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弥天大罪
我小时候跟着外公学过毛笔字，可跟状元郞楚墨轩的字一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于是，楚墨轩成了我的御用文书，平时写点东西或是在奏折上加点批注什么的，都是楚墨轩代劳的。
其实除了楚墨轩，清羽和轩辕彻的字也很漂亮，可徐总管说，清羽每日要帮我修整那些盆栽，又要给我榨葡萄汁已经够累了，而轩辕彻本是西凉皇子，是我把他虏进了东宫，害他国破家亡，这些关系到天裕国政务的事，还是少让他插手为妙。我觉得徐总管说得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有状元郞的帮忙，我早早批完了奏折。就出宫去看慕羽，听宰相府的大管家说她上街了，也没进府，我就带着徐总管一边逛街，一边沿路看能不能遇见她。
街上所有的人都在往同一个地方走，原来今天是第一美女的初赛，我也好奇的跟了上去。因为座位都已经提前订完了，我只好站在了人群的最外圈，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才勉强看清台上的人影。
毕竟是大庭广众，不少参赛的名门千金都蒙着面纱，若是初赛就被淘汰了，蒙着面不露脸就没人知道是谁，也就不丢人了。不过多数蒙着面纱的女子反而更有真才实学，就台上那个身着五彩羽衣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可一身风华却丝毫不减，又因为看不真切的相貌反而更显神秘。
台下的观众看不清这些蒙面女子的真容，并代表没有人知道她们到底是谁，至少主办方和每个评审手里都有她们的身份姓名。林慕涵望着台上一身五彩羽衣的梁静姝，没想到，这个刑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先皇亲定的太子侧妃梁静姝也来参加比赛了。崇华将军的接风宴就是梁静姝带头笑话她鞋子臭害她无地自容还丢了县主的封号，没想在这又遇上了，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梁静姝舞艺师承凤栖国宫廷教习，整个天裕国能跟她一较高下的最多不过三五人，而恰巧，林慕涵就是这其中一位。更巧的是，林慕涵就被安排在梁静姝的后面出场。
梁静姝舞完一曲台下的掌声还没有结束林慕涵就已款款上台。她穿的也是五彩羽衣，可这羽衣不管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比梁静姝那件艳丽精美十倍。虽然两人舞艺不相上下，可就凭这身美丽绝伦的舞衣，林慕涵就已经把梁静姝的风采生生压下半头。
林慕涵一舞结束，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呐喊声。林慕涵扫了一眼那群快要发疯的观众，微微欠身一礼，转身走下台去。然而，就在她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淡紫色身影与她擦肩而过，竟然是林慕羽！
自从当众出丑被顾天霸收回县主封号，城里的那些贵女千金们就都疏远了林慕涵，连肃崇华也对她冷淡不少。她这个被众星捧月习惯了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就此沉寂下去。于是，这个第一美女的比赛就成了林慕涵咸鱼翻身名利双收的一个大好机会。
论美貌论才情，林慕涵自认比林慕羽略逊一筹。可林慕羽已经是安平公主了，整个天裕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要尊贵的女人。一个区区县主封号她争来又有何用！林慕涵想，林慕羽就是见不得她好，故意出现搅局阻止她重获县主封号还要抢走属于她的第一美女的称号。
从那个淡紫色衣裙的女子一上台，我就看出来她是慕羽了。可慕羽为什么要来这种比赛，我才不相信慕羽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更何况她堂堂安平公主可比什么第一美女叫出来响亮多了。思来想去，我觉得慕羽的目标一定是那幅《四君子图》，毕竟是凤栖皇宫流出来的墨宝真迹，一旦错过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第二回了。
我以为慕羽要表演的才艺是跳舞，跟她相比，前面那两曲什么羽衣舞都不过是引出她这块美玉的破砖头罢了。可慕羽并没有跳舞，而是伸出纤纤玉手抚过琴弦，一曲《凉凉》是前几天我无意间哼给她听的，没想到单一把坚琴就能演绎得如此婉转动人。
慕羽下台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沉浸在她的琴声里忘了鼓掌。我拽着徐总管挤出人群去后台找慕羽，准备一起去都城最好的酒楼吃午饭，吃完午饭再去游湖赏荷……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正跟慕羽说着什么，然后慕羽就跟着她匆匆去了后巷。我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进了巷子没看见慕羽和那丫环的身影。我以为她们在前面转弯了，就加快脚步继续追，还是没有。这时林慕涵被几个丫环婆子簇拥着从一个院子里走出来，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像极了刚做完坏事又生怕叫人撞见。
慕羽就是在这个巷子里突然不见的，不会跟林慕涵有关系吧！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我纵身跃过院墙，就看见慕羽的贴身丫环采菱一身是血的倒在院子里。
屋里传出慕羽的呼救声，我一脚把门踹开，入眼，是两个宰相府护院打扮的男人正把慕羽按在床上，慕羽拼命挣扎，可柔弱的她怎么可能是两个粗壮男人的对手。
我随手抄起门后的木棍朝着一人的脑袋狠狠的敲上去，那人被砸得当然晕厥，可另一个却拔出腰间的短刀向我扑过来。我手里的棍子被踢飞，他的刀一下子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就在我以为这次死定了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前一刻还嚣张到不行的男人一下子就没了动静，跟那个被我打晕的同伴一起被金面师傅扔出门外。
我把外袍脱下来包住慕羽瑟瑟发抖的身体，小声的安慰着：“别怕，坏人已经被抓住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要杀了他们！”慕羽忽然挣脱了我，目光呆滞的捡起地上的短刀就朝那两个护院冲了过去。
“慕羽！”我追上前抓住慕羽握刀的手，把短刀从她的手里夺过来拿在自己手上，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慕羽，你的双手应该用来抚琴调羹，触摸最清澈的泉水，你的双眼应该用来看花赏月，览尽世间一切美景。这杀人见血的事，交给我吧！”
我握紧短刀对准瘫在地上男人的胸口。其实在这之前我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可这个男人差一点就玷污了慕羽的清白，是弥天大罪，就算杀他一百次，一万次我也不手软。
就在短刀快要刺进那人胸口的时候，我只觉得手中力道被轻松化解，刀也脱手而出。接着，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双眼。
“殿下，有我在，这杀人见血的事就不会让您亲自动手！”
我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然后我的身子被扳向门口的方向，金面师傅扶着我，我拉着慕羽，一起出了院子。
我让金面师傅把我一半的暗卫调给了慕羽。又亲率一队御林军气势汹汹的冲进宰相府，二话不说将林慕涵押进了天牢。
这个世界上，我谁都可以原谅，唯一不能原谅的就是伤害慕羽的人。她动慕羽一根头发，我就拿她满头青丝来偿，她害慕羽差一点失了清白，我要让她尝尽被千万人*的滋味，再将她千刀万剐！
这件事连林宰相都还没敢说什么，偏偏他肃崇华带着几个武将和兵部一众官员跪在东宫门口为林慕涵求情。
顾天霸曾因一言不和将天裕国三分之一的官员连同九族残忍诛杀，那天，整个都城血流成河，
那个时候他肃崇华没有带人来东宫求请？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罪该万死的女人带着一帮子老臣、同生共死的兄弟冒着炙人烈日跪在东宫门口，是见惯了我心慈手软，以为我不会将他们怎么样吗？
没错！我不是那种残忍暴虐的人，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林慕涵伤害的是慕羽，那个我恨不得把命都给她的人。
你们爱跪，那就跪好了，反正汗流浃背膝盖痛的人又不是我！堂堂天裕朝臣，不把心思用在保卫疆土为民谋福的事情上来，却为了一个阴险歹毒的女人要死要活，就算跪死在那也是活该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