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道
莫离看到这里，总算是洞悉了这份试卷的出题人的目的，正所谓抛砖引玉，前面的那一问，无非是为这最后一问所进行的铺垫罢了，先贤所谓的道，与你所谓的道，是所谓同，还是异?若论思想远见卓识，这道题不可谓不精妙绝伦。
这位出题人一定是一位饱学之士，鸿儒名流，而且还是一个妙人儿。
作为一个学子，你的道，就决定了你今后的路，成龙还是成虫，从你的道中可见一斑。你的德行操守、报复志向、心境秉性，从一道题中可以折射，不可谓不精妙。
莫离不禁有些好奇这份试卷究竟是出自于谁之手？
没有过多的思索，莫离拿起羊毫笔，轻轻地蘸满了墨汁，呵气如兰，隽永的字体，跃然入眼。
“吾之道，既有为民之道、为子之道、为父之道、为夫之道、为臣之道、为君之道。
无外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安、徐、正、静，其被节先肉。善与而不精，虚心平意，以待其损。此乃君。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之，则无不见；以天下之耳听者，则无不闻；以天下之心思虑者，则无不知辐辏并进，则明不可塞。
德之术曰：勿坚而拒之。许之责则防守，拒之则闭塞。高山仰之可及，深渊度之可测；神明之位术，正静其莫之极。
……”
若想在众多学子中脱引而出，那么你就必须要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为人之道有很多，但为君之道，却是很多人敢想却不敢写的，甚至要的人都不敢想。
莫离从不觉得，这位出题之人虽在第一题之中选用了礼记之中的观点，但是，莫离总觉得，此人一定不拘礼法，视繁文缛节为狗屁，敢拿先贤的论述让人来论辩，将他置于大家的口诛笔伐之下，这样的人，打的是一位铮铮傲骨，不拘泥于一国一家，颇有见解和学识的大儒，他的通透与明晰让人望尘莫及。
对于这样的人，为臣之道，为民之道，为父之道，为子之道，又怎么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坐在正殿最前方那位正打着盹的院监仿佛身子一颤，松弛的眼皮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眸，似有似无地看着莫离的方位，嘴角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届的学生倒是有些看头，终于有人值得让老朽睁开眼睛看看了。
院监正前方的那位书生眼角一扫到院监睁开了眼睛，眼眶湿润，眼角泛着泪花，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院监都为我的博学而动容，连我自己都觉得颇为感动。
当他擦完眼泪再向院监看去的时候，院监那沉重的眼皮又一次紧紧的闭上，连头也换了一个方向，仿佛不忍直视。
那位书生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的激动，难道是院监大人觉得我的文笔已经让他沉醉了，莫不是我已经被……
“还有约莫不到一刻钟时间，请诸位仔细答题，莫要胡思乱想。”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
诸位考生纷纷加快了速度，龙飞凤舞。只有那位书生眼角泛泪，激动不已，院监大人居然这么关心他，莫不是他已经被内定了？想着想着，一时间泪水哗哗往外流。
他旁边的一位黑衣男子，重重地抛下笔，看着一脸哭丧样的那位考生，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种货色，自己不会，还不让别人好好写。无奈他不敢有什么大的举动，只能求助似的望向了院监。
院监虽紧闭着双眸，但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届学子，智障也是不少的。
“烦请大家克制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不忘关心他人。”
那位书生一听，满怀感激地望着院监，院监居然帮他说话，还要让他人关心他，这么说他真的被内定了！！！
用衣袖擦干眼角的泪花，满眼热切的看着院监，含情脉脉，温柔的能挤出水来。
不过让旁人看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旁边的那位黑衣男子一脸不耻，居然是个断袖，居然还在此处冒充读书人，真真是给祖上丢人。还偏偏喜欢年纪一大把的白胡子老头，真真让人反胃，恶心。
一些已经答题完毕的学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颇有些不齿。
切，你以为这样就能勾引到院监了吗？哼，真实不知羞耻，说完自己也一副柔情似水的眼神望向院监，期待着他能看自己一眼。不远处的一个书生愤愤道。
……
院监似乎感受到了太多满含感情的热光，嘴角愈发得冰冷。这届学生，脑子一个个是被驴踢了吗？旋即不耐烦的睁开眼眸，“考场之上，举目四望者零分。清考。一十五号，客楚韵，清考，零分。”
那位含情脉脉的书生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了。其他那些满含期待的目光因为惊吓，已由满含情愫到错愕，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再不抬头。仿佛他眼前的院监是一位会吃人的妖怪。
院监看着这般效果，再次眯起了眼睛。
“咚…咚…咚…”
金锣声响，经史结束。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众人眼前的试卷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院监也在一刹那间消失在众人眼前，毫无踪迹可寻。
“张兄，感觉如何啊？”
“不尽如人意。李兄想必一定会高中的。”
“哪里哪里……”
仁极殿中一派欢声笑语，互相套着近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莫离觉得很是无趣，便转身出去透透气。
半个时辰之后，策论的测试正式开始。
莫离还未踏出仁极殿，就看见一身墨绿色衣衫的石可憬徐徐向她走来，一路上呼朋唤友，很是热闹。
“小莫，考得如何？”石可憬眉眼弯弯，大步流星般的的向他走来
“一般。”莫离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那淡淡的笑意就让人觉得无比的信赖。“石可憬，这边可是考场，你怎能随意的进来？”
石可憬嘴角上扬，整了整衣衫，“这些怎么难得倒我。我和那位看守大殿的老叔很是熟识，他便让我进来了。”
“熟识？你们认识多久了？”
“嗯……约莫一个时辰吧。”
……
“呦，这不是苏兄吗？苏兄这气色，想必是十拿九稳。”
“石兄客气了，哪里哪里，侥幸侥幸。”{
“苏兄谦虚…….”
石可憬仿若是一个香饽饽，刚进入仁极殿，身边就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