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兴师问罪(1)
钟子鸿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真的不同了,“璃儿……,这些年为父在外征战,委屈你了。”
“没什么可委屈的。”钟璃离开了他的怀抱,“想必这些年,她没少给父亲去家书,我的事必定事无巨细的告知了父亲。就不知,她是否告知了你,母亲过世的前因后果,怎么就在母亲重病时当起了家?母亲才去,当夜便从角门拉出去埋了,你可知晓!”情绪稍有些激动,语气也变得强起来。
钟子鸿一开始还满怀哀伤,可听到钟璃那句‘母亲才去,当夜便从角门拉出去埋了,你可知晓。’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钟璃嘲讽的笑了一笑,默默地摇着头,满眼都是了然和悲伤,“看来父亲是当真不知情。那女儿给你的家书,父亲也一定一分都未收到吧!”看着钟子鸿茫然不知的神情,不想再多说什么,对他福了福身,“时辰已晚,父亲早点去休息,女儿先行告退。”话音才落,她便转身离去,独留钟子鸿一人在花廊下。
夜色深沉,钟子鸿独自一人坐在花廊下,天空中的月色,被乌云遮蔽了起来。花廊下未曾掌灯,昏暗的夜色下,看不清他是怒是悲,整个人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委顿的身体看起来很是颓萎。
一直在昕雪院焦急等待钟璃归来的杜鹃,见不远处自家小姐的身影,提着灯笼飞奔过去,“小姐可算回来了。”一边说一边查看小姐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钟璃刻意提高了些声线,“杜鹃放心,小姐我左不过是在府内走走,遇到父亲送宾客归来,便谈了些话,哪会有什么事。”说着一脸笑意的看着帮自己查看的杜鹃。
“小姐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小姐是嫡小姐,奴婢自然知道,小姐不会有事。可小姐随身的物件遗失了,被人拾得藏匿起来,弄个栽赃什么的也是有的。”杜鹃心领神会的接下了钟璃的话。
钟璃扑哧一笑,“就你最小心。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吧!”
主仆两人若无其事地走进昕雪院闭门落锁,可她们并没有就寝,而是来到了书房恳谈起来,直到夜半才结束。
然而,芙蕖院中却没有那么平静,被派去昕雪院打探情况的下人来报,“见过夫人,嫡小姐并未直接回昕雪院,不知在何处与老爷谈了许久。”
“什么嫡小姐,她也配!这钟府的嫡小姐是本小姐钟青荷,不是那个贱人钟璃。”在一旁的钟青荷听到下人称钟璃为嫡小姐,立刻发起飙来,不停地叫嚣着。
小丫头见钟青荷如此跳脚,磕头如捣蒜般请起罪来,“小姐赎罪!小姐赎罪!奴婢知罪了,还请小姐……不,不,是请嫡小姐赎罪,奴婢再也不敢忘了,钟府唯有一位嫡小姐,那便是青荷小姐。”
林月沉着脸,低声劝说着,“青荷,稍安勿躁!听她把话说完。”见女儿不再说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还有什么继续说。”
得了夫人的吩咐,这丫头继续回禀道,“那个杜鹃说小姐在自家府中走动,自然不会有什么闪失,要是遗落什么物件被人拾得藏匿,事后有弄个栽赃什么的便不好了,所以才要格外小心查看。之后……”
林月耐着性子听完了丫头的陈述,幽幽地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跪在地上的丫头连连摇头,说其他的便不知道了,她们主仆进了昕雪院便落了锁,再也不知道后面她们还说了什么。倒是最后说了句,来芙蕖院的时候,经过花廊看到老爷在那喝酒。
林月迁了丫头下去,又安抚了一会儿钟青荷,让她先回自己的别院休息。自己则拿着大氅,往花园方向去寻钟子鸿。而路上便被管家拦了下来,说是老爷命他前来,今夜在书房安寝,让她不要前去打扰。
林月憋着一肚子火,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将房中的摆设砸得稀烂。整个芙蕖院中的丫头和老妈子噤若寒蝉,快速地收拾完地上的狼藉,服侍她睡下便立刻退了出去,独留守夜的丫头在里面伺候着。
这一夜,林月气的几乎无法入睡,一直折腾到寅时才昏昏沉沉的睡去。她睡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别院那边又闹了起来,来报的丫鬟告诉被吵醒的林月,青荷小姐带着人,拿着鞭子向昕雪院方向去了。
这一消息起初还未让林氏清醒,她随意的摆了摆手,慵懒中透着不耐烦,“去就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样的情况又不是第一次了。在去些人护好小姐,别让那个贱人伤了小姐。”说完翻了一个身,又睡了下去。
“夫人,小姐在昕雪院闹上了,老爷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来报的丫头还未说完话,就被林月随手砸去的茶盏打发出来。
“庶小姐,你未得嫡小姐同意,不能进昕雪院。还请小姐自重,不要坏了规矩。”杜鹃带着一个年纪稍小些的丫头,拦在昕雪院门口,劝阻着钟青荷闯进去。
钟青荷一脸鄙夷的看了眼拦在她面前的两人,让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妈子,将两人拖下去捆了起来,带着人直奔钟璃的闺房而去,一脚踢开了房门,便破口大骂,“贱人,好大的单子,谁让你昨天在宴席上如此娇作,竟然敢对当家主母不敬。你还对着母亲一口一个姨娘的叫着,简直找打。”
未听到回应的钟青荷这才发现,闺房中哪里有钟璃的身影。被气愤冲昏头脑的钟青荷,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给我砸,把这些都给我砸了。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我倒要看看,从今个起谁才是这钟府的嫡小姐。”
钟青荷身后的老妈子得了命,立刻动了起来,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今天我也很想知道,这钟府谁才是当家人!谁才是钟府的嫡小姐!这里的物件若是损坏一丝一毫,我饶不饶你们先另当别论,老爷会如何整治你们,那就未可知了。”这句话说得不紧不慢,却既有震慑力,那些老妈子一个个噤若寒蝉,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