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时不我待，命之将矣
唐晓明明亲手将她淹埋在西奴的黄沙地里，为什么她现在会这般活生生地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楚嫣红！”
没错，站在她们面前的，就是死而复生的楚嫣红。
“媚娘，我要杀了你！”楚嫣红说着便朝媚娘袭去，瞬间，楚嫣红便和媚娘打了起来。楚嫣红并没有拿她的那把剑，而是以自己的指甲为武器，这指甲竟泛着黑色。
“楚嫣红，你别打了。”
唐晓站在一边，面对楚嫣红和媚娘，她不希望她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望殊，你仔细看看她的指甲。”
唐晓闻言，在打动中仔细看着楚嫣红的指甲。是黑色的，彻骨的黑。为什么会这样，她再仔细观察着楚嫣红。
一个念头渐渐被确定，这个人不是楚嫣红，至少不是活着的楚嫣红。唐晓明白过来后，便不再袖手旁观，而是和媚娘一起对付这个假的楚嫣红。
唐晓的加入，媚娘合她们二人之力，瞬间便将楚嫣红制住。她们将楚嫣红绑在了柱子上，这才看清楚嫣红的脸。
皮肤白得渗人，这根本就不是个活人该有的肤色。
“媚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死了的楚嫣红，还会出现在这里？”媚娘先于唐晓发现了楚嫣红的异样，或许她能为唐晓解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有人在利用楚嫣红的尸身作祟。”不知道为何，听见媚娘这么一说，唐晓便想到了当年在东阳国境内遇到的那些毒人，与其说是人，其实也就是被尸毒操控的死人罢了。
“你说操控她的，会不会是尸毒？”唐晓想到那些毒人，便联想到操控楚嫣红的会不会也是尸毒。
“这，就得看看她的嘴，才能知道。”
唐晓闻言带上手套，不管楚嫣红的挣扎，硬是边掰开了她的嘴。媚娘捂着鼻子，仔细瞧了眼楚嫣红嘴里面的东西。
媚娘微摇头道：“操纵她的不是尸毒，而是一种内功残存的气息。这种气息因为滞留在她的体内，才让她的身体像是活过来般。”
“是三种功法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是吗？”
媚娘惊讶于唐晓的洞悉，“你怎么知道的？”
“媚娘，我想应该是我之前输入楚嫣红体内的三股气息，才让她现在像活死人般。”
唐晓这么一说，也就是说不是有人刻意操控了楚嫣红，而是唐晓输入楚嫣红体内的三股气息，无意之中致使楚嫣红变成这样。
“楚嫣红临死前，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媚娘如此一问，唐晓也不再隐瞒道：“确实有，她的未了心愿便是杀了你。只是那个时候她将死，便也只能作罢了。”
“那就没错了，楚嫣红变成活死人，支撑着她从西奴一路到南堂的，应该就是这股残存的执念。”
“对不起，媚娘，是我害了你，也害了楚嫣红。”唐晓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内疚。
媚娘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心疼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为了救她，只可惜，她福薄，没能挺过来。”
唐晓看见媚娘望着楚嫣红的目光，没了往日的偏见与厌恶。
“媚娘，你……”
“她都已经死了，我难道还放不下吗？如果我能早一点明白她和哥哥之间的真心，或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他们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媚娘，你还有我。”
媚娘当然知道唐晓不日也会离开自己，但是唐晓能用这番话安慰她，媚娘还是感到了温暖。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既然她是一个已死之人，自然是要让她回归尘土。”
“可我上一次就是将她埋在地里的，结果却活了过来。”
媚娘闻言，自然是知道唐晓不懂得对付这种活死人的方法，她耐心道：“对付活死人，用普通的土埋只会让醒来的活死人力量愈加的强大。唯一的办法，便是火化。”
媚娘比唐晓想象中知道得还多。
对于火葬，唐晓倒是没有太多古代人拘泥的想法。因为即使她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
倚翠楼后院，在湖心亭边的沿湖边上，楚嫣红的尸体被放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
站在一边的媚娘和唐晓看着安然入睡的楚嫣红，她就这样睡着，没了刚才欲杀了媚娘时的那般可怕。倒是恢复了她倾城的容貌，此刻格外宁静。
没有人见过明心老太的真正面容，自此，也将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对于唐晓和媚娘来说，她们更愿意记住的，是那个倚翠楼的花魁，楚嫣红姑娘。
这样，便好。
拿着火把的唐晓看着楚嫣红，却迟迟没有下手。火一旦点着，这世间便再无明心老太，也再无楚嫣红。她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些许的不舍。
“我来吧。”媚娘主动接过唐晓手中的火把，这种事，或许她可以做得比唐晓狠心。媚娘手中的火把凑近楚嫣红的衣服，早已被泼上柴油的身体随着这星点火光的接触，瞬间将楚嫣红的尸身燃烧。
唐晓看着这星点的火光逐渐冲破天际，楚嫣红，再见了。希望下一世，你能和钟修重逢，和他过着幸福的生活。
没有成见，没有偏见，只有两颗相爱的心。
尸身烧尽，台子上剩下的便是燃倔的骨灰。媚娘端着骨灰盒，将这些骨灰收入盒子之内。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的骨灰？”唐晓看着她收着这骨灰，忍不住有此一问。
“既然她是真心爱着哥哥的，当然是将他们葬在一起。哥哥寂寞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和她相守了。”
媚娘将骨灰盒的盖子盖上，抱着楚嫣红的骨灰盒茫然走去。唐晓望着媚娘漠然离去的身影，很孤独，只是背影便让人觉得孤单。
更遑论媚娘此刻的内心，不管是她爱着的哥哥钟修，还是恨着的楚嫣红，现在都已经先她而去。
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应该就是媚娘了吧。
唐晓漫不经心地走到湖心亭，望着这里一切如初的样子。她想到了楚嫣红，也想到了琉璃……
那个时候，她和琉璃就躲在亭子下头偷看着亭子里发生的一切。原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副令人耳红心跳的画面，却没想到看见的画面确实让人心跳，但却是害怕地心跳。
楚嫣红掏出男人的心，唐晓和琉璃都吓得魂都没了。那个时候，虽然只是婢女，但是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她和琉璃，相互扶持，在倚翠楼的日子过得倒也是宁静、平安。
可现在，楚嫣红不在了，琉璃，也不在。她现在才想起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琉璃，为了活下去，那个时候的她们竟然走到了那一步。
时间的力量真得很强大，它可以改变任何人之间的情谊，也可以在弹指之间改变一个人。
现在的唐晓，和以前的唐晓，又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唐晓斜靠在亭子边上，她望着平静的湖面，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此情依旧，故人不再，她真的好想就此放声痛哭。
可是她哭不出来，心里的痛被她的冷血不断冻住。
就算再痛，她也不会哭。
她就这样坐在这里一夜，没有合上眼睛，而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当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正碰上媚娘。
“你怎么了？”媚娘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你不会是在湖心亭吹了一夜的冷风吧？”
唐晓端着笑，想安慰媚娘，自己没事，不用担心的。但是她这笑别提有多难看了，“赶紧的，我扶你进屋。”
唐晓被扶进屋子里，躺在床上，还不等媚娘测试她的体温，她便睡了过去。
再难过的心情，也没有一顿觉解决不了的。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迷糊中听见了媚娘和大夫的对话。
“大夫，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救不了？”
“老板娘，真不是我骗你，这位姑娘身上的病不是普通的风寒。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病，她身体的某些器官已经出现了衰竭的迹象，却还能活着，真的是出人意料。”
“你是大夫，你看过这么多的病，怎么会救不了？”媚娘抓着大夫，不让他走。就好像他救不了唐晓，便不会让他走。
“我真救不了。”饶是媚娘再强悍，也无法逼迫一个无能为力的大夫想出法子救唐晓。
媚娘看着昏迷的唐晓，她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倒下便倒下了呢？唐晓虽然昏迷，意识却是格外的清晰。身边人说的话，她都听得见，但就是无法回应。
唐晓也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早在当初她从死灵谷出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仔细想想也是，她好几次大难不死。从死里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幸运下去。身上的这块曙雀玉救过她无数次，或许这一切并不是白来的。
现在，便是唐晓偿还的时候吧。
媚娘离开她身边，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唐晓在昏迷中，逐渐想明白，自己即将命不久矣。
她不能和人说话，但是她能真切感知自己身上曙雀玉的气息。就好像对话般，她似乎明白曙雀玉要对她说的话。
唐晓便尝试着在心里，默默和曙雀玉沟通。
“曙雀玉，如果你真的有灵性的话，我求你一件事。”
“求你再多给我一点的时间好吗？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只要做了那件事，之后不管如何，我都愿意接受。”
只是唐晓单方面的沟通，曙雀玉虽然和她气息相通，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可以交换。就算是我的命，我也愿意。我只是希望完成那件事而已。”
还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唐晓再次睡去，她也没有得到曙雀玉的回应。或许就是她想多了，曙雀玉虽是块神玉，但毕竟只是一个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