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离开
夜晚,天已经很暗了,但是将军府内却是一派灯火通明。
凌雪儿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这时却悠悠地醒了过来,望了一眼,静静不在身边,她虚弱地坐了起来。
拥着棉被,呆呆地做了一会儿,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外面有响动。窗子上挂着厚厚的帘子,连房间的门都用棉布帘掩的严严实实的。
屋内,一盏灯火如豆。
君毅把房间里弄的像坐月子的暖房似的,她不由得皱着眉,起身披上外衣,下了地。
拉开房门,走到外面,此时天色黑透。恍惚中,前面一片的红光照耀,道喜声一片。
她在夜风里,定了定神,这是在哪里,好像不是她平时居住的内室,像是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心里疑惑着,脚下已是移步到了院外。虽然是昏睡了几日,双腿无力,脚下有些软绵绵的,但是她已快步走到了前院。
红灯高照,面前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是谁在办喜事?
喜房内,喜榻上端坐着新娘,一身繁重精美的大红嫁衣,顶着红盖头,戴着凤冠的明月,静静地等着她的新郎。
门外,稳健的脚步传来,只觉得有只大手抬过来, 那红红的盖头瞬间就落下了。眼前一亮,烁烁的红烛映着眼前男人的脸。
他就坐在她的身旁。
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本想着他会在外面应酬一会儿,看来他比她更加急不可耐。
他此时确实很急,坐在一旁侧脸看着她。
红烛下,她本来就容貌如花,这新娘的妆容更是艳丽无双,她眼波流转,眸中是被红烛渲染的星光。
身后耀眼的龙凤喜烛跳了一下,他那好看的薄唇似用力咬了一下,眼眸微微眯了眯,低沉地说道:“现在,总可以了吧?”
她只是淡淡看了一下被烛光照耀的男人的脸,那张脸上很深沉,深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点点头,缓缓地将手拢在袖中。
他像是等不急,修长的大手已握住她纤细的手臂。这个姿势看起来,说不出来的亲密。
两个人挨得很近,近得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这是,却有一个人闯了进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愤然道:“你们……”
两个人同时看去,只见凌雪儿一脸苍白地站在那里。
满院子的贺喜的宾客,谁也没有注意道一个淡淡的身影闯了进来,如果她不是亲眼看到,她永远都不会相信,君毅竟然背着她在娶侧室。
她望着坐在喜榻上的两个新人,顿时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片昏暗,最后,一闭眼忍住泪水转身奔出。
“小雪……”君毅怔住,他没有料到小雪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见她一脸苍白地奔了出去,立刻去追,刚起身,喜服宽大的衣袖被人拽住。
“毅……”明月慌忙地抱住他的手臂:“我知道,她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今日我已进了门……”
他猛然顿住了,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转而俯身,目光似要喷出火来,沉沉地对她道:“给我!”
她被他的目光吓住了,愣了一下,方才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启唇正想说什么,手里的东西已被他一把地夺了过来,再回身,眼前已是空空的,红影一闪而去。
一轮孤月,一身红衣立在门外,屋内的人紧闭着房门,不让他进去。
那晚,他呆呆地在夜风里立了半夜,久久地才离去。
从这一夜起,她不再见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只有静静每日送来一日三餐,他知道她生气了,也是也没有再来见她。
起初,她浑身无力酸疼,吃了静静每日按时端来的补汤,才慢慢地好了起来。只是那汤药里丝丝有点腥味,她以为是自己心情不好,口味一时反常。直到第七日的早晨,她总算觉得身上已经无碍了,想来是大好了。
这一天,东炎和琉迦来看她,院子里暖暖的日光,她的精神好多了。
那两只云鹤鸟也长大了不少,身上的羽毛已开始出现五彩斑斓的色彩,很有一些长大的模样。
“师父,这鸟好看吧!当初幸亏没有把它们吃了,要是吃了就看不见这么漂亮的羽毛了。”
“嗯!”她抚摸着那新长出来的漂亮羽毛,微微一笑,好多天没有笑了。
“姐姐,你看我捉了什么?”慕容富跑了进来,胖胖的小手里捉了几只草丛里的虫子。
这几天,凌雪儿的身子好了一些,这个小家伙就常常来看他。那日,他看着满身是血的凌雪儿紧闭着双眼,吓得哇哇大哭。
后来,君毅赶到,将他一起带回了将军府,开始把他安排在东炎那里。他不愿意,想跟姐姐在一起,可是君毅板着脸告诉他,姐姐需要好好养伤,不能让人打搅,只好作罢。
这几日,东炎带他每日来看姐姐,好开心,还有两个可爱的云鹤鸟,简直成了他的玩伴,一刻也是不离左右。
方才,他去给他们捉虫子去了,它们最爱吃了。
看着云鹤鸟的小嘴一口一个虫子吃的香,胖胖的小脸蛋开心地笑了。这几日,他确实在这里养胖了不少。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见一袭紫衣的君毅从门外缓缓地踱来,两大一小立刻知趣地告辞走了。
这还是从那日后,他第一次见她。那夜他在院里站立了很晚,直到天快明的时候他才走了,听静静说,他并未回去和新娶的侧室洞房,而是丢下明月公主,换下喜服,一个人出府而去。
他眸色深沉地望了过来,几日不见,似是憔悴了很多,对上他悠悠的目光,她竟然一瞬的失神。
他走到她对面坐下,一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目光专注。
凌雪儿的鼻尖传来一阵药香,微皱眉,他病了?往日清俊的脸色是有些病态。
她伸手给他倒了茶杯,斟酌了一番,故作姿态轻声开口道:“你其实不用向我解释什么……堂堂一个将军娶个侧室也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眸色一顿,复又平静下来,黯然道:“你……真的是这么想?”他的手指握着茶盏的边缘,因为用力微微有些泛白:“小雪,你真的会这么大方吗?”
但是,她不大方又能如何,米已成粥,人已经娶回来了。只是,她生气的是他竟然瞒着她,想起他曾经说过他不喜欢明月公主,看来他一直都是在说谎。
于是,她淡淡地说道:“既然娶回来了,你也好好对人家,不要让她似我一般独守空房。”说道这里她的唇边一丝苦笑,想起他说过他们不能圆房的原因是他不行,究竟行不行,恐怕他只有自己最清楚。
看他垂眸久久不答,她又淡淡地说道:“我并非是一个强人所难的性子,不过是,我也想问个明白。那日,我让锦苏带给你的话,你想的如何?”
那日,锦苏来看她,她让锦苏给他带一句话。他听了,一言不发,她竟然是让他考虑一下合离。
此时,看着她一副疏远自己的模样,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知道是我不对,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
她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已经有了新人,你和她爱慕了良久,终于如愿以偿。我和你虽然是夫妻,但是并没有夫妻之实,所以我觉得我在你们俩中间很尴尬。我们合离,这样对谁都好!”
他紧抿着薄唇,盯着她半响,方重重地说道:“合离,你这辈子都别想!”
她顿住,问道:“为什么?”
他不说话,手伸过来覆在她的手上,用力紧紧地握住。
另一只手抚摸她的面颊,眸色深了深,又为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她愣了愣,似在揣摩他这句话,许久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明月?”
他垂眸望着紧握在手中那白皙的小手,轻轻抬起贴在自己清瘦的脸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怔了片刻,他抬眸望过来道:“每天,你要好好吃饭,按时吃药……”
她张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什么。
他起身,一袭紫衣在风中摇摆,和着风飘来一句:“我会再来看你!”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高大的身影,此时只觉得很孤独。
一连好几天,他没有再来,听静静说也不在府里。
只是他下令命人在她住的后院,修了一道围墙,和前院分开,还在外面加了一队的护卫日夜把守。
本来,她那宽大的前院腾给了明月,人家是公主自然要住的好一些。她还是觉得很委屈,明明自己是正室,有时忍不住想揍人。
有一天,她突然问起自己宝贝徒弟琉迦,忘忧谷在哪里?
琉迦一脸茫然地道:“师父,你怎么连自己的窝都忘了,那可是你的地盘!”
她抚额:“是,师父近日有些健忘!”
琉迦竟然一脸嫌弃地道:“你还没有老呢,就如此健忘。”
她一掌开去:“胆子大了,竟敢说师父老!”
琉迦并不躲闪,那一掌打在身上并不疼,知道师父不会用力的。转而笑道:“师父,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如何?”
本来,这些日子窝在这将军府里郁闷极了,回去散散心也好。
于是她和琉迦悄悄商议如何溜出去,回忘忧谷。商量半天,决定带着静静去,因为这小丫头很会伺候人,习惯了。
于是,她留下一封信,带着琉迦和静静,还有慕容富,那个小家伙自然不能丢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