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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暗生疑 幽暗又一村(四)

    “说来奇怪,这近一年的时间,小人与内子都未曾见过那夫人与什么男子有何来往……”

    即墨望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打断他:“你胡说,你说你见过左谷的,你怎能信口雌黄。”

    “放肆!”南帝突然吼道。

    即墨望这才矢口不言。

    “你既屡次说到左谷,那便带左谷前来,看看你又想闹出些什么?”

    南帝似是十分失望,往日里倒也罢了,偏偏即墨望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况……左谷乃昔日时佑部下,事又牵扯到时佑……

    昔年,时佑同他笑谈人生四憾,论什么:

    一憾:久旱逢甘霖,一滴。

    二憾:他乡遇故知,债主。

    三憾:金榜题名时,他人。

    四憾:洞房花烛夜,隔壁。

    当年,他被时佑这一番笑谈去了连绵几日不去的阴郁。而今细思,这人生该有五憾,便是高堂白发,却送幼子西归……

    往昔之事,却成往昔。他虽万人之上,坐拥江山,依旧难挽人生大憾……

    即墨望许是看出了南帝眼底的厌烦,他忘记了,该是年月长久,他忘记了时佑依旧是南宫的禁忌,难怪,难怪即墨初阳摆出那副样子。

    适时左谷也被人带了进来。

    那男子见到左谷,很有些意外。

    即墨望自然也未曾放过他眼中的那一丝惊讶之情,正准备开口,南后突然说道:“怎的如此意外,你莫不是见过此人。”

    “确实见过,且有些熟稔。这位公子常托我家内子多多照料那夫人,原先我们也猜测这人莫不是就是那夫人的丈夫,但公子言语间对夫人很是恭敬,不像是夫妻。”

    南后点点头,又问:“你们除了左谷可曾见过旁人?”

    “未曾见过。”男子答道。

    这便是说,他从未见过即墨顼,言下之意就是即墨顼与那妇孺无甚关系。

    那……

    “墨王又是为何要以六妃之礼来葬那女子呢?”南帝肃然问道。

    左谷尚还有些不明就里,只听得那一“葬”字,心中骇然。

    他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即墨顼。

    “夫人……竟……”他小声嘟囔着。

    即墨顼看了左谷一眼,道:“是,儿臣说过幼子乃皇室血脉,是我……”言毕,他顿了顿,道:“儿臣以为,生下皇室嫡长孙之人理当以六妃之礼厚葬皇陵才是。”

    他言语顿挫之处,有心人也都听的七七八八,一轮交锋,事情仿若又回到当初的僵局。

    南帝见他坦然的模样,点点头,问:“你又何以解释左谷?”

    “儿臣只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

    南帝似是不接受他这含糊不清的措辞,言道:“若孤偏要你说出个所以然呢?”

    “若是儿臣当真与左谷串通,定也会在别处漏了马脚。诚然,久前回宫便就步步错了。若儿臣当真觊觎高位,又岂会而今尚还坐以待毙。”

    有些话他不好当着众人说出来,他与即墨初阳明里暗里的交锋,殿中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不过他言论这番话,正是因为深谙南帝之心,如此不修边幅的夸夸其谈倒也合南帝的胃口。

    “如此。那,左谷,念在你衷心太子一场,你倒与孤说说你的打算,孤都应了你。莫要藏于人后,让旁人猜忌算计了去。”

    南帝最后那句实则是说与几位皇子听的,也权当警告了。

    “谢帝君好意,而今殿下不在了,属下也不想侍奉新主,旁的事也做不来,属下便想在江湖走走。”

    南帝点点头应了。

    关于即墨顼和即墨初阳,南帝心里也是门清,只是懒待去说,今日这事他也不想插手,此事内里乾坤大着呢,要挖只怕又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此事到这也就算作罢。

    众人虽各自散去,即墨顼这番担下烂摊子之事怕也又要传开。

    --

    左谷自未央宫出来后便直奔西宫而去,见到即墨顼便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五殿下,夫人,她……”

    即墨顼点点头,说道:“你可知你行踪早已被有心之人掌控?”

    “原也特意隐了行踪,倒未曾发觉,见到夫人后便也有了危机意识,好在夫人隐了容貌,否则……”

    原即墨初阳约他去迎风楼他就着窗柩就远远的瞧见过他。

    他自知此事不会是意外,只是即墨初阳这人甚为古怪,要算计他却又故意引他入局。

    即墨顼似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往后之事便有我,你不留在南陵也好。”

    左谷深知即墨顼的性子,他既许诺便会重诺,遑论前太子与即墨顼之谊,也毋须左谷多言。

    即墨顼揉了揉眉眼。

    什么是人?欲望满身。这人生,未佩妥剑,出门便是江湖。

    奈何,奈何,谁也无可奈何……

    “我要见阿顼。”

    “殿下尚还有事,娘娘明日再来吧。”

    “你……”

    殿外又是一阵争吵,即墨顼皱了皱眉,“让她进来。”

    岍苡见到他便问:“阿顼,你当真?”

    即墨顼叹道:“你都知道了?”

    岍苡方方听说的时候本来还不信,她以为阿顼不是那般留恋风月之人,至于在外还与旁人有了孩子之事,她更是想都不会想的。

    而今,旁人说再多都不及他一句“你知道了”,岍苡心中隐隐闪过一丝失落,鼻头也有些隐隐发酸。

    从前阿哥就与她说过,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阿哥说她乃一国公主,日后免不了要嫁一个国君或是皇子。

    权利之盛之人自是免不了三宫六院,只是她自记事以来所识男子都未有过阿哥所说那般境况。

    父王唯母后一人,阿哥也无妻室,便是苏慕,正值盛年之时也未曾私下与女子有过暗通曲款之行为……

    而,阿顼,她心中近乎完美的男人,竟养了外室么?

    “为……为什么呢?”岍苡很有些不可置信,她脱口而出的话语中竟带了一点哭腔。

    她猛然想起新婚那夜,阿顼问她与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你就不觉得恶心?你就不怕后悔?就不怕有一天你喜欢的人嫌弃你?接连的三个问题让她无从作答。

    现在如是,她依旧无从作答。只是,她有些不确定,当日的这话究竟是阿顼对她说的,还是阿顼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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