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隐瞒
藏书阁外,琉迦一脸崇拜地望着他的师父,天底下还会有哪家师父能跟自家的比,既年轻又漂亮,武功又高强,家底还颇丰。
以他那双专业的眼睛,方才粗粗地估算了一下,那间密室里的珠宝不说价值连城,也是一国首富级别的。
所以,他问道:“师父,我一直不明白,你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当将军夫人?”他一直对君毅没有好感,如今看他们两口闹矛盾,自然是向着自家的师父。
凌雪儿没想到他会冒出来这一句,脑中还在回想着那密室里的珠宝,正踌躇着要不要自己再溜进去偷偷看一眼。不对,怎么是偷看呢,明明是自己的,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的。
此时,她口里却说:“为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嫁给君毅了。
琉迦仍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李军毅有什么好的,就是人长得好看一点,除了这一点,他哪里比得上师父?”
凌雪儿听了觉得很受用,点头:“嗯!”顿了顿,又说道:“但是,师父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况且,他长得还比较入眼。”
她抬手摸摸身旁的云鹤鸟,琉迦这几日喂的不错,两只鸟又长高了不少。
琉迦却打开一本书册,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凌雪儿这病像是一夜之间就痊愈了,那日吸入的毒气和各种不适感,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雪儿原本闷闷的情绪渐渐好了起来,直到有一天夜里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在梦里,她看见君毅一身是血,平日里常穿的紫色衣袍已被鲜血染透。他脸色苍白,虚弱无力,身后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双臂朝她伸过来:“小雪,小雪……”
望着眼前凄惨的场景,她顿时愣住,想向他扑去,却怎么也过不去,她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他身后是轰然倒塌的房屋,燃着冲天的烈火,他最终在那里倒下了。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身上的寝衣已被汗水湿透,心口一起一伏地猛烈跳动。黑暗里,她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梦中君毅倒下前望着她的眼神,那样的真实,让她心痛。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派大弟子宏清出谷去打听将军府的动静。下午宏清赶回来,向她回禀,将军府一切安好,并无异象,她方才安下心来。
直到三日后,传来将军府在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烧毁,整个王城已经被突然出现的纳罕军队兵临城下,数万精兵围困。王城危急,破城已是指日可待。
她听到这消息,顿时坐立不安。“那……将军现在何处?”她急急地问宏清。
宏清知道谷主挂念将军,当下道:“将军无碍,正领着将士守卫城门。”
“哦!”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无碍便好,她虽然心中恼他娶了明月公主,但是,对他还是一往情深的。做了几个月的夫妻,自然而然会动情的。
只是这纳罕大军压境,城内定然是告急,想必会有一场大战。战场上刀剑无情,他会不会有危险!
当下,更是寝食无味,坐立不安。想了想,便简单地交待了宏清几句,一个人提着风云剑悄悄地出了忘忧谷。
依然是一匹白马,一身戎装,肩上的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还是不放心君毅,还是要去亲眼看一下他是否康健!
北夏国的国都外,是密密麻麻的营帐,纳罕数十万的兵马把整座城池,围得是固若铁桶,密不通风,连个鸭子都飞不进去。
她提着缰绳,手搭凉棚,远远地望见城门紧闭,城墙上一面绣着李字的旌旗迎风飘扬。一位金盔金甲的将军赫然屹立在那里,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面目,从他身上穿的熟悉的紫色战袍,她认出正是她的夫君,李军毅。
城下,似火的夕阳照耀在森森林立的兵刃上殷红的一片,攻城的喊杀声响破天际,纳罕正亲自领兵在攻打城门。
已有兵士架起攻城的云梯,拼命地向上冲,城上成排的剑雨纷纷落下,前面中箭的兵士重重地摔了下来,后面又有顶替的冲上去,一拨接一拨,连绵不绝。
凌雪儿不由得皱眉,这样不要命的攻城,不知道城上北夏的士兵还能守多久?
眼看着从纳罕的身旁冲出一员猛将,此人身高丈外,肩宽腿长,手持一柄长剑,伸手异常敏捷地攀上了攻城的云梯。
挥臂砍倒了几名北夏的士兵,纵身一跃,已是稳稳地站在城墙之上。
而在他几步之遥,正是李字旌旗之下的紫袍将军。
凌雪儿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见李军毅背对着纳罕的猛将,暗道声不好。
紫袍衣角翩飞,李军毅已察觉,转身挥剑向敌将刺来。两柄剑带着寒光,战在一处。
凌雪儿看着看着,眉头蹙起,心中顿时疑惑,她猛然飞马奔去。
如火的残阳,白马似雪,马上一人手持风云剑,身后的红艳艳的披风猎猎飘扬。她的眼眉似被天际边的残阳染红,那波涛汹涌,铺天盖地的剑气,所到之处无不殷红一片。
顿时,纳罕的军队乱了阵脚,只见一个女子,宛如天神一般,持剑挥舞如入无人之境,片刻间,已是杀入了城下。
正在观战的纳罕望过来,见正是那日偷袭军营的女子。也被她那宛如修罗般的杀气震撼到,但是,几日不同那日,他数十万精兵,恐怕仅凭一个女子之力,是无法挽回战局的。
攻至城下,她从马上跃起,一路杀上攻城的云梯。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要看着敌将的长剑已刺入紫袍男子的胸中。她不由得心中一痛,劲风驰过,风云袭来,那名攻城的猛将顷刻已被她斩杀在脚下。
而后,她凄美的眸光对上眼前的紫袍男子,愕然道:“怎么是你?李军毅呢?”
在她眼前假扮李军毅的正是锦苏,他捂着胸口,脸上却带着悲伤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他险些站立不稳,伤口上的鲜血泊泊地向外流淌。
她上前扶住他,他胸前的伤口很深,鲜血直流,渗透了衣袍。
她让他靠在一处安全避风的地方,手点在他胸口的穴位上给他止血。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惨笑道:“不用了……”
她眼中已湿润,哽咽道:“别说话,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微颤的手拂上她的发丝,忍着痛说道:“小雪,还记得三个月前,那日,我在公主的生辰宴席上,说的那句话吗?”
她愣了愣,张张嘴,想说不知道,其实她确实是不知道,因为她没有那段记忆。
他却又笑了笑,又说道:“我说,我打赌三个月后你会爱上我!”
她猛然记起,在六十年后的滴水阁,他也曾对她说了这一句话。那日,她刚到滴水阁,自负骄傲的锦苏处处与她作对,让她很讨厌他。他竟然厚着脸皮对她讲:“我赌你三个月后,你会爱上我!”
没想到,六十年前,他仍是这副样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只是,眼下他身负重伤,却还这般的说这些。“锦苏,你还没有告诉我,李君毅,他在哪里?”
锦苏眸中暗了暗,眉蹙得更深道:“你难道不知道,他都为了你做了什么吗?”
凌雪儿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锦苏又继续说道:“其实,几个月前,师兄娶你时,我也是百般的不解。一向对女人冷淡的他,不知道为何偏要和你成亲。只是,这几日中。我却想通了,平日里他是如何待你的,我也都是看在眼里。原先我认为,只有我是对你最好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和他还是不能比。他对你到底什么样,你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说,故意瞒着你罢了。”
凌雪儿不由得心中一紧,追问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
他伤口又是一阵的疼,停了停,脸色惨然道:“他已经先一步去了……”
凌雪儿顿时觉得五雷轰顶,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失声道:“去了……你不会告诉我,再也看不见他了吧?”
锦苏神色悲哀地闭上双眼,也是留下两行热泪,紧闭着双唇,沉重地点了一点头。
轰,凌雪儿脑中一片混乱,几近晕厥,终于悲切地哭出声来:“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
锦苏睁开眼,望着悲痛欲绝的她,缓缓地说道:“师兄他为了解你身上的毒伤,耗费了一身的内力。他每日用自己的鲜血为你熬制汤药,数日来,已昏迷多次。终于在三日前,他倒下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她愕然,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每天静静为她熬的汤药里,总是有一丝的血腥味,原来是君毅他用自己的血在为她解毒。
她已经泣不成声,悲切道:“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他又为了什么娶了明月公主?”
锦苏道:“他娶明月是因为,她手里有凤樨。凤樨虽然不会根治此毒,但是可以暂缓你身上的毒伤。”他顿了顿,又道:“这些,也是我三日前才知道的,师兄一直都瞒着你。你失忆后,他还很欣慰,想让你一直都开开心心的过下去,所以就刻意的不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