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百口莫辩,迫入荒殿
回到玉明殿,已时值晌午。玉明殿里里外外出奇地平静,唐晓有些纳闷。就算是太子离开了,这玉明殿也不该如此安静。
当她走至正殿门口时,突然冲出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
“来啊,将下毒者拿下!”锦绣一声令下,唐晓便被人擒住。
“锦绣姐姐,我犯了什么罪,你要抓我!”唐晓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她怎么就成了下毒者。下,下毒,给谁下毒?谁中毒了?
“望殊,娘娘待你不薄,将你从低位宫女提拔至四等女官,想不到你竟吃里扒外,妄图毒害娘娘!”锦绣句句笃定,就好像她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娘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杀了你也不足以抵罪!”
“锦绣姐姐,你到底说什么?娘娘怎么了?她中毒了吗,是谁下的毒?”听到菀姬中毒,心下发凉,他下手竟如此之快!
“先把她关进大牢,听候太子发落!”唐晓被硬生生拖走,她挣扎,奈何无果。
“锦绣,娘娘究竟怎么样了?锦绣,让我见见娘娘!锦绣、锦绣!”若是因她而连累了菀姬,和她亲手害人又有什么区别?
被关在牢房之内,沉浸在这黑暗中,自己和牢房还真有缘。只是不知道这次,她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一束光亮射入,刺得她睁不开眼。待她渐渐适应这光亮,看清了来人。这就是他所说的苦头啊,又是牢房,又是暗无天日,他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如果你是来威逼利诱的话,大可不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你的。”心知御靳霆所为何事,若还是为了下毒,她是在劝御靳霆趁早打消念头。
“你以为除了你,我就找不到别人了吗?这绮梦殿内外,多得是利益熏心之人。”原来他还有许多杀人工具,而自己只是其中一个罢了。可是菀姬,唐晓愤然道:“菀姬是无辜的!”
御靳霆轻笑道:“若不是她,你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呢?”
下毒害菀姬,针对的竟只是她?他还真是抬举自己了!
“看来,你是要拿我做替罪羔羊!”不是质疑,而是笃定,御靳霆是要她非死不可了。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棋子,是时候该扔了!
“怎么?你就这么笃定,我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御靳霆紧紧捏着唐晓的下巴,他在笑,笑意却未达心底。
“你还要怎么折磨我?”唐晓没想到御靳霆竟未想罢手,自己已经身陷囹圄,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我,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死去,我会让你尝到绝望的痛苦。”她只不过是拒绝了御靳霆两次,他至于这么怀恨在心吗?她认识的御靳霆虽然狠辣,但不是这种会抓着小过节不放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御靳霆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又为什么这样做?
直勾勾盯着御靳霆,虽然他的话里满是刀锋,眼神漠然,但却丝毫不见杀意。
他,还是不想杀自己的吧!
“看来,深宫非但没令你害怕,倒是更大胆了,你都敢直视我了!”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自耳旁飘过,唐晓一个激灵,只觉得寒到心底。
“要是在以前我确实不敢,但是面对一个三番四次害我吃苦头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敢的!”第一次,唐晓堂堂正正地面对御靳霆。
这样的直视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不记得是谁先妥协的。
御靳霆离开后,唐晓继续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玉明殿。
一个猛推,唐晓踉跄倒地。只见此刻,自己被押到大殿之上。身后是冷漠严肃的侍卫,他们一言不发闯进天牢将她带到了这里。
猛地抬头,这才惊觉大殿之上正坐着太子,没有一丝笑容,说不尽的诡异。在太子近旁,菀姬柔弱无骨的样子,显然是大病初愈。
看到菀姬无恙,不安的心略有些宽慰。
“皇兄,这是您宫内的事,臣弟就不打扰您处理家务事了!”正殿左侧御靳霆正高高在上的审视着自己,刚才是他在说话。
“皇弟,你在也无妨。你,也是我的家人。怎能说出如此见外的话呢?”唐晓听这话竟觉得有些刺耳?太子当真打从心底将御靳霆当做家人吗?反正,御靳霆倒是谋划着伤害太子的身边人!
御靳霆推脱不过,遂安坐在上位。太子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唐晓身上,看着衣衫褴褛的唐晓,太子面色无丝毫变化。一个极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从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呢?
太子兴师问罪道:“望殊,罔顾本*任你,要你好生照顾娘娘,没想到你竟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为什么他连问都不愿多问句,就断定自己有罪呢?
“太子殿下,望殊没有毒害菀姬娘娘,还请太子殿下明察!”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抵死不认,只要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能断定她有罪。
“你还不认罪?本王真是看错你了!”太子的话里似是满满的惋惜,不看他的神色,只是从语气之中猜测几分。
“太子殿下,奴婢昨日才得您恩宠,晋升为四等女官。第二日我便恃宠而骄,谋害菀姬娘娘,您不觉得讽刺吗?但凡是有点头脑的人,就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更何况,太子您现今不也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我有罪吗?”
唐晓娓娓道来,振振有词,掷地有声,堵得太子是无话可说。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皇兄,看来不用刑,她是不会说的。”总算来了,御靳霆这是想当众打死她吗?
太子听这话显然是有些踌躇,而跪在正殿之下的唐晓平静无波,她已经尽力了,若是逃不过却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太子身旁的菀姬一言不发,既不向唐晓兴师问罪,也不为她求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静静咳嗽。太子见状,像是下了决心。
“来人啊,杖责五十!”
唐晓被侍卫死死捆在长凳上,不能动弹!冰冷的重棍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比预想中的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晓突然发狂似的大笑,在这个深宫果然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值得依靠。你没有权势,就注定令人鱼肉。而你一旦有权势,一个咳嗽,就能让人为你出头。
除了笑,她不知道此刻还能用什么来掩饰内心的悲凉,任由棍子如雨点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咳咳咳!”唐晓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凭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着渐渐消散的意识。
她好像看到了妹妹泪流满面的样子,她扪心道:“小倩!”她握住了妹妹,忏悔道:“我对不起你,你原谅姐姐,好吗?”眼前的影像开始模糊,渐渐消散,手中紧握着的不愿放手。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一根蜡烛被打翻在地,霎时间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
“小倩,我们走!”李云团解开唐倩身上的绳索,唐倩缓缓睁开眼。
“姐姐呢,姐姐,云团,你先救姐姐!”
“那你呢?不行,我得先把你带出去!”云团将唐倩搂在怀里,强行要把她带出去。
“不,姐姐,姐姐”倒在一旁的唐晓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好沉重,她根本睁不开。
“云团,我求你了,求你先带姐姐出去,再晚,我们三个都出不去。”
唐晓总算睁开眼,他们?云团好像在犹豫,他是不愿意救自己吗?双眼被火光充满,一块燃着烈火的木板牢牢落在云团身上,周围火势迅速被点燃。
不要,唐晓冲上去,却被火势逼退。右手臂被点燃,唐晓惊吓着扑火。好痛!
“姐姐,救我们!”火圈中的唐倩倚在李云团肩上,痛苦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不敢,我真得不敢。”唐晓连连倒退,空气中不断飞着火屑。我救不了你们,这火太大了!
不知道自己在那黑暗中待了多久,眼前的火光已经燃尽。飞灰从门缝不断飘出,她眼睁睁看着消防队从那扇门后抬出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她不断椅着脑袋,她想否认那就是他们,可是她的心告诉自己那就是他们,是她害死了他们。
唐晓挣扎着,想逃离这场噩梦,可是它好真实,真实得令她无处可逃。
唐晓突然睁开眼,古色古香的建筑映入眼帘。她缓缓松了口气,意识抽回现实,感受着自下身传来的痛楚。
这里是哪?唐晓四处张望了下,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这远比她的房间要破败得很。天花板上满是蜘蛛网,床沿边上也布满了蜘蛛网。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冷宫?她记得自己被五十棍给打晕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看来,太子没有证据,也是真不能把她给打死。可怜的她,应该是被打入了冷宫吧。
以她个四等女官都还没当上几天的身份,她够格被打入冷宫吗?可,这么破败的地方不是冷宫又会是哪呢?
姑且将它视作冷宫吧!
说这是冷宫,也不为过。凄零残败的样子,周围静得出奇,就连风刮过的声音都能听得真切。
往日在长信宫,即使是深夜都能听到侍卫巡夜的动静,偶尔还能听见几个小太监的窃窃私语。而今,望着这一身病躯,满是伤痕,别说是他人照顾了,就是自己照顾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扫过床头,竟有金疮药!揉揉眼睛,她没看花,是一瓶金疮药,又是谁放了一瓶金创药在这?
她反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粘粘的,有人给她上了药。
努力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她只记得:她好像看到了一张泪眼模糊的面庞,好像唐倩,会是宸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