苏琬清回过神来,“瑜英,我心里好矛盾。皇上不宠幸我,我怕他嫌弃我;可他若是宠幸了我,我又怕他忘了。我该怎么办?”
瑜英早年是伺候过太妃的,后宫佳丽心中的苦她都能体会一二,“小主切不可自乱手脚,一切听天由命而已。奴婢斗胆,小主定要看开一些,否则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听天由命吗?苏琬清在心底嘲笑一声,她才不是听天由命的人。她不能再这样继续被动下去,要不就是真的辜负姑姑的期待了。
“瑜英,知道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吗?”
“皇上未翻牌子,在乾清宫独宿。”
苏琬清眼珠一转,拉着瑜英往抚辰殿走,吓得瑜英连连直问,“小主这是怎么了?不去御花园散步了?”
“去!等我回宫拿点东西,再过去!”
初夏时节,御花园中景色正好。掖湖堤旁的树木已经长出嫩绿的叶子,郁郁葱葱,繁茂蔽天。飒飒的风吹来,柳条轻轻摇曳,宛如舞动的美人。从湖心的望亭四周眺望而去,东面轩榭隐隐可见,而西面的猩初露尖角,蜻蜓点水而过,引起一方荡漾。
苏琬清坐在湖心亭中打丝结,那种手法是瑜英未曾见过的,她好奇地问,“奴婢眼拙,不知小主这是做的什么工艺?”
“这哪儿是什么工艺,乡下人祈福用的东西罢了。”她嘴角隐着一丝笑意,“这是万丝绦,代表福祉的,我是刚才想起来,这两天是与神灵通意的好日子。”
瑜英看她一改之前的愁苦,此刻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满心疑惑却不敢问。
苏琬清虽然是南楚公主,但她对金陵的记忆并不多。从七岁以后,她就是从济南长大的,因而对济南的风土人情更为熟知。这种祈福丝绦的打理方式,就是她跟苏府的老嫫嫫学的。
做完整个程序,她心满意足地吁了一口气,让宫女们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回去了。
她和瑜英走在前面,湖边悠长的甬路上并没有什么宫人。苏琬清回首深切地看了瑜英一眼,“我不小心滑了一跤落入湖中,多谢你相救了。”
瑜英还没反应过来,苏琬清已经跳入了湖中,她顿时慌张失措,“来人呐!来人!小主落水了!”
苏琬清不知道这样做值不值得,但她从小就被长公主教育,不能向命低头。她不能再等了,必须要让宇文彻在心底记住自己。
她被救上来时,已然浑身湿透,身子不停打着哆嗦。虽然初夏已经暖和起来,但在掖湖里泡了那么久,还是很冷。加之发髻散乱,苏琬清此刻看起来狼狈至极。
她第一时间被送回了抚辰殿,画琴看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眼睛直剜瑜英。帮她换好贴身衣物,太医便赶到诊脉了,随后,宇文彻也急匆匆地赶来了。
榻上的人已经昏睡了过去,白皙的脸庞上蒙着一层彤红,眉心紧紧攒着,仿佛十分不舒服。他坐在榻上握住她的手,她似乎舒服了些,眉目也舒展开来。
“禀皇上,嘉小主只是落水受了风寒,服微臣几帖药,再卧床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宇文彻不动声色,便表示听到了。太医躬身退下开药方,宫女们也都退了出去,只有瑜英和画琴在卧房中侯着。
“琬琬怎会落水?据实而答,若有半句虚言,朕定不轻饶!”
瑜英浑身一凛,跪下道,“小主忽然要到湖心亭祈福,奴婢随身服侍。祈福过后,准备回宫,哪知小主在前面走,不小心滑了一下,奴婢伸手去扶已经来不及,小主磕倒后身子不稳,便落入水中。”
“祈福?”宇文彻反问,声调是大大的不悦,“这是什么日子,哪里有惯例祈福了?”
画琴低头道,“皇上息怒,小主祈福并不是世人所熟知的礼仪,而是济南府乡下的一种说法。至亲至爱之人受爱恨嗔怒扰乱,皆可用五彩丝线打成愿结,中间放置占纸,写上心愿。只要诚心诚意,便能打动上苍。”
瑜英抬头觑了皇帝一眼,继续道,“小主自昨日伴驾归来,便忧心不已。适才祈福,嘴中都是在念叨皇上…”
宇文彻心中受了震撼,口中喏喏念道,“至亲至爱之人…”
画琴和瑜英对视一眼,躬身退了出去。事情做到这份儿上,话也说到这里了,皇帝若再不动容,就真的是铁石心肠了。
宇文彻将手掌慢慢覆上苏琬清的脸颊,手心被火烫的温度灼热地生痛。就在这时,苏琬清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在梦中呓语几声,“冷...冷…”
宇文彻将床榻里面帷幔帐下的缎云锦被拉了过来,给她盖上之后,她依旧是皱着眉不安地嘟囔,“好冷...”
他的心咚咚跳起来,俯身看下去,苏琬清双颊红透,恍若秋日熟透的苹果,甚是诱人。他在心底笑了自己几声,向来对男女之事无感的自己竟然又有些把持不住,干脆脱去了袍子,贴身躺在榻上,两个人紧紧贴着。
因他一番折腾,苏琬清稍稍清醒了些,侧过脸半眯眼看着他,“皇上来了…嫔妾给皇上请安…”
宇文彻见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连忙将她按住,“都病成这样子了,不要多礼了。现在暖和了些吗?”
苏琬清哭丧着脸摇头,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双臂交错抱住自己的肩膀。她努力睁着眼皮,“皇上快些回去吧,嫔妾病着,别过了病气给您。”
“不要紧的…你冷…朕有办法让你不冷…”
苏琬清蓦地惊喜睁开眼睛,如看到萝卜的兔子,“什么办法。”
“乖,闭眼睛,等朕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她混混沌沌地,只感觉一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指腹有些粗砺,擦在光滑的皮肤上并不灼痛,反而带了一种异样的舒适。她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温热起来,不久便舒服地睡了过去,甚至忽略了那撕裂般的疼痛。
翌日清醒过来,是画琴守在榻边。她见苏琬清睡醒,便扑了过来用锦被包裹住她光裸的身躯,半呜咽地道,“公主,都过去了,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