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谁是老大
虽说只是半个多月的光景，未见这个宝贝徒弟，凌雪儿心中却是像隔了半年般的漫长。
脑中回想六十年前，还记得他一袭青袍，高大伟岸，满头青丝飘飘的模样。而如今，时光流逝，一晃六十年过去，只有容颜未老，却是霜染青丝。
她不由得感慨道：“琉迦，你当年满头黑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他身材高大硬朗，入鬓的双眉，俊美的五官，手指白皙修长，指甲圆润附有光泽，非常好看。正捧着一杯青瓷凤纹茶盏，渺渺的水汽映着他深邃的眼眸。
“师父，你还记得我当年的样子？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
她似乎有些惆怅，淡淡地道：“我不但记得你那时年轻英俊的样子，还记得我是如何收你为徒的，还有云鹤鸟是怎么孵出来的……”
脑海中，往日的画面历历在目。
吃过晚饭，凌雪儿步入君毅的房间。
自从琉迦来了后，师徒二人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君毅起初在一旁听着，渐渐地觉得插不上话，顿时觉得竖在一边有些无聊，后来干脆沉着脸起身走开。
两个聊的正欢的人，却愣是没有看见，由他去了。
水波纹的桔色罩的宫灯已点燃，房间里暖暖的一片。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并未抬眼，依旧在看手里的书。柔柔的灯光照着他轮廓俊美的五官，淡淡的面无表情，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低垂着眼眸，看不清眼里的神色，凌雪儿隔着一张书案，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他的不悦。笑了笑，就说道：“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他身子斜了一下，靠在身后高大的椅背上，一只手搭在书案上，仍旧未抬眼，紧抿着薄唇，只是喉中“嗯”了一声。
外袍松松敞开着，露出里面一身竹青色的里衫，心里却是在不满，现在才看到，人家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凌雪儿顺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既然他们两个已经定亲，关系自然所以比以前近多了。
以前敬畏他是滴水阁阁主，在他面前说话总是规规矩矩的。近日里，倒是不怕他了，有时还发个小脾气，他倒是反过来顺着她，哄着她。
见他不说话，她又道：“琉迦想留下来住几日，你看行不行？”
他这才抬起眼，想说不行，却堪堪对上她那一双宛如秋水的目光。灯光柔和，照着她的小脸看上去越发的清丽脱俗，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映着身后朱漆彩绘的隔扇，身上是那日在云裳衣局新置的衣裙。
浅浅的翡翠底绣着海棠花的湘裙，衬着她肤色越发的白皙胜雪，他只是愣愣地望着她，一时忘记了回答。
她看到他犹豫的样子，以为是在反对，微微蹙眉：“怎么，不同意啊？”顿了顿，抬手把他手上的书夺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可是我的徒弟，大老远地来看我这个师父，我总不能撵出去吧！”
他淡淡地说道：“我哪里敢不同意……”
她听了，顿时眉眼染笑，又又向前探探身，自作主张地说道：“那好，就让他住在宋晓原先的房间，反正那里空着。”
他立刻板着个脸：“不行，让他住楼下。”都会自做主张了，到底谁是阁主，到底谁是老大？
凌雪儿偏着头想了想，楼下也好，那里也有几间空房子，床榻都是现成的，一会儿叫小锤收拾一下。
“楼下也好，就那里了。”然后，笑嘻嘻地把书塞到他手里。“我去让小锤子收拾一下。”
话未落，她抬腿就往外走，他却开口道：“还有，不过……”他喝了一口茶，望着她慢吞吞道：“我书看得乏了，肩膀疼……”
她立刻回头，望着他幽幽怨怨的目光，笑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来帮你捏捏肩。”这才提着裙摆跑下去。
他在身后弯弯唇，只捏肩膀不行，还要捏别的地方……他忽然眉头舒展，心底里升起愉悦。
等收拾好房间，安排好琉迦，凌雪儿回到楼上，屋里的浴桶已经打好了热水，就关上门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待换上睡衣，擦干了头发，方才想起君毅正等着她。急忙用一根绸带，将如瀑般的黑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又在外面罩了件薄衫，这才起身去隔壁的房间。
夜风凉凉，房间里的灯还在静静地燃着。
月色朦胧,银辉静洒。书案后不见君毅的身影，里间的卧房之内，深色芙蓉花纹幔帐低垂，一旁的紫漆描金山水纹香几上搁着一个陶莲花香炉，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正在那里添些香料。
淡淡的浅竹纹贴身丝袍，映着橘黄色的灯光丝丝滑滑，似不染纤尘般的流淌，待看到那张清俊无双的脸，简直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早已听到了动静，只是没有回头，依旧静静地立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地往里面添着香料。
凌雪儿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红木食盒，来前装上了几块糕点，走到他身侧，说道：“知道你爱吃糕点，我今日特意做了一些。”
说着就打开让他瞧，里头放着的金灿灿的栗子糕，中间是玫红色的奶油酥，还有几块儿乳白色的糯米糕，看着颜色搭配的极好，让人眼馋。
他原本等得有些烦躁了，故意冷着脸，只是侧目瞧了瞧，抿着薄唇并未答话。
她眨眨眼，拿起一块糯米糕放到他嘴边，讨好地说着：“尝尝嘛！”因为他身才高大，她用力抬着手。
她亲手为他做的，哪有不尝的道理，这才脸色缓了缓，就着她白嫩的小手咬了一口。甜香软糯的米糕入口极化，这才放下香料，在水盆里净了净手。
见他脸色好看一些了，放下食盒，眼眸一动，忙笑盈盈的拉着他的衣袖，道：“老大，我来晚了些，是刚才泡了个澡，换了件衣服。”拉着他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了下来，一双小手熟捻地替他捏着肩膀。
他“嗯”了一声，鼻息间闻者她身上淡淡地皂香气，瞬间舒服多了。
舒服了自然就眉眼柔和起来，眯着眼眸想像着她方才洗澡的模样，不由得喉头动了动，何时才能好好地看看。
刚刚等着不耐烦的时候，听见她回了房间，半响却不见过来。就抬腿走过去，隔着门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却生生地顿住了。
不用想就知道她在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