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凤来仪
伏琴一袭白色的轻纱长裙，站在挽月轩的玉石台阶上，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清冷之意。离开皇宫的喧嚣，回到挽月轩，伏琴愈发觉得挽月轩的沉寂和凄清。她玉手轻挥，便消失在了挽月轩的玉台上。
空气一阵扭动，待伏琴重新出现时，已是到了挽月楼最高一层里面。外头阳光明媚，屋内却一片暗沉。伏琴站在一片漆黑中，感受着远处悠悠而来的浓浓寒意。
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她眼中亮光一闪，找到了。伏琴快步向西南角落走去，当那一点幽幽的白芒出现在伏琴眼前时，伏琴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来。
本是静静躺在地上的有凤来仪箫见她过来，也发出一声悠悠的低吟。她手一挥，那散发出浓郁寒气的仙器在沉睡了十年后终于再次显露出了真容。
忽然，一声剑鸣夹着风声破空而来。剑光划破黑暗，直逼伏琴面庞。伏琴脸色微变，她身子微微一侧，那把剑便刺了个空。
又是一剑刺了过来。伏琴眼中现出一丝冷意，她脚步一旋，躲过了这道剑影，但却仍是被剑气削断了几根头发。她的眸子寒光一闪，手腕翻转，手中有凤来仪箫一格，便挡住了那疾刺而来的长剑。
又是一道暗影，伏琴挥手扬起有凤来仪箫，但她却发现全身竟然提不起一丝气力来。她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她竟忘了凡是无主仙器都是会无意识地吸取他人灵力的。
伏琴脚步急退，匆匆躲过那道暗影递出的一剑。然而，只听“嗤”的一声，伏琴月白的袖子已被剑截断，露出雪白的手腕来，腕上一道深红的伤口蜿蜒的流着血。
“刷，刷，刷！”又是破空声，伏琴很清晰的听得是四柄剑同时划破黑暗，分别向她后背，脖颈，心口，左膝刺了过来。可她根本就已躲闪不及。
剑气很强，伏琴的发丝都被带得飘动起来。自己这一生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不，她美丽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与决然。
又是一阵清脆的剑鸣，在黑暗中环绕不绝。但伏琴却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一道亮光打破了黑暗。伏琴缓缓回身，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蒙着面的黑衣人，但他们此时所有人都断了一只右手，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空气凝重得晃动，一抹黑色逐渐加深，而后一个墨色的身影显现在了她眼前。
“九叔？”伏琴微微睁大了眼睛，声音有些惊疑，一见来人，她下意识的就把断了袖子的手缩到了背后。
面前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一身黑衣晕染在黑暗中，身材颀长，容色俊美妖娆，那一双如琉璃般剔透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看起来甚至比前几日在木王府见时更胜几分。但此时的九爷却一脸的冷峻，凤眸中带着浓重的杀气。
九爷右手反握着一柄剑，表情埋在阴影里。“伏琴，看清楚了。”他握剑的手轻轻一扬，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挽月楼，剑影缭绕，笼罩了整片天地。
伏琴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随着那剑影的落下，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几乎都在一刹那间脖子上多了一道细小的血口。
鲜血汩汩的从血口中留出，浸湿了挽月楼上好的白玉地面，刚刚还在哀嚎的黑衣人此时全部已经气绝身亡。
虽在黑暗中，但伏琴觉得自己还是很清晰的看见了流淌在满地的血，那鲜红绝艳的血，像是红红的山茶开到荼蘼。
“把手伸过来。”低沉的声音里含了丝薄薄的怒意。
“我没事。”伏琴听着他的声音，却忍不住把手往后藏了藏。她凝视着九爷反握在手的长剑，那是一柄古朴的重剑，剑身很厚很钝，但剑尖却很避锋利，在黑暗中悠悠泛着亮光。而那剑柄上刻着一朵形状怪异的云纹。
九爷的拇指轻柔的摩挲着刻在剑柄上的纹路，但他却不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着面前这小小的少女。
伏琴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只觉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又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真的没事。”
地上是一滩一滩的血，但九爷的剑却是雪亮的，没有一丁点的血渍。他的剑快得让人只看见漫天缭绕的剑光剑影，快得根本来不及让血沾得上去。
“罢了，”九爷的声音像是叹息，“你总是这个样子……”他的声音像刀锋一样划过她的心口，他深沉的眸子里尽是无奈。伏琴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熟悉感觉。
“九叔，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伏琴握着有凤来仪箫的手顿了顿，她觉得那种感觉非常奇妙。“我是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嗯……或许是在前世。我们一定见过！”
“没有。”九爷一口否定了伏琴的想法。他沉吟道，“倒是你以后还会再见到我，而且那时候的你不知为什么，很讨厌、很讨厌我。”
“是吗？可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伏琴清冷的眸子里难得的带了分天真，“九叔，你这么厉害，是不是会未卜先知？”
“当然，这些糊弄人的小把戏，有什么难的？你若是想学，以后我教你。”九爷潇洒地扬了扬眉，“对了，你平白无故的跑这里来作甚么？”
伏琴唇边泛起一丝苦涩，她娘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自然是要时刻带在身边。她望着九爷俊美的面容，却是岔开了话题，“九叔，恐怕再过几年，你看着比我都要年轻了。”
九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修仙之人，想要容颜永驻实在简单得很。就连你娘和木枫那种半吊子，都还能勉强维持个年轻人的样子呢。你九叔我活了成千上万年，早就忘记自己有多老了。”
“你怎么不问问这些人都是谁？”九爷目光转过躺在血泊中的黑衣人。
“问了又能如何？”伏琴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一丝波澜。
“你能如此想最好。早点离开这夜国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九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有人来了。我不想见他们，过段时间我去找你。”
“九……”伏琴望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九爷，微微抿了抿唇。
“嘭”一声巨响，虚掩的白玉门被狠狠踹开。刹那涌入的强光照得伏琴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挡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