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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往事

    回了瑾王府,孟衍也已经在房中等着。

    大哥今日告诉他的消息,他想第一时间告诉九歌,与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毕竟九歌才是一直嚷嚷想要个落脚点,若是知道了,她一定会很开心。

    “孟衍,我回来啦。”人还没进门,声音早已入耳。

    “今日去哪了?听萧雨说你也出了府。”孟衍提起桌上的茶壶倒满一杯茶递给九歌。

    “我从宫中回来,本来有事要跟你说的,结果你也不在,洛云又来,被拉着去江陵城中转悠了一下午。”

    “你喝酒了?”孟衍皱着眉问道。

    “嗯,就喝了一杯。孟衍,你知道我今日碰见谁了吗?”

    “谁啊?”

    “你猜猜啊。”

    “看你今日饮了酒,又这么开心,是不是霍允之?”孟衍说道,九歌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能让她如此开心还喝上两杯的人,孟衍想到的只有霍允之。

    “孟衍,你太聪明了。”九歌笑着拍了拍孟衍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然而孟衍却笑而不语。

    在祁镇与霍允之相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从心底里还是有些排斥霍允之的。

    “对了,我还有一事要问你呢。”九歌想起入宫后发生的事。

    “敲我也有一事要告诉你,你先讲。”孟衍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静等九歌下文。

    “今日我与上官彧入宫,老皇帝要宣我入宫,我拒绝了。”

    “入宫?为何?”听到九歌的话,孟衍的手僵在空中。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图,说是让我在太医院任职,我生来就讨厌那种地方,一口就回绝了。后来想想当时是有些冲动了,如果我要是答应的话,兴许还能帮到你。孟衍,你会怪我太自私吗?”

    “怎么会?我知晓你的性格,就算你应了,你也不会开心。我早已把你当作家人,我与大哥的家仇也不该加注在你身上。”孟衍笑着说道。

    “你理解就好,我还怕你会怪我。”

    “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人啊。”

    “孟衍,自打我在这个世界睁开眼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好像就和你绑在一起了。我不想进宫,因为那个地方处处都是荆棘,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孟衍,你就是个暖男,我都要被你迷住了。”

    九歌的话让孟衍立即又红了脖子。

    “你刚说有事要给我说,什么事啊?”

    “中午大哥来找我,他在一起芙苓街买了一处房子,虽然地处城北,院落不大,但我去看过了,大哥收拾的很干净。”孟衍生怕九歌会嫌弃芙苓街那样的地方。

    “真的吗?孟濯已经买下了?”听到这个消息,九歌内心已经无比的开心。

    对于九歌来说,在这个世界,最多的时间就是和这两兄弟相处的,在清风真镇,竹舍算家。在江陵,这下也算有了家。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还不能允许住过去。

    “大哥说等有机会他就从军中出来,我们也住过去,就又能在一起了。”

    “孟濯有心了,孟衍,说真的,如果不是跟你们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怎么办。”

    “九歌,这都不像你了。”

    “那怎么才像我啊,要不要我给你再讲讲人体的奥秘啊?”听到孟衍的话,九歌一下子就恢复了本性。

    曾经九歌在教孟衍人体解剖时,孟衍整日都像只煮熟的虾,对此九歌也有了新梗,捉弄孟衍。这不,只是提了提,孟衍已经夺门离开。

    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孟衍落荒而逃,九歌落得清闲,和衣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得要好好合计合计。

    将孟衍送到瑾王府门口,孟濯又抄了近路折回芙苓街。

    只是这次他进的不是方才进的那扇门,而是隔壁,有节律的三下叩击,从门内探出一名少年的脑袋。

    见四下无人,少年才将孟濯迎进门,谨慎的打量四周后才安心的关上门。

    “主上今日怎得空过来?”百鎏自看见孟濯起,眉宇就会不自主的跳舞。

    “带了衍儿过来,顺便看看你。”

    “主上真好,还这般惦记着百鎏。”百鎏开心的嘴都合不拢,在百鎏心里,孟濯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自己最崇拜的人。

    “近来如何?”

    “百鎏一切都好,就是主上上次给百鎏的那套心法,百鎏只练到第三层就停滞不前,希望能向主上讨教几招。”说起武功,百鎏的双眸放出不一样的光芒。

    “上次吩咐给你的事可都办好了?”

    “主上交代的事,百鎏从来不敢怠慢。”

    “那便好。”

    “主上,有件事,百鎏不知当讲不当讲。”百鎏怯懦的偷偷打量着孟濯的脸色。

    百鎏在戍盟里虽然年纪偏小,但手中的权利却并不比谁少,与封澜天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自主上回来这些日子,百鎏明白主上心中所想,就派人一直盯着孟忝,今日有属下来报,是有关当日老爷之事。”

    “讲。”

    “主上,本来百鎏不想说,但百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您。”

    “废话。”孟濯最讨厌别人卖关子,偏偏百鎏就是要吊足他的好奇心。

    “手下的兄弟来报,说孟忝当日与老爷的那场冲突是故意做给您看的,因为他知道孟家手中是有戍盟这样的一个组织,但规矩在,孟忝也无从知晓戍盟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

    “还说什么了?”看似平淡的表面下,孟濯的内心早已震惊。

    “孟忝还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老爷手中接过戍盟,做孟家家主。”百鎏越说到最后,越没了声音。

    “继续。”

    “属下还打听到,主上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件事其实也是孟忝自个编的。”

    “啪。”紧握在手中的杯盏终于忍受不住压力,应声破碎。

    “主上,您没事吧?”见状,百鎏立即上前察看。

    只见那只手依旧用力,不见松懈,手中一部分碎片已经嵌入肉中,炽热的鲜血顺着掌心滴在桌上。

    百鎏上前将孟濯手掰开,小心的取出掌心的碎片,又拿了一块方娟将伤口包好。

    此刻的孟濯犹如地狱归来的杀神,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周围生物无一不惧怕的,就连百鎏也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样的主上,他见过两次。一次是老爷将主上刚送来戍盟的时候,一次就是老爷去世的时候。

    “主上,您这是何必。”

    “百鎏。”沉默良久的孟濯终于开了口。

    “属下在。”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把孟忝的罪行一条条都抓住证据,我要让孟忝无法苟活于世。”

    “得令。”

    “我不希望太久。”孟濯起身道。

    “是。”

    “过些日子我会搬到隔壁,你该知道怎么做。”

    “百鎏明白。”

    说完,孟濯起身朝门外走去。

    “主上要走了吗?”

    “嗯。”

    “那百鎏等主上下次有空再向主上讨教。”孟濯并没有应答,脚步未停的出了门。

    与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孟濯回去的路上选择的步行。

    回想着百鎏说的话,孟濯想起了爹出事前一月在府中发生的一切。

    那日,自己处理完盟里的事情回府,经过父亲书房却听到二叔与父亲的对话。

    “大哥,孟府到你手上如今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濯儿和衍儿日日渐大,你却将那么重要的戍盟交给濯儿,你对的起孟家么?爹生前是怎么与你说的?”孟忝底气十足地说道。

    “我如何对不起孟家了,濯儿和衍儿都是我的儿子,他们两各有所长。”

    “大哥,别告诉我你没怀疑过,不是当弟弟的挑拨你与嫂子,当日你与嫂子成亲,是人都知道怀胎十月诞下麟儿,而嫂子她......”

    “说够了没有!此事我有分寸。”孟萧适时的打断了孟忝的话。

    “大哥,嫂子她与你成婚后怀胎九月就诞下濯儿,此事你不找嫂子讲清楚也就罢了,还要把我孟家传承百年来的戍盟交与他人之手。”

    “濯儿是不是我的,我当自知。”

    门外的孟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如雷灌顶,生活了十几年的孟府,兄友弟恭,那么相爱的父亲与母亲,却在今天让自己知道这样的消息。无论对于谁来讲,都是劫。

    难道说那么多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即使是冷漠如孟濯,也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大哥,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孟府凋落么?”

    “二弟,你今日说的话够多了。”

    “大哥,衍儿还小,完全有时间给他历练,可是戍盟不能交给濯儿啊,濯儿的身上是不是流着我们孟家人的血液还不清楚,这样无疑是引狼入室啊。”

    “你说够了没有,我的儿子我自当明白,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大哥,我与你是亲兄弟,你难道还不信我吗?”

    “孟濯就是我孟萧的儿子,现在家主是我,还轮不到你说话。”气急的孟萧生平第一次和孟忝讲了这么重的话。

    “好,你不听是吧。我就看你后悔还来不来的及,哼,好心当驴肝肺。”说完,孟忝摔门而出。

    孟濯听有人要出来,便轻身离开,出了府。

    兄弟二人因为此事不欢而散,在孟萧的记忆力,他还没有跟弟弟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只是对于濯儿他要怎么说?

    即使别人怀疑,自己还是明白的。婉儿怀胎十月生下孟濯辛苦如斯,他怎会不知道,十几年来,背后总会有人指指点点,当年成亲不到九月,婉儿便生下了濯儿。但自己知道,濯儿是自己的儿子没错。

    若不是婚前那日中秋月夜的冲动,也不至于让婉儿受了这般多的苦,让濯儿蒙受这么多的指指点点,而自己所能作的,就是对濯儿好,消除别人的顾忌。

    因此,把孟家的戍盟交给濯儿也是再三考虑后的结果,濯儿自小对武术的天赋要高于衍儿,如此也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谁想偏偏有另一部分恰恰适得其反。

    若是那日孟濯再多停留一会,便会听到孟萧的自白。

    自那次听到父亲与二叔的对话,孟濯便一气之下离开,没再回府。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回去,还能回去吗?

    离开孟府一个多月,再接到的消息便是母亲惨遭杀害,父亲与衍儿不知所踪。

    今日,百鎏又说出这样的消息。看来那日的对话是孟忝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想起孟忝,自己的这个二叔,孟濯握紧了双拳,若不是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顾不得那对话的真实性,也顾不得自己的血液中流动的到底是不是孟家的血脉,孟濯神聚气向孟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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