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工程处的生活开始了

    早上的环路堵得一塌糊涂，一如既往。公交车上的宋阳着急得直冒汗。

    三个伙伴儿又可以在一起了，兴奋的三人下了班一起去吃晚饭。他们聊啊聊啊……几乎忘了时间。工程处是什么样的？到了那里他们会负责什么？那里的人有趣吗？最后，他们聊走了一桌又一桌客人。这又是一个晚归的夜晚，只不过，分别的时候他们都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宋阳也不想第一天转正就迟到，只是昨天他睡得确实太晚了。工程处距离机关有5、6站地远。和其他基层管理单位一样，这里不同于机关部室，而是独立的办公区。

    “在哪儿呢你？”电话里诗遥压低着声音。

    “我下了天桥了，马上马上！”宋阳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跑下了天桥。

    “赶紧的吧……”

    进了工程处的小院他直奔二楼的会议室，到了会议室门口他差点儿因为惯性冲进去。他扶着门停下来，把气喘匀了，慢慢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诗遥和林林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今天也迟到啊？”宋阳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弓着背走进来。“路上有点儿堵车……”

    会议桌正座坐着一个40多岁文质彬彬的男人，不用问，这就是工程处的经理，第一负责人。宋阳想起来了，昨天下班的时候王姐说过，他们的新领导姓陈。这位陈经理看见迟到的宋阳并没有生气，只是示意他进来坐下。

    “好，人齐了。我给大家开个短会。”陈经理的声音低沉有力。“欢迎你们来到工程处，从今天起，希望你们能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

    陈经理介绍了新成立的工程处主要负责的工作，两项：新通气接线工程和外线抢修。

    踏实下来的宋阳开始观察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他先是跟诗遥和林林悄悄打了个招呼，两个女孩给她使了个颜色，意思叫他好好听。宋阳才不关心领导在说什么呢，他把头一转，本来想看看墙上的锦旗，却发现了一个让他讨厌的面孔，宗风。他怎么也在这儿？难道从客服所调来的？

    宗风还是那副清冷的表情，他根本没有注意宋阳在看他。宗风身边还坐着2个男孩，其中一个宋阳在入职面试的时候见过，寸头皮肤微黑，他记得那应该是个山东人名叫赵万里。另一个看起来精壮结实脸上带点稚气的男孩是个生面孔，他从没见过。

    “你们将去往工程处的第二办公区工作，那里将是今后我们的主要业务管理中心。下面由王经理宣布一下你们的分工。”陈经理说完示意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子。

    “大家好，我是咱们工程处的副经理，我叫王凯。”这个王凯看起来身材瘦小，30岁不到的样子，身穿白衬衣带着一副眼镜。宋阳仔细端详，发现他好像还带着一条挺粗的金项链，这项链在他的白衬衣领口时隐时现，这个搭配让他觉得特别有违和感。知识分子和暴发户的合体，宋阳觉得很有意思。

    王凯宣布了他们的分工安排：“工程计划员：徐诗遥；图档员：宋阳；技术员：宗风、张林林；安全员：赵万里；设备员：付国。付国同志为‘以工代干’人员。除付国同志以外，所有人都为工程处正式管理科员岗位。”（注：以工代干就是工人编制的人员实际做为管理岗科员使用。）

    工程计划，诗遥听到自己的分工忽然想起来了，原来自己就是那个要和范羽合作管新通气验收流程的人。以后她和范羽要掌管同一项业务的不同环节，从此就是上下线的关系了。

    “大家都听清楚了吧？”陈经理望着他们，“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叫老杨来吧。”他对王凯说。

    老杨是司机班的老师傅，短会就在这个师傅进门之后就结束了。说干就干，陈经理让他们这就去第二办公区。

    两辆桑塔纳工程车，每辆都已经很旧很旧了，都是2002年左右的老车。后来的日子里宋阳总是开玩笑说：“8年抗战都胜利了，这车怎么还不报废啊……”杨师傅和付国分别开车， 他们一路上先是堵车，然后越开车越少，最后开着开着路上都快看不见车了。宋阳、诗遥和林林开始慌了，这是要上哪儿啊？

    “快到了。”开车的付国说。

    果然，付国说完这话没几分钟，他们的车开进了一个院子。杨师傅没有下车，把宗风和赵万里放下就掉头往回开了。

    几个人开始站在门口环顾这个院子。院子不大也不小，说它不大，确实不大，一眼就能把四处都看到。说它不小，也确实不算小，中间还有个简易的篮球场。院子北面和南面是房子，北面的房子是二层的，看起来像是办公室。南面的房子是平房，有个生了锈的铁门还上着锁。

    “头儿说让咱们收拾这里，王经理三天后过来检查。”说话的是付国，他是此前这些人里唯一来过这里的人。大家跟着付国走进了二层的办公室。

    “现在只有桌子、电脑、电话和床到了，剩下的说这两天之内都会到。”付国说着就开始组装电脑，剩下的几个男孩见了也都动起来帮他一起收拾。

    “咱们怎么跟流放了似的……连个椅子都没有……”宋阳帮付国接着电脑说。“哎对了，你也是这批来的吗？”

    “也是。”付国说：“我是复转兵，刚刚复员，之前在抢修班实习的。”

    “哦，复转兵。”怪不得付国看起来格外有精气神儿，宋阳想。

    作为设备员的付国把领导的办公室分配方案告诉了大家。就这几个人，说来很简单：因为工程计划和图档业务流程关联紧密，所以诗遥和宋阳公用一个办公室。剩下的技术、安全和设备共用一个大办公室。二楼是副经理王凯的办公室。

    二层小楼既是办公室也承担着生活功能，一层最里面有一个大厨房，跟厨房连着的是餐厅。除此之外，这里还配备了浴室和宿舍，以备加班不能回家的时候使用。

    本来宋阳想让万里当自己的室友，没想到他却说自己和付国已经说好了住在一间宿舍。

    “我基本不会住在这儿的。”宗风看了宋阳一眼，说道。

    那正好，宋阳满不在乎地说：“我也不会住在这儿的。”

    阳光最好的那一间，男孩们留给了诗遥和林林。工程处的生活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