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禹庙（一）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二年又过去了。陆游得到曾几的指点，学问有了很大的长进。虽然年纪轻轻，却已开始声名在外的了。

    这年的秋天，陆游约了沈元松、陈公实又带上唐婉来到禹庙游玩。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禹庙。禹庙建在会稽山麓，是为了纪念大禹而建的。

    当年，大地经常受困洪水灾害。面对到处是茫茫一片的洪水，部落联盟首领尧推举了大禹的父亲鲧去完成这个治水任务。鲧治水九年，没有解决掉水患，相反灾害越来越大了。尧死后，大家推举舜当了部落联盟的首领。舜看到鲧对洪水束手无策，耽误了大事，就将鲧治罪，处死在羽山。

    部落联盟又推举鲧的儿子禹去治水。禹是个精明能干、大公无私的人。大禹请来了治水的长者和曾同他父亲一道治过水害的人，总结失败的原因，寻找根治洪水的办法。他观察到：水是往低处流去的，发现只要弄清楚地势的高低，顺着水流的方向开挖河道，把水引出去就好办了。

    经过实地考察，他制定了切实可行的方案：一方面在需要的地方继续修筑和加固堤坝，另一方面将父亲鲧的“围堵”办法改为“疏导”的方法根治水患。大禹治水来到了山阴这块荒蛮之地，凿山疏流，将水引入东海，使这片浅海沼泽之地重新成为平原，人民得以从事垦殖为生。大禹曾在这儿娶涂山氏为妻。新婚才四天，禹便离家治水去了。他婚后离家十三年，曾经三次路过家门而不进去。“三过家门而不入”成为史上的一段佳话。

    陆游登上会稽山麓，往上一看，气势雄伟的禹王庙顿时映入眼帘。往下一看，只见四周群山透迤，苍翠绕合。沈元松道：“这儿确实是个好地方。风景这么优美。陆游，你就不要吝惜你的文采了，作一首诗吧。”

    “作诗，好啊。作诗得有好酒喝才行。没有酒喝，这诗就难得出来。”陆游道。

    “要喝酒那还不容易吗？我这儿有美酒。”说完，沈元松就把自己的酒壶递了过来。陆游也不客气，接过酒壶喝了一口，便慢悠悠地吟道：“一上一上又一上。”

    沈元松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说：“这就叫诗吗!分明是骗我酒喝的吧。”说罢就要过来抢酒壶。

    陆游见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便道：“别急啊，我还有下文呢！”说完，又喝了一口大的,就一口气吟道：“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举头红日白云低,万里山河皆在望。”

    “好，好Ｃ！” 沈元松道，“务观兄的诗越发见长了，那酒归你了。”

    陆游一首诗换了一壶好酒，也挺高兴的。几人继续往上走。只见禹王庙顺山势逐步升高，殿前铺设石阶。中轴线上有午门、祭厅、正殿3进，正殿5间，重檐歇山顶，气势雄伟。午门前有岣嵝亭，内设衡山岣嵝碑。内容为歌颂大禹治水之功，庙东侧有石亭，中设略呈圆椎状的石一块，顶端有圆孔，传为禹下葬时所用。

    庙周群山逶迤，苍翠绕合，庙宇高瓦飞檐，红墙四围，气象*。墙上还有历代文人墨客题写的诗词。这是读书人最感兴趣的，陆游一行人也不例外。你看，那边陈公实早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务观兄，快来看。这儿有杜甫题的诗。”

    陆游与唐婉走近一看，正是杜甫那首着名的《禹庙》：

    禹庙空山里，秋风落日斜。

    荒庭垂桔柚，古屋画龙蛇。

    云气嘘青壁，江声走白沙。

    早知乘四载，疏凿控三巴。

    陈公实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念完之后，问道：“务观兄，依你看，这诗中有哪几个字最为传神?”

    陆游正要回答，一边的唐婉早已按捺不住抢先答道：“我觉得‘嘘’、‘走’二字特别传神。不但把云气水声拟人化，而且动静结合，描写了云雾在长满青苔的古老的山崖峭壁间缓缓卷动，江涛澎湃，白浪淘沙，向三峡滚滚奔流的雄伟壮观的景象， 让大自然的磅礴气势和大禹治理山河的伟大气魄，迭合到一起了，令人感到无限的力与美。这二字把景都写活了。”

    “高见。高见。看来英雄所见略同。以前只闻说婉姑娘不是一般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沈元松道。

    一行人沿着围墙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有司马光的题诗、唐代诗人李绅、孟简等的题诗。欣赏完了，陈公实指着空墙道：“务观兄，我们看来看去，这上面写得好的还数古人为多。当朝文人所写的题词中，能算得上不错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我们当中就数你才华最高，何不露一手也给我们瞧瞧？兄弟我愿意替你磨墨侍候。”

    “这个嘛，得先容我想一想。”陆游开始在脑海中构思起来。想了一阵，道：“好，拿我的笔来。”

    得知陆游要在壁上题词，大伙赶紧忙开了。旁边有好事者也围了上来。

    陈公实也不食言，亲自替陆游磨好墨。陆游用笔蘸了墨汁，开始书写。众人都抿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迫切地想第一时间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只见陆游挥动墨笔，墙上出现一行龙飞凤舞的草书：《司马温公布被铭》：

    公孙丞相布被，人曰诈，司马丞相亦布被，人曰俭。布被可能也，使人曰俭不曰诈，不能也。

    写完后，陆游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务观题。因为陆游忘记了题写自己的姓氏，此诗后来竟然被后人误认为是秦观所作，这已是后话。

    “好，好，好。”沈元松一连叫了三声好，“陆兄的题材新颖，文笔精炼，评论精辟，此篇当称惊世之作。我看当朝文人中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

    “过奖了。惭愧，惭愧。”陆游谦虚地道。

    “妙文，妙文呀！”围观者一个个也赞叹不已。

    看完壁上题词，大家沿阶而上，来到正殿。只见正殿内有大禹立像，雍容大度，光彩照人。像前楹柱上书“江淮河汉思明德，精一危微见道心”一联。陆游等人在大禹立像前祭拜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