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再次相遇

    时间似行云水流，很快，心桐卫校毕业。

    在四处寻找工作时，得知中学语文肖老师病重住在宁海市亿伟医院外科病房，她心急火燎地赶到宁海，一阵风似地冲到住院大厅。

    老师叫肖乔美，是她初中二年级的班主任。心桐贪玩，成绩一直不好。许多老师和同学都瞧不起她。只有肖老师从不歧视她。一次下大雨，回家的路断了，心桐不能回家，身上又没钱吃饭，肖老师把她带回家，还特意为她烧了几道菜。那一天，肖老师带她到菜市场的情景似在昨天。老师指着菜摊品种繁多的菜类问她喜欢吃什么，那目光那语气如问自己的女儿一般，卖菜大婶错以为她们是母女。那一阶段心桐成绩进步很快，肖老师功不可没。可惜肖老师只带了她半年就病倒了，否则她的前途可能因为肖老师而改写。

    心桐欲进病房看看老师，却被病房门卫拒之门外。门卫五大三粗，铁面无私，属于一根筋的倔汉子。面对心桐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孩子，任她再三请求，依然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坚称探视时间已过，死活不让她进入病房。

    翻翻小包，剩下的钱不够住宾馆。

    无地方可去，在医院暖和的地方过一晚，比去任何地方都安全。这样一想，她便东走西看，寻找安身之处。

    已经是晚上九点，医院就诊的病人还很多，到处吵吵闹闹。最后她来到B超候诊室。这里空间相对大厅狭小，暖气比大厅充足，睡一觉应该不冷。重要的是人少，安静。

    她把候诊室的门关上，选择僻静地方坐下来，惹得值班女医生奇怪地打量她：“你有事吗？”

    值班医生很漂亮，圆圆的头，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如果不是圆圆的鼻头破坏了脸部线条的和谐，会更美。

    “我亲戚在住院。”她回答。

    又急又累，在这种狭窄的椅子上，她竟然睡得特别沉。

    醒来看看手机，已经五点钟。窗外还漆黑一团。

    突然，她愣住了。昨晚自己明明睡在候诊室的椅子上，早晨怎么转到房间的床上？房间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一个微波炉，两床被子，一床盖在自己身上，一床堆在床脚。

    这是哪里？难道自己梦游？她吓了一跳！

    “醒了。”进来一个白衣大夫。她认出是昨晚B超室那个值班医生。

    “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发现身上外套不见了，吃了一惊，“谁脱了我的衣服？”

    “医生值班室。几个人抬的。衣服是女护工脱的。” 值班医生说，“那里不能睡人，影响医院形象。”

    “哦。”闻言，心桐羞愧万分，粉嫩的脸皮瞬间红通通一片，恨不得夺门而逃。

    “那你睡哪？”她清清喉咙，愧疚地望着医生，脸更红。

    “晚上病人多，没有时间睡。”她笑容满面，说完出门了。

    目送值班医生的背影，心桐心里嘀咕，这人挺奇怪，为什么对陌生人这么好？大概自己长相招人喜欢，属于那种人见人爱男女通吃类型。

    她想象自己昨晚的睡相和他们把她弄到床上那情景，又想到自己刚刚那不着边际的遐想，把别人好心当作驴肝肺，没脸没皮地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可耻行径，羞愧难当，偷溜出门。

    医院门口小摊店很多，花样也多。心桐吃过早点，在附近闲逛，决定混到十点进病房看过肖老师就回家。

    因心中有事，逛街兴趣全无。进了两个店铺，她便转了回来。还不如静静地坐在医院住院大厅里，默看陌生人的来来住住，等待病房开放时间。

    “鬼丫头，昨晚睡得好吗？”

    心桐吓了一跳，什么男子如此大胆？在公共场所，光天化日之下嘴巴竟然贴到了女孩的耳朵。

    “干什么？”她神经质般地跳起来，一不小心鼻尖对住说话者的鼻尖，厌恶地一推，逃出一米开外，看清对方，似曾相识，“你……我们认识吗？”

    “我什么？一年前那个傍晚，那个‘女鬼’”骋伟笑容灿烂，“问你呢？”

    “哪晚？”她迷惑，担心被无聊小人无端地缠上，欲要离开。

    “对不起，不是我不载你，是你着急地离开。再说你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吗？”骋伟至今还悔不当初，如果当时带上她，拉近两人的关系，就有机会了解她，了解她的家庭，说不定她就是妞妞的某一门亲戚，都有可能。现在再想找机会接近她，已经是事倍功半了。

    “是你!”她恍然大悟，媚眼一横，声音高了八度。

    “告诉我，为什么在医院守了一夜？”骋伟强行拽住她的胳膊。

    “关你什么事？”她怒不可遏，从鼻孔里哼出，“你跟踪我？渣男！”

    “渣男？小妹妹，你可知道正经男人最忌讳这两个字。”骋伟眉毛一挑，瞬间笑容全敛。

    “那你是什么？”心桐不想节外生枝，适时换脸，笑容洋洋。

    “算了，认识一下，张骋伟。” 骋伟潇洒地向她伸出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别人都说他是冷面冷心冷语的人，从第一眼见到她，他的性情就偏出了原先的轨迹。难道因为她跟儿时妞妞有几分相像吗？不知为什么明知道她身材脸蛋甚至性格与记忆中的小女孩天差地别，还是控制不住把她看成那个女孩。

    “我小姨在这里住院，我来看她。”说完他后悔了，告诉她这个干什么？

    她“哼哼”两声，不睬他。

    探视时间一到，她抢进电梯，站到电梯最后面。他随人流而入，挤在电梯门口。电梯上人很多，塞得很紧，她奇怪超重警铃为什么不响？她希望门口的那个人离开电梯。她环顾周围，失望不已，原来电梯里除了骋伟以外，都是瘦精瘦精的人。幸好他们之间夹着五六个人，她踮起脚跟，才能看到他与众不同的面孔的上半截，露出满意的微笑，低头玩起手机。

    “找我吗？”人群一阵骚动之后，清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骋伟艰难地穿过几个人，竟然站到了心桐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