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凉雨寒冰激寒毒
耳边喘息声惊呼声不断,还在生生敲打心脏本就紊乱的节拍。
东方雁痛苦的闭上眼,握紧了拳,却始终不敢当真让指甲掐进肉里去?因——
她还带着面具,如果破溃,很容易会被看出端倪。
昨夜,被那人一番恐吓,如今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玄黑色的衣裙,不知道是为了方便带她继续逃跑,还是……
别有用意?
而此时——
两帮人似乎出现了火拼,不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让此时这个清晨变得如此宁静,宁静到——
只听见隔壁的喘息声,响彻一夜,如此清晰。
她努力在空气中嗅了嗅,却没闻见血腥的气息。
而此时,她努力平静下心绪,拧眉不解,神色凝重——
那湖中故作不经意握住那女子的腰带,是精美与精致的纹路。赫然是曾经见过的盛英王室赫连氏才能使用的绣工?
而那男子似乎愤怒间压上来的身子,恍惚间……
她闻见了从前和孟旋相似的味道?
不是气息,是……
药香!
是常年浸淫挥之不去的药香!
那人离去了不久,身上似乎还带着狂乱的力度,那一语点破的惊慌,瞬间让他转换了态度,似乎黑暗中有人古怪而洞悉的眼眸,如此深邃,淡淡一笑?
那笑,却是嘲讽与兴味。
情势匆忙,那人却也没占到便宜,她指甲锋利划破了那人皮肤,满身是毒的她,看看谁还来惹。
而今想来,那人必定也不好过。
而现如今?
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
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丹田似乎有抽痛感传来,隔壁那呼声似乎越来越微弱,那似是痛苦似是欢愉的喘息渐渐低弱下去,还带着微微的呜咽?
而她——
猛然努力咽下喉间喷涌上来的血腥。
唇齿间,全是铁锈而腥甜的气息。
她借着洗澡在水里投了毒,却没想到会爆发得如此之快,她原想着这附近就这一个水塘,如何算都应该有人会去洗澡喝水,届时一场爆发,引起的动静足够给司马玄留下找来的时间。
却没料到……
那令人发狂的药物会出现如此变故?
她隐约能猜到,隔壁那一帮人是那种下三滥的强抢少女贩卖转手的不正经帮派,那一霎竟然也没能想到那许多。
那发狂的药物功效很多,可以让人发狂砍人,也可以让人发狂之间——
泄欲……
她紧紧咬住牙关,听着隔壁那喘息声一声声低弱,心跳的节奏却在一声声起伏,仿佛就要跳出胸腔。
良心在这样的喘息声中备受煎熬,为自己一时疏忽所犯下的错误,忏悔,已晚。
……
而千水谷外,有人高呼下令?
“包围这片山谷!现在!”
是谁驻马而立,站在高峰顶端,夜色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夜半酣眠之时,他却总是听见似乎是雁儿在唤他?
听见她一声声问他——
司马玄你在哪里……
他猛然惊醒,便听见远远,似乎听不真切的有刀兵交击的声音传来。
此时来不及管是不是真切,仓促之间他已经下令,包围这片山谷!
身边是策马奔腾不眠不休,竟然用短短两天两夜就赶到这里的鹂儿,听她低呼——
“这动静,是小姐从前设置的机关启动了!小姐在这里!”
据闻,她那几年和孟旋便是在此处学武,脚下踏过的都是她曾经涉足的土地,他似乎能想象出当年稚弱的她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练武,攀崖。
一路走来,似乎全是她的影子。
此时,他眼底泛起了血丝,却也顾不得休息?
因这三天三夜——
没有一夜,当真睡得踏实。
满满都在想她,都在思考——
怎么救她。
……
此时她情况也危急?
她拼着一丝内力,弄不懂轩辕家和赫连氏的联盟意味着什么——
是个人之间的联合,还是国与国之间的挑衅?!
此时她却觉得有必要借机冲出去,不论为了什么,哪怕是为了引人注意,能早点解救隔壁那些被抓来被揉躏的女子。
三年学武,落日涧的一点一滴都分外熟悉。
她曾经记得这个院子是有人居住,那时这方圆几里都是和平而安详的,因为司徒狂护短又怕麻烦,一度清理了方圆三里的山贼倭寇。
而何时,如今——
这里也成了这些下九流的汇聚之地?!
此时脑子里一片混沌,似乎有什么气息在嗡鸣的叫嚣,神思一点点模糊混沌,鼻尖那若有若无的淡香瞬间充斥了整个意识,恍惚就要将某些片段拉扯离去。
是谁撑着一声低吟撞开了房门,她混沌间已经做不出反应?
是以并没有即使察觉——
那人一番威胁恐吓,强硬为她套上的衣袍是怎样的款式,以及……气息。
此时若是有人看见她,就能看见——
玄色衣袍上绣了大朵大朵亮银色的花,恍惚看来那姿态有几分熟悉,这黑暗中却分外看不真切,如此妖异,而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解药在哪。”
黑暗中有人靠在门边单手捂着唇,喘息有些深重,低问。
她朦胧间嗤笑一声,轻嘲——
“放了我,好商量。”
她身下有细碎的冰凌从身侧渐渐溢出,此时咬着牙,艰难的忍住头颅中的钝痛低低开口。
似乎有人低笑,那气息又在迫近?
她无暇反应,恍惚那草药的香气越发浓郁了些?是谁在她耳边低嘲——
“小宴,你该谢我救了你一命的。”
她模模糊糊,唇角微勾,沉沉呢喃?
“在逐日城就该谢你了,但是现在,我开始怀疑了。”
他一僵,她一笑。
“现在我搞不懂,你当真是要救我?”
她顿了顿,痛苦的闭着眼,唇角却带着嘲讽的笑,一字一句,如刀锋般锐利。
听她与度从容,嘲讽含笑,一字一句,咬牙道——
“好久不见,轩、辕、酌。”
她咬字清晰,丝毫不见犹豫,此时又暗恨自己内伤爆发无人可救,此时却无奈的想——
当真同归于尽?不划算啊。
他一僵之后便恢复了自如,此时也似乎轻笑一声,似是赞赏,似是兴味?
“好敏锐。”
他眼光在黑暗中散发幽昧的光,带着满意带着轻嘲,启齿~
“是我低估你了。”
“彼此彼此。”
此时,谈话平静场景诡异,隔壁还不时传来少女惊慌失措的椯息与娇吟,似是欢愉似是痛苦已经分外微弱,她无奈的想……
抱歉了姑娘,在下自身难保,无缘相救了。
此时,她眼瞳微微涣散,因了脑中的剧痛,因了内伤的爆发——
那鲜血似乎梗在喉间再也抑制不住,她猛地翻身,被谁轻而易举让开。
铁链被她翻身的动作扯得笔直?
哗啦啦作响。
一口鲜血飞洒,如同妖异又诡异的大丽花,盛开,四溅,溅落在覆着白霜的地面上。
热血融化了薄冰,又凝结成血红的冰层。
她在这样的妖异中神思混沌,失去了意识。
是以,她没听见是谁没忍住微微惊慌的喊——
“小宴,你怎么了?!”
……
门外——
是谁眼光幽昧看了过来?
看见里面轩辕酌在她身上忙忙碌碌,似乎从腰间取出了什么给她喂下,她故作不知?
于是这个角度,也真的没看见轩辕酌从她颈畔取出银针,又从她腰间摸出了那被她自己仓促取下的紫晶哨子——
顿了顿,放回去。
终究又换成一颗颜色诡异的药丸,送入她口?此时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听他低语——
“这药我还没试过收效如何,我能做的就到这里,你命该如何,且看天意罢了。”
他扶着心口,转身离去,屋内冰凌缓缓蔓延,直到爬上了门边——
是谁悄然推开门扉,震落一地冰霜?
是谁踏步,踏碎了一地冰霜又转瞬恢复原状,她手上一把精致的匕首闪烁着微蓝的寒光。
黑暗中,女子在轻笑,怀中揣着刚刚收到的纸条,她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含笑启齿~
“既然如此,这场游戏,不妨再晚些结束。”
‘嗤——’一声。
有鲜血四溅,划破黑暗中的平静,有人唇角染血,被她轻轻拭去。
神色,却是淡淡的不满,又淡淡的满足?
复杂而古怪的纠结。
黑与白在交错,黑暗中有冰霜散发幽昧的光泽,是谁手中染血,却有人急急敲响门扉?
进入,却被室内的寒气激得灵灵一震!有人低呼——
“公主,荣锦的人追过来了!”
“嗯……是谁来了?”
“二皇子殿下!”
是谁一僵,轻嘲,那匕首在她脸上比划比划,那易容轻易剥下,露出精致的脸庞?
熟悉而陌生。
黑暗中她目光悠远,声音颇有些飘渺哀怨,带着淡淡不满,若是细听,似乎也还有淡淡不舍?
听她呢喃——
“虽然我倒是想划了你这张脸,可惜……”
屋内,是谁安静平躺。
肩颈处一把匕首,入肉,没柄——
鲜血缓缓洇出,染深了玄色的衣袍,再凝结成冰,闪烁诡异的寒芒。
她摸出她腰际的紫晶哨子揣在怀里,是谁转身,悠扬轻笑?
“我倒只是知道,你看重那张脸,远远没有看重你的武功重要。”
她笑了笑,带着快意带着戏谑,带着恨意的咀嚼?听她道——
“曼华,我等你,失去一切的那天。”
……
千水谷——
他在急速略行中脑中有些空白,急速下令之间包围圈只差最后一个空隙!
他成功赶到,堵住了厮杀中即将掠出包围圈的人。
他拧眉,没看见东方雁身影,而他果断咬牙——
单手高高举起,就要下挥,是斩尽杀绝的手势!
却有谁见了他来反而低低一笑,从怀中抛出了什么向他而来?
是谁大喊主子小心,他却在那样的光泽中失神失魂——
深紫幽昧的光,在空中缓缓向着自己飞来,连轨迹都如此清晰。
那紫晶哨子她随身佩戴多年,如此熟悉,此时却染了细碎的血光,在幽昧的夜色下闪烁,如此妖异而鬼魅?
他下意识伸手扣住,掌中紫晶将手掌膈得生疼。
雨夜中,是谁说——
“要救她就快去,”又是谁幽幽一笑?“虽然留下你们不行,拖住你们却不算难,若是想再耗下去~我也随时奉陪。”
一句话的空当,已经有人开始踉跄,身子发软,步步后退,努力稳住身形中,惊怒的低喝——
“你!”
他笑了笑,似乎对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听他含笑~漫不经心。
“不过是软筋散,何必大惊小怪?”
有将领来不及反应,呐呐——
“是什么时候……”
是谁,含笑看司马玄挥手放行,偌大的包围圈缓缓散开?
士兵们远远看着那几道身影远走,却来不及捕捉。
却看见司马玄不管不顾单骑重行?来不及阻止!
也无力阻止——
因他已经能看见烟雨中黑暗里,一个幽暗的轮廓?像是一栋宅子。
此时那轮廓却闪烁着微弱的光,他恍然一惊?!因这光泽无比熟悉——
是冰凌!
距离越来越近,他听见那古怪而无可忽视的喘息,猛然脸色一白,他再顾不得许多,急忙策马鞭笞,流光似乎也体会到主子的焦急?努力奔行——
那距离越来越近,那宅院的轮廓却依旧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靠近?
他一路直线前行没有任何弯折,却像是在原地踏步,没有任何进益。
是鹂儿匆忙赶上,见了这一幕,连忙抽出扶风的佩剑一通毫无章法乱砍,草木纷飞,草叶四溅,眼前的景象才渐渐开阔,而变得清晰。
路上,鹂儿说——
这是小姐从前闲来无事布下的千机阵,以湖为引,加上*,再加上稍稍利用了这树木生长的地势所布,足以令人失陷。
他却在暗恼,没事布什么阵法!
害他总也找不到,只能听着那诡异而令人心惊的声音干干焦急!!!
却不知道这阵法一旦开启便是内外开启,困了那批掳走她的人好长一阵,才能让他及时形成包围,而与那些人对面,拿回她的哨子——
那里,而今是寒毒爆发时,急需服用的药材。
更不知道,这阵法开启反而救了她自己。
因那宅子里,有人深思混沌,将那腐朽的木门一扇扇开启。
有人推开门一间间的寻找那些人匆忙之间留下的钱财,却在阵法中乱了脚步,此时精神些微的混沌发狂,记忆变得混乱,举止变得迟缓,在那一间间大开的空空如也的房间中机械而沉默的进行——
神思变得焦躁,而忽略了那细小的机关掩藏的暗门?
所幸那些人机械而混乱的行动中没有找到她的身影,否则,难说不会是和她昨夜整夜一夜中所闻的喘息一般的声息,自她口中传来?
那样的*,无异于灭顶之灾。
此时,幽暗的房间内却有人轻轻地低喘,声息带了诱人而令人心驰神往的暧昧,低低,被冰霜覆住了门窗的缝隙而掩饰住了声音的传开?
衣衫下,她的身体开始发烫燃烧,而血脉却在渐渐凝固。
无人可见的角度,那冰寒的冰凌在减缓去势,终于在她压抑的低呼声中止住了势头——
趋、于、平、稳。
而她,在那一片滚烫与寒冷的交击反差中失去了意识,身体泛起了淡粉的轻红,却又被一阵寒冷冲击而下,血脉在渐渐凝滞,不受控制的内力开始被迫收束凝固,皮肤上起了淡淡斑斓的淤血——
性命,危在旦夕,却在此刻被凝固了生机。
原因,或是那颗颜色诡异的药丸发挥了作用,又或许,是那肩颈上没柄而入,封住了肩胛脉门的匕首。
再深一分,是动脉。
再浅一分——
便遏不住那痉挛的经脉。
此时,不多不少,卡住了那冰寒的内力在体内肆无忌惮的窜行,她呼吸渐渐平静,身上却淡淡泛起了小块的深紫色暗纹?在胸颈前密布,渐渐蔓延,覆了满身。
此时衣襟半散,无人注意胸前锁骨下方有针孔被冰霜凝住,消失了痕迹。
一切的痕迹却在无知无觉中,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似乎,在寂静无声中步步蔓延,酝酿着下一场风暴的危机?
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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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没(mo)柄而入,淹没的没,不是没有刀柄的劣质刀具哈,是整个插下去,刀锋全部刺入血肉,只留下刀柄在外面(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