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父亲是水家长子却不得家人喜欢，又因为不顾家里长辈的反对执意娶了她们的母亲高氏。家中长辈，看他们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家中累活脏活都是他们一家子包了。
父亲因为曾经和山里的猎户学过几手，常常能猎些小动物补贴家用，家中长辈虽有意刁难但有父亲在前护着，到底好些。
可就在高氏怀着小石头那年，边关战乱要每家每户出壮丁。父亲便被所谓的慈父慈母推了出来。这一去就是六年。
刚开始时父亲每月都会寄军饷回来，家中情况还算明朗，还和爷奶住一起虽然经常被苛刻打骂，至少能吃饱穿暖。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三年前，报忧的人来到家中，说是父亲水木清已经战死在沙场上了。并带来了八两银子的抚恤金。
可爷奶一家却为了那八两银子居然将他们母子四人给赶出了家门。母子四人无依无靠，身上只有分得几个破碗，几件旧衣裳一床薄的不能再薄的被子，一亩薄田和一两抚恤金。这还是村长看不过，极力给要的，要不然就是净身出户了。
母子四人无处可住只得在村西头的破茅草房安家。
原本靠着一亩薄田，和高氏的刺绣手艺多少能糊口，偏偏去年大旱，积劳成疾的高氏为了给孩子省口粮，硬是将自己在去年冬给饿死了。
高氏死后唯一的薄田也被老房占了回去，姐弟三人在要啥没啥的情况下，只能上山找野果树根充饥。可老房的爷奶一家还是不肯放过这三姐弟。那个所谓的三叔居然想要将水伊人卖到勾栏院去。
水伊人宁死不从，拉扯间被三叔水木寿推到，撞在门槛上。一时间头破血流，吓坏一帮人，这才逃过一劫。
水一一再次醒来已经是日落时分了，田地里干活的农夫都赶回了家里。
见水一一醒来，水伊芙忙将粥端到床前，和水逸飞俩人一起将人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
“阿姐，你醒了，刚好有粥，快喝吧。”
水一一看着没几粒米的稀粥，抿了抿唇，“你们吃了吗？”
“吃了吃了，阿姐，你就快吃吧，我们都吃过了。”小石头似乎是怕她不信，还用手拍拍了拍肚子。
咕咕，一阵饥饿声无情的戳破了他的谎言。小石头挠了挠头低下了脑袋，嘀咕了句，怎么又叫，明明喝了那么多水了啊。
“阿姐，你快吃吧，你身子不好要多补补。”水伊芙怕她不肯吃忙劝道。
水一一看这个又看那个，两个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给饿的。不禁又叹了口气。
这是啥日子啊，居然这么穷，算了既然自己穿到了水伊人身上，那自己就代她好好活着吧，也照顾好这两个营养不良的弱鸡。从今以后她就叫水伊人，至于水一方就放她一码好了，怎么也是亲姐妹嘛。
“你们一人分点，我们一起喝。”
“不可以，阿姐，我们真的不饿，你快吃吧，你今天流了那么多血，四娘婶婶说你要好好补补的。”
小石头惊慌失措得直摆手，以为是自己肚子的咕噜声坏事。一个劲的摆手摇头，眼眶瞬间泛红溢满了泪水。
要是阿姐和娘一样不醒了该怎么办。
水伊人劝了几次，两个孩子就是固执得可以，明明肚子响得打雷就是丝毫不动摇。没得办法只得拿出杀手锏了。
“好吧，你们不吃，我也不吃，大不了留着晚上喂老鼠咯。”
“这怎么行，阿姐，你就吃吧，你要是饿坏了，身体怎么好，阿姐我求你了。”一听这话原本看似淡定水伊芙着急了。端着碗就要往水伊人嘴里灌。而一边站着的水逸飞则急得大哭起来。
我去，这样也行，今天那苦药也是这么给灌下去的吧。水伊人也是给这两豆芽菜给逼得没办法了。只得端过水伊芙手里的碗喝了起来。
稀粥刚入口，一股稻谷独有的清香透过舌尖，滑过满腔的味蕾。
嗯，真香！这到底是有多久没喝过粥了，这么薄的稀粥居然能吃得津津有味。
咕噜，一旁水逸飞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唇角，而床边的水伊芙早已转过了身子，尽管极力隐忍也控制不醉部的蠕动。
水伊人喝完粥便靠在床上。她默默试着调动起丹田的内力，居然有内力，没想到自己的内力也跟着穿过来了，当真是幸事。
两个孩子刚刚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他们肯定都没吃饭，他得给他们去弄点吃的。好在有那一碗热乎乎的稀粥。一碗稀饭下去顿时觉得浑身暖和，四肢也慢慢恢复了力气。
月上柳梢，屋外传来阵阵虫鸣和着蛙声，若是忽略掉身边讨厌的蚊子，当真是一片祥和。
水伊芙帮小石头赶着嗡嗡直叫的蚊子，床上水伊人已经睁开了眼。动了动酸麻的胳膊，看着一旁还在和蚊子做斗争的两个小不点，会心一笑。
就这样吧，看着这两可怜的却很懂事坚强的孩子，水伊人决定要把他们养成可爱肉嘟嘟的包子。
“阿姐，是不是有蚊子咬你，我帮你拍死它。”小石头见水伊人看着他，忙要去给她赶蚊子。
“没事，阿姐去给你们弄吃的。”调息了一阵子，水伊人感觉头没那么疼，身子也清爽不少准备下床。
小石头疑惑的挠挠后脑勺，阿姐这是摔坏脑袋了么？家里早就没有余粮了，就阿姐刚才喝的那碗稀饭还是四娘婶婶送来的呢！
那边水伊芙已经拦住了下床的水伊人。
“阿姐，你身子不好，别下床了，我和小石头都吃过了，不用麻烦。”
“是啊！是啊！阿姐，不用麻烦了。”小石头跟着附和咕哝了句，“咱家也没吃的了。”
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也挡住了水伊芙劝慰。温和而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
“别再骗阿姐了，你们当阿姐是傻瓜么？没吃就是没吃，都在这等着，阿姐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来。”
简简单单两句话说得姐弟二人低下了头，也蕴红了眼。
谁愿意撒谎呢。家里早就没了粮食，母亲过世后，姐弟几个一直过着草根果腹，街坊邻居偶尔接济的日子。根本就是吃了这餐没下餐。
一碗稀粥，还要担心阿姐舍不得喝，只能装作吃饱不饿的样子。就为了让阿姐能安心的喝完粥。
水伊人看着两个低垂着头颅抹眼泪的孩子，叹了口胸中的郁气。将他们搂在怀里，抚摸着消瘦菜黄的脸颊。
“相信阿姐，饥饿只是今天，从明天以后，我们再也不会饿肚子！阿姐会让你们每天都吃上白米饭，红烧肉，炖排骨！”
她说得铿锵有力，带着无比的坚定，让人莫名的相信。他们以后就真的在也不会饿肚子了。
小石头仿佛看到了一盘盘红烧肉朝自己飞来，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
饥饿的咕噜声打破了大家的憧憬，告诉大家该祭五脏庙了。大家脸上都浮起了尴尬，水伊人收起手摸摸鼻子出声道
“好了，现在我们先解决今晚的晚餐。”
两个不肯，水伊人花了好一阵嘴皮子功夫，也没说服他们。在他们眼里水伊人现在就是个才，怎么能让她去找吃的。最后只得大家个退一步，三人一起出去了。
也是幸好今晚是十六月亮大又亮，姐弟三人看得到路，要不然黑灯瞎火的，别说找吃食了，路都看不到，又是盛夏，蛇虫繁多，要是被咬了就得不偿失了。
夏天要说什么多，自然是要属青蛙、田鸡了。水伊人掐着一个棍子领着弟妹往屋后小溪边去。这条小溪是从村西边的山里流下来，途径她家屋后，绕往村外的那条大河。她家平时洗衣做饭都是在这条河里，村里人也用这溪水，除非大旱干得没水了，大家才会去村外的大河里担水吃。
水伊人带他们轻手轻脚的摸到溪边，就听到一片蛙鸣。水伊人示意他们呆在岸边别动，自己慢慢的朝蛙声靠近。
一个伸手猛扣，一只又肥又大的田鸡就被她提在了手里。不错，看来这具身子的灵敏性还不错。
小石头见了忙上去接过放在水伊芙带来的竹篓里。
“阿姐，阿姐，那边还有，我也去抓。”小石头压低嗓子说着就要往溪边去。
水伊人忙将他拦住，劝道“快回去，阿姐来就好，小心有蛇，快和二姐站一块去，等会帮阿姐接田鸡哈。”
一听有蛇，小石头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下。抿了抿唇无奈又不舍的会去了。
开玩笑，让一个六岁的小破孩大晚上的在这捉田鸡，那她这特种兵也真是白混了。虽然这具身子差了点，但内力还在捉田鸡还是绰绰有余。
大概花了半个时辰，带来的竹篓里已是满满一篓田鸡。水伊人拎了拎竹篓，点点头。还不错，要不是后面田鸡被惊动不好捉，绝对不止这么多。要是有现代的手电筒，那得捉得更多，果然高科技就是好啊！
呸，这才多久就开始怀念了，这是多没出息啊。水伊人在心中撇嘴。
“阿姐，好多啊，你真厉害！居然捉这么多，田鸡可狡猾呢，上次村头的狗蛋说他爹一晚上才逮几只呢。”
小石头现在对她是无比、盲目的崇拜。阿姐简直是太牛了，手一伸就逮到一只，跟玩似的。他以后一定也要像阿姐那般厉害，这样大家就都有饭吃了，就不会像娘那样为了省口粮活活饿死。
一旁的水伊芙也是看得浑身激动，他们以后是不是可以逮田鸡卖，换点钱给阿姐买点好的补补。
“走，回家，阿姐给你们烧好吃的去。”水伊人拉起两个还处在激动憧憬中的俩人往回走去，不时小心叮嘱着。“”
“跟着我后面走，小心点。”
回到家里，三人一起将田鸡去头剥皮抽筋，一阵鼓捣。水伊芙要去烧锅，被她拉住了，让她只需要在院子架个火堆就好。
水伊人杀完了田鸡打来水就让小石头慢慢清洗。自己则是找了一把竹枝快速的削了起来。待水伊芙升起火堆，小石头也清洗干净田鸡肉。
“家里还有盐么？”水伊芙快速整理削好的竹签，边问。
“没了。”水伊芙摇摇头。
“那我去外面找点野紫苏回来，刚回来就看到那边有，你们先将这田鸡肉串在竹签上烤着，我一会就回来。”
水伊人先给他们示范了一个，就交给他们慢慢串，自己则出去采紫苏叶子。
家里什么都没有，水伊人只能自力更生，采了一把紫苏，运气好的还找到了一棵野姜。水伊人曾经在特种部队时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是吃的，既然看到了那就是毫不犹豫的带走。
当蛙肉被烤得冒油时，水伊人将姜汁和紫苏汁涂抹在上面，继续翻烤。姜汁可以去腥，而紫苏则带着微微的辣味，刚好提味。
随着蛙肉的不断翻烤，田鸡独有的香味窜入鼻腔，勾得肚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般。小点的小石头，对着手中的蛙肉不停的吸溜口水。
“阿姐，这肉还没好吗？明明已经很香了啊！真的好香啊！”
“是好香。”难得水伊芙也跟着附和，虽她极力装作淡定，可那双眸中亮光泄露她的心思。
“再忍忍，等会就能吃了，田鸡这些野味必须要熟透了才能吃，要不然会肚子里长虫子的。”
虽说水伊人以前在出任务条件极差时，也曾吃过生肉，可那是没办法，对于这两孩子来说，生肉必须远离。平时她就个是极会享受的。用她的话说，有条件时不享受，等出了任务有钱也没时间。
“好了，好了，可以吃了。”
俩姐弟一听可以吃，双眼一亮，忙将手里的肉往嘴里塞。“咳咳咳??”
“小石头，慢些，小心烫，这里还有很多呢，够我们吃的了。”看到小石头狼吞虎咽的模样，
心中酸疼得厉害，这孩子是有多饿啊。轻轻帮他拍打着背。
“来，小石头，快喝点水。”水伊芙端着个缺了沿的破碗过来。将好的那边转向小石头喂他喝水。
哎，真穷！水伊人再次感慨。
“阿姐，我没事，就是着急了，你也吃，这肉真的好好吃哦。”小石头缓过气来说道。小脸红彤彤的也不知是呛的，还是让火烤的，一双眸子亮如星辰，里面的倒影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