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青鸟
说着，冥珈仔细地端详着那所谓的“玉皇大帝”，顿了顿说道；“这是什么破神像，小爷我看着就不顺眼！尖嘴猴腮，一脸的刻薄相！哪像小爷我玉树临风、芝兰玉树，是人间，哦，不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鸟才！告诉你们那什么狗皇帝，快把这什么狗屁神像换了，放上小爷我的，小爷保证邬灵国，风不调雨不顺，狗皇帝早死早超生！”
说完，冥珈用它那银色的爪子在那神像脸上狠狠一抓，“你个刻薄相，连给小爷提鞋都不配！”
随即飞下落到莫离脚边，又是一阵尘土飞扬，莫离用灵力护体，才幸免于难！
冥珈凑到莫离跟前，一脸谄媚，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莫离一脸无奈，但还是伸手摸了摸冥珈的宝蓝色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冥珈，你能不能变得小一点呢？”
“为什么？人家明明觉得大一点比较霸气！”冥珈不满的嘟囔着，红喙一起一伏，煞是可爱。
莫离一头黑线，第一次有人，不，是有鸟和她撒娇，还是这么巨大的一只鸟！！！
“冥珈，这个房子有点小……”
“哎呦！人家觉得大一点比较酷啦！不过，既然是阿离说的，那人家只能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啦！”说着，冥珈眼眸一闪，随即缩小数倍，轻轻地落在了莫离的肩头。
“阿离，你觉得我这样，这样，这样美么？”说着，那赤金色的眼眸，冲着莫离一顿眨!
莫离被它都快眨晕了，定了定心神，“额……嗯。”
“真的吗？好了，那我决定，以后在小阿离面前都是这个形象啦！”说着，冥珈扭动着它那肥硕的身躯，旋转360度，自由落体！
莫离看着在她肩头欢欣雀跃的冥珈，开始怀疑，它真的是一只鸟吗？
“小阿离，人家是鸟啦！”冥珈一脸无辜道。
这下轮到莫离惊讶了！它，居然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人家与你心意相通啦！”冥珈鸟脸微红，一脸娇羞。
莫离满脸无语……
栖梧在一旁看着欢欣雀跃、遗祸人间的冥珈与一脸无奈却内心欢喜的莫离，心中很是欣慰。
“莫离，它与你已经订立了血契，它是你的契约兽。自然，它与你心意相通。你用心感受，也可以感受到它的。”
莫离一脸震惊，她什么时候与它订立契约了?她怎么不知道？
冥珈无奈地看着这个一头黑线的女人，明明是她捡到宝了好嘛~！像他这么乖巧可爱的神兽，人间，哦！世间能有几个！！
“小阿离，我在将心头羽给你的时候，你的手腕上正好有精血，而那羽毛上亦有我的心头血，血液交融，疗伤期间，我耗费灵力帮你结了个印，就大功告成了啊！”说着，冥珈又摆出一脸“你快夸我的表情！小爷我，实在是机智无双啊！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莫离实在无力反驳，那一丝丝地埋怨早已烟消云散，有些话反而说不出口，莫离看着冥珈那澄澈的眼神，心中难得的平静，其实连她都没有发觉，从一开始，她对这只古灵精怪的鸟就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信任与熟捻，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莫离看着冥珈，温和地笑了，有契约兽总比没有好吧！
莫离悲愤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随即，她定了定心神去感受那只蠢鸟的内心，结果，事实证明，莫离内心受到了一万点冲击！那只笨鸟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除了什么血浆果、灵廞果……很好吃；哪座山有这个沅陵草、柠荷草很好吃；……还有就是，有一种烤鱼很好吃，它一定要尝尝；某国新出了一种烤鸡，它也想要试试……莫离一脸无奈，总之，它的梦想，就是吃遍世界！无论荤腥！
剩下的就是，我很喜欢小阿离呀，小阿离很可爱啊，小阿离也很喜欢我啊……之类的。莫离哭笑不得，这只鸟，傻得可爱，它怎么没有被拐走？
冥珈开始无奈，毕竟人家也是一只神兽好嘛！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骗！
接着莫离就感受到了一只鸟的自恋！什么天上地下，本鸟最美，最风流，最英俊……
莫离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思虑，不然，她会被这只傻鸟弄疯的。
冥珈看了一眼旁边若有所思的栖梧，撇了撇嘴道：“我家小阿离自然最是爱我，你一老头儿，没什么戏，你也没有本小爷一丝帅气，你就不要抱什么希望了。唉，自然就是这么不公平！不过，看在你对我家小阿离还不错的份上，小爷就不与你计较了，毕竟，小爷这么大度！”说着，冥珈向栖梧扔了一片羽毛，“这个就当是小爷我给你的纪念品吧!”
那片羽毛散发着灵力的波动，有一种蕴含了天地灵气的气味。
栖梧神色微动，笑容愈发和蔼，“老朽感谢你赠与的灵羽。”
“有它在，你剩下的几天会比较舒畅一些，毕竟它蕴含着天地灵气，对于什么树之精灵还是不错的。”冥珈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老朽万分感谢。”栖梧起身行礼。
“那羽毛，本小爷多的是，多吃几个果子就补回来了。你不必这么感激，小爷会害羞的!”说着，冥珈一脸“我很随意的表情”。
莫离微笑，其实它是一只略有些自恋的内心柔软的嘴硬的小鸟。
“那老朽就把它当作是偷听的补偿好啦！”栖梧看着那枚散发着点点青色光芒的羽毛，神思恍惚。
冥珈一听就急了，张牙舞爪地说道：“小爷都说啦，小爷我不是在偷听，是凑巧，凑巧好嘛！小爷只是在屋顶散步，偶然听到，谁让你说话那么大声，小爷想不听见都难，什么偷听，小爷我可是堂堂君子鸟！陌上鸟如玉，小爷世无双，你没有听过世人称送我吗？”
莫离听着在她肩头夸夸奇谈的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笨鸟，一头黑线……这些话它从哪里学来的？
“我曾经喜欢听那些丑不拉几胡子一大把的说书先生讲评书，顺便学了几句，小阿离，我聪明吧！ 可惜，他们天资愚钝，让他们写一个我的传记，死活写不出来，真实没用！”说着，冥珈一脸的悲愤，好像堂堂一代才子就此辱没的既视感。它很自然地忽略了，那几个说书先生，是它在找果子的时候，顺便抓来的……
莫离掩着嘴角，“咯咯咯”地笑起来，让人家怎么写？写，某某年某日，一代才鸟在某某山找到了一颗血浆果树，树上的血浆果特别好吃，某才鸟吃了几个，大赞，“哔哩哩卟噜噜，好果子！”，此鸟真是不同凡响，居然能找到如此神树……
莫离想想就觉得好笑的紧。
“你的娘亲，青鸟，可好？”栖梧突兀地问了一句，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空洞。
冥珈沉默了几秒钟，那玩世不恭的鸟脸上蓦地多了一丝凝重，眼神流露出一闪即逝的想念。
“你认识我母亲？”
“我们相交多年。”栖梧看着那一脸茫然的冥珈，接着说道，“我与她，都是来自，‘那个’地方。曾有云，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冥珈一听到“蓬山”两个字，心头一震！看着栖梧那一脸的怀念与伤感，咂咂嘴，“难怪，红心梧桐少见的很，这般贫瘠的地方，怎会……”
“你是怎么知道，我娘亲是青鸟？”
“你的心头羽，在这烛光下，闪烁的是青色的光芒。而且，幼生期的青鸟，一般羽毛与珈蓝雕的羽毛很是相似，只不过珈蓝雕的羽毛，永远只会是宝蓝色，而青鸟的羽毛，会随着日光的变化而变化，奇异无比。只不过，你的眼眸，有些不同。青鸟一般都是黑眸，而你……还有你的喙与你的爪，都与青鸟有些不同。所以，老朽一开始，不敢肯定。”
冥珈那赤金色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栖梧，“老头儿，你见过我娘亲！”
“何止是见过，老朽是看着你娘亲长大的，说起来，叫还要叫我一声‘梧老’，你娘都要称我一声‘梧公’。”
冥珈嗤之以鼻，“呸”，就是想占它便宜，它才没那么傻！
“老头儿，我问你，既然你看着我娘亲长大，那她现在……现在在哪里？”冥珈挣扎着问了出来，那桀骜不驯的眼神上有一层深深的孤独，它一出生，母亲便把它放在用心头羽编织的巨大的茧里，放到海上，一路随水流而下，最终到达了海上的一处焦岛，它费了好大的劲都扯不开那个“茧”，直到它到了那个岛上，那个茧才自动散开，最后依附在它身上，成为它的铠甲与它的武器，除了自己，任何人靠近都会被三味阴火灼烧而亡！不死不灭！这也使得它在那个充满灵兽、危机四伏的地方安然活了下来。它也有过埋怨，毕竟神兽寿命漫长仿若星河，孤独，是它不得不面对的巨大的挑战，还有那重若泰山的思念。几百年时间，它都在等着它的娘亲来找它，可惜，百年孤寂的时光飞逝，然而始终没有。而它，在那个岛上，失去了娘亲的一切消息……
等它有能力离开那个岛屿的时候，等它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等它长大了一些的时候，等它有能力去找她的时候，它发现那个地方不见了，她也不见了，娘亲！你在哪里?娘亲，你可知道，当我的翅羽足够丰满，当我有能力飞越过那宽广的海洋的时候，当我足够自信可以找到你的时候，所有和你有关的一切都消失了……
娘亲，你可曾知道，那种绝望的感觉有多么痛？
你走的毫无痕迹，只留下翅膀飞过的残影。
冥珈望着那遥远飘渺，仿若海市蜃楼般的东方。它决不会相信，它的娘亲会让它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过活，它知道，它一定 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它一定会找到她！一定，娘亲，冥珈一定会找到你！我们分开太久了，但我还记得你的眼神，还记得我们一起遨游过的山川，还记得我在你腹中的言笑晏晏！
冥珈的眼睛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雨雾，和之前那只贫嘴的鸟儿完全不同。
莫离的心莫名的悲戚，她感受到了冥珈的巨大悲痛，她能明白，等的滋味，也能体会，冥珈的落寞与伤心和被人抛下的痛苦。能理解百年的落寞、百年的孤独、百年的提心吊胆！
不过，莫离最震撼的是，最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是冥珈在日复一日地等待中，虽然落寞，却不曾放弃，虽然孤独，但内心阳光，虽然痛苦，但心中有爱，虽然一天比一天更加失落，但它从不曾放弃等你的决心！要有多么强烈的爱才会有这么执着的信念？冥珈，你可曾见过她？你，为什么会相信她？为什么？
莫离在迷离中缓缓问道：“梧公，你可知道冥珈的娘亲，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