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次上路

    过了一日，福天酒楼前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突见一人驾着一辆马车从桥下疾行驶来，一路上对行人左避右避却不见惊慌，墨染坐在酒楼的二楼倚着栏杆远远看着倒是很佩服驾车之人的技术。

    驾车的人一挥缰绳，马车停在了生意兴隆的酒楼门口，车刚一停，车里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抬头就看到了二楼的人，叫了一声“墨染姐姐”。

    墨染笑了笑，一个轻盈利索的旋身从二楼飘然而落，正正立在马车之前，车上的人立马跳下来扑到了墨染的怀里。墨染抚摸着他的头，说道：“酗子，来让我看看。啧啧，果然人靠衣装，酗子你穿上这身新衣服真倒像是哪家的小少爷呢，跟在我身边成天灰头土脸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

    酗子听了墨染的话抬起头来，幽怨地看着她，本来酗子觉得一肚子话要说的，现在看到墨染姐姐见到自己都不惊讶，还打趣自己，心里说不出的委屈，眼里塞的满满的泪花眼看就要落下了，墨染看状赶紧给了他一个爆栗，说道：“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赶紧把你的眼泪给我收起来，千万别给我哭啊，我可受不了。”说完又笑嘻嘻地蹂躏了一番酗子的头发，直到酗子的眼神从幽怨变成恼怒才罢休。

    驾车的男子带着一顶斗笠，稳步走到墨染的跟前，拱手作揖道：“在下林天，受魏子帧公子之托将令弟送到此处，见过墨染女侠。”

    墨染“哦”了一声，眯着眼打量着他，林天仿佛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急忙说道：“这里还有一封魏公子的书信，请姑娘过目。”

    墨染伸手接过信，说道：“除了信你家公子还有没有让你带别的东西给我？”

    “公子只是让我驾车带这位小兄弟来福天酒楼，临行前交给我一封信，说是务必交到姑娘手中。”

    “哼，看来你家公子可不是什么君子啊，当初说好的酬谢呢？”墨染嘀咕着打开信，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片刻之后，墨染把酗子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酗子，你说说送你回来的这个林天怎么样啊？”酗子挠挠头又皱了皱眉，煞有介事地回道：“这个林大哥，我认识也不过一天而已，看着像个好人，对我也很照顾，可是我觉得他有点儿呆呆的，怎么了吗？”

    墨染点了点头，被酗子的样子勾起了笑意。接着走到林天的面前，毫无预兆地出手掀开他带的斗笠，林天本能地阻止，无奈还是慢了墨染半拍，转眼间斗笠就已经被墨染拿在了手中。

    墨染这下才仔细地打量了林天一番，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袍，若论身量也是七尺男儿，但可能是由于身份卑微，习惯于低头弯腰，看着并不挺拔，反而给人一种佝偻的感觉。他的肤色偏黑，神态憨厚，若不是魏子帧说他的赌技出神入化，实在让人觉得他更像是个老实厚道的佃农。

    魏子帧的信上先是说自己已经安全回到了魏家，然后又说不能当面辞别致谢十分抱歉。至于酬劳，不见金银，而是直接送给了自己一个大活人，林天。不过这林天倒是有一手绝技，实在是个聚宝盆，魏子帧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昔年林天以一手“五指遮天”的赌术横行江湖，但是在名震江湖之时却悄然隐退。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的说是被仇家追杀躲了起来，有的说是造孽太多了决定金盆洗手来赎罪，有的说是他家人被他牵累遭逢大难，总之传闻纷乱，没有人能辨别真假，也没有什么人真正的在乎，久而久之，这个人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墨染了然一笑，原来当年林天是投了魏家，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又是什么故事。不过她并不愿意多问，既然魏子帧放心送她这么一份大礼，她没有理由不要。

    于是以少有的正经口吻对林天说道：“林天，你家主子的意思你可同意？我一向不喜欢为难别人，你若是不同意，大可直接离开，从此便是自由身。”

    林天双手抱拳，低头行礼，语气不容置疑，说道：“我愿追随姑娘。”

    “好，那我就收下你。”一句答的也是干净利索。墨染心里想的是未来一路吃喝拉撒算是有人包了，待到处理完该做的事情后随便找个理由放他离去便罢了，毕竟自己只是缺钱，并不真的想要个仆人。

    她此时还不明白林天说出这句话，做出的便是生死相随的承诺。

    墨染收下林天，第一件事便是让他把自己这几天欠酒楼的钱给还了。毫无疑问，林天做起事来绝对是任劳任怨，弄得墨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染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马车中酗子问墨染。

    墨染伸了伸腰，满脸遗憾地说道:“哎，本来还想趁着送魏子重家的机会，

    带你去江都玩儿玩儿的，结果他自己先回家了。酗子啊，你真该看看繁华的江都，那么宏伟的城墙，漂亮的宫殿，来来往往的商人，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各种吃喝玩乐的地方，真是想想都替你可惜的。”

    酗子听完，白了她一眼：“你的语气明显就是替自己可惜，还好意思说是为了我。”

    “呵呵，当然了，我以前去过好几次的，都已经玩腻了，不骗你。”

    酗子见她还是没有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要生气了，墨染见状赶紧安抚道：“至于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当然是去眼下会最热闹的地方啦。放心啦，这次不是去玩儿的。之前笑面虎曾说，在万花节上射死沈玉涛的硬木箭是苍国产的，而且在不久之后，苍国高家的老太爷要过寿宴请天下豪杰，所以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了吗？”

    酗子疑惑道：“就算那支箭是苍国产的，也不能说明杀沈玉涛的人是跟苍国有关系啊。”

    墨染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我当然不是说凶手一定是苍国人啊，虽然苍国一直以盛产兵器着称，但是主要兵器的生产工艺还是被有数的几个大家族把控着，他们都是世代相传的技艺，朝廷自不必说会养着这群人，单是这乱世之中向他们重金求购兵器的也不在少数。而高家，就是这些苍国这些家族的翘楚，我有预感，此次我们去苍国肯定会有收获的。”

    “那这么说，我们就要去参加苍国高家老太爷的寿宴？”

    “没错。”

    “染姐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讲。”

    “我以前听说书的赖老头讲过这种世家大族办宴席请的都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虽然我知道姐姐你在江湖上也有名气，可是你有收到高家的请柬吗？”

    墨染楞了片刻，随即揪住酗子的耳朵，大声吼道：“小兔崽子，姑娘我是谁？我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素衣墨染’，墨染女侠啊！”

    长呼了一口气后，”好吧，我没有请柬。”说完将酗子随手扔到了马车的角落里，一旁的林天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