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第七宫——花之谷
“学会了也是个逃跑将军,嘻嘻……”伊西斯对我嫣嫣然笑着,“跟我打斗一场怎样?”
她不由分说便把拉我到了场地中央,举着左手的劈日刀指着我的面门:“让你一只手!嗯?不对让你三只手哦!输了就不给吃午饭,嘿嘿……”她的笑容里有着满满地恶意和欺负弱小生灵的快感。
我从背包中取出了五机神雷,横在身前。虽说五机神雷在我的手中颇为轻巧但毕竟不是近身格斗的兵器,气场明显弱了许多。
伊西斯身形一闪,弹指间已离我极近。但她似乎并不想对我展开攻击,只是将发丝在转身时轻柔地拂过我的脸面。我一晃神,她便绕至我的身后,用刀背轻轻地在我左边膝盖后弯处轻敲了一记,我脚一软就单膝地跪倒下来。
抬头时,伊西斯已站在了我的正前方,并向我伸出了右手:“求婚吗,连个戒指都没有,真没诚意。中午不给吃饭了。”她自顾自笑着离去了。
……
之后,伊西斯和红柳又打斗了一会儿,红柳此时盔甲战靴的凹档处多了两对四只的风火轮。左右第二手也持着两只一般大小的风火轮。
“这是金乌轮,是猎魔人独有的兵器,也是荣誉。”龙婆婆在我旁边解释着,“上古大神后羿射落九只金乌,金乌的尸体就变成了金乌轮。但这只是书中的记载,我曾经听红柳说过,金乌也是猎魔人,金乌轮是祖先亡魂护佑什么的。这里边究竟是什么故事你得问问他了。”
我点头应和着。
红柳脚踩金乌轮,手持一杆与他十余岁少年的身形极不协调的长枪奋力与伊西斯对抗着。一开始是红色的光芒和金色的光芒势均力敌,不多久,红色的光芒便被金色的光芒完全吞噬了。
“那把长枪叫吞魔,是猎魔人的初级武器,虽然样貌相似,但威力可比荡魔枪弱了多了。”说话的竟然是玛阿特殿下,原来她已布置好了午餐的餐台了,等我们就餐。在竞技场西侧七八个螳螂人和许多其他怪物在布置好的一张长长的餐台上摆放着餐具,还有食物和美酒正由仆人们陆陆续续地摆放上来。
“什么吞魔荡魔啊!就是因为他明明有翅膀非要去穿什么滑板鞋才输的,哼!”伊西斯结束了打斗,收起翅膀降落到我们面前忿忿地说。
红柳则是一副淡然的表情踩着金乌轮缓缓地滑到我们面前。
“我饿了,大家吃饭!”伊西斯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的身上,“除了这个家伙,他刚才可是输了的。”
……
我眼睁睁看着大家在餐桌上大快朵颐,特别是千手和飞丸两个家伙,吃得是有说有笑的,完全忽略了我这个主人的存在。
我忍不住想起了在孤儿院的时候大孩子们吃着从我手中抢去的香气扑鼻的食物,而我只能在角落里垂泪的样子,鼻子竟然酸酸的。
就在眼泪快要从眼眶里挤出来的时候,伊西斯悄悄地走了过来挽起我的手臂:“走,带你去个地方!”
她不由分说地抱住了我的腰,挥动翅膀飞了起来。
……
她抱我极紧,我能听到她的翅膀快速挥动的嗡嗡声,能听到她的心脏有规律地跳动。我能感受到她自嘲过的女性特征贴在背后时带来的奇妙感觉,和自己脸红的燥热。
风在耳边呼啸着,不仅睁不开眼,连呼吸也变得不自由了。当然,这不只是风的原因。
慢慢地,风小了起来,翅膀的嗡嗡声也倏然停止,我睁开眼睛是离地面十数米的高空,地面是一片绣着彩色点缀的绿色地毯,那是一片在茫茫绿色中嵌缀着无数颜色各异的花朵的山谷。
伊西斯在我的身后咬着耳朵:“这是花之谷,也是我们的墓地!漂亮吗?”
“好美呀!”
……
不多时,我们便稳稳地落到地面,伊西斯在我的身后收起了翅膀,我忍不棕头看她,才发现她刚才用来抱我的是第二对手。
“怎么?对我的翅膀感兴趣?”伊西斯看向我,又撑开了一边的翅膀,原来翅膀有两层,外层是暗金色坚硬的硬翅,里层像是由无数条金色细纹编织透明的薄膜,两只翅膀均为柳叶状,但令人惊奇地是,它们可以以不同的节奏和方向任意挥动。
“太神奇了!”我不由得赞叹这双翅膀的巧夺天工,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又金碧辉煌。
“马屁精,你在说着花之谷吗?”女皇明知故问地对我说,并且收起了翅膀和第二对手。
听得伊西斯的话语,我才将目光从伊西斯收起的金色翅膀的空位上投射出去,那片花海可真大呀!
……
“看见那六棵巨树了吗?”
“嗯!”我顺着伊西斯的指引,看到这巨大花海的中央有一片小小的绿地,那里有几棵大树异常高大,甚至冲破云冠。
“那是巨沙萝,是祖先的灵魂!”
“啊!”我小声地应了一句,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话,接什么好。
“你知道吗?我们死后,灵魂就会变成花和树……”伊西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想,又像是在凭吊。
我也陷入了她的情绪之中,忧伤地看着远处的巨沙萝。
“我们过去看看吧!”
伊西斯又从背后抱住我,带我飞进了由六棵巨树形成的一片小小的绿色森林。
……
降落后,我才发现这远看仅仅是一片绿色的小小森林竟然是如此的生机盎然。巨树下是各异的花草,树上有如手臂粗的藤蔓缠绕着。盛开的鲜花引来了蜂蝶飞舞,蝴蝶忙着翻飞,蜜蜂忙着采蜜。藤蔓上遍布了绿色的蚜虫和黑色的蚂蚁,蚂蚁正在忙碌地收集着蚜虫身后滴出的晶莹蜜汁。空气里满满地都是青草的清甜和花蜜的芳香。
“你看这藤蔓,已经深深地勒进巨沙罗的枝干了!”伊西斯指着巨沙罗主干上一处类似肉瘤的疤痕给我看。
“我们妖族因为有翅膀,才更恋家吧。‘萱草生堂附,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我们总在向往着生于斯、死于斯,但作为万妖之王却大多做不到。”伊西斯抚摸着巨沙罗的疤痕,伤感起来,“巨沙罗便是由万妖之王的尸身长成,这亿万年来,我日曜宫就只有六株。”
听得伊西斯所言,我不禁想到这未知的旅程对于这位眷恋家乡的女王的意义,可对于我呢,本已无家可归的我又是如何呢?
“如果我死了,你能把我的尸体送回来吗?”伊西斯望向我眼神中流露出哀怜和祈求的神色。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心里想这样答话,可嘴巴依旧说不出来、
她定睛看了我一秒钟,随后那金色瞳孔里便精光一闪,变换了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可我是要吃掉你的哪,那怎么办呢!”
“好吧,当我没说!”我又在心里自言自语起来。
……
我们从巨沙罗树林的正中穿过,一开始她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有几次提醒我要小心,不要惊扰了正在工作的微小昆虫。
走到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藤蔓拱门,伊西斯示意我先走,我便毫无防备地走在了前面。忽然腰背受到了一阵猛击,原来是伊西斯一脚把我踹了出去。
我顺着山坡滚了下来,估计有三五分钟才停止了滚动。睁开眼睛,伊西斯已经躺在了我的身边了。
“嘿!傻子,这么没有防备会死的哦!我可不能时时刻刻地保护你呢!”她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拨弄去我头发上的野草。
“喂喂!是你偷袭我啊!”我心里又在咒骂她。
但看着她金色的眼睛,却无法愤怒起来。
她的眼睛……真好看。
“晚上是紫色的白天就是金色的,多看有什么看的!”她像看穿我心事似的假装斥责我。
吓得我赶紧闭上了眼。
“你知道吗,沙罗林里的都是尊贵的祖先和仆从,所以得小心翼翼。虽然我们妖族相信生时获取,死后奉献,我们的肉体、灵魂都要回归大地,像我们生出之前一般。但沙罗林却是我们的圣地,我们不会去惊扰和损毁我们的祖先,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将全部的灵魂归还给地母神。”她一边玩弄着我的眼睫毛,一边说着,“你睫毛真短呢!”
我想睁开眼又不敢睁开,死死闭住又闭不住,于是睫毛便不住地跳动起来。
“我们活的时候等级森严,但死亡之后却很平等。比如最低级的妖死后是变成菌丝草,最高级的皇族死后变为沙罗树,但菌丝草依然可以寄生在沙罗树上。”
伊西斯一边和我说这话,一边撩拨着我的头发。
我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但我又怕她看见我又要开骂,只好偷偷眯成一条缝,静静地听她讲述故事,她温柔起来的声音很好听,很希望时间变得慢一些。
……
“咕噜噜……”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扰了花田上唯美的平静。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