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休妻（四）
“那好吧。我再给你二天时间。到时候你不拿二万两现银来，那就别怪我也不讲情面的了。”赌场的张掌柜说道：“我这儿也是做生意的。这么多人都问我要饭吃呢！”
“那是。我这就去想办法。”陆游答应了。
忧心仲仲地回到家中，陆游一整天都在寻思着去哪儿弄这两万两银子。直到第二天，他决定到钱老爷那儿去试一试，先借两万两银子过了眼前的这一难关再说。
陆游来到钱记钱庄。钱老爷听说陆游来了，很高兴地接见了他。一阵寒喧过后，陆游开始绕着弯子向钱老爷借钱。“钱老爷，最近我看中了一处宅子，想把它买下来，可是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在这儿借点钱给我？”
钱老爷一听，顿时满口答应了。“好啊，陆掌柜要借点银子周转一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钱老爷也因陆游开锻坊之事，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如今看到陆游要借点银子，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你要借多少？”
陆游没想到这么顺利，道：“借个二万两。”“那好啊，我这就让下人去给你办理。”钱老爷马上叫来钱庄的伙计，吩咐道：“陆掌柜的要借二万两银子，你等下按照规矩办下手续。”那伙计一听，便对陆游道：“陆掌柜的请跟我来，我们去办一下手续。”
陆游随同伙计来到柜台，那伙计招呼着陆游坐下，又拿来了借款的契约。然后问陆游：“陆掌柜，你可带了可以作质的东西？”陆游一听，忙道：“借钱还得要东西作质押啊，这个我没带。你们掌柜的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伙计摇摇头，道：“掌柜的是跟我说了，是要我按规矩办理。如今你这是没有质押的东西，我没法给你办理。如果没有质押品，就放钱出去，我还得向掌柜的汇报才是。”
陆游只好说道：“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问下你家掌柜的意思吧。”伙计又回到钱老爷那儿，“掌柜的，那陆掌柜没有质押品，却非要借二万两银子，你看这是给还是不给？”
这钱掌柜一听，道：“还有这事？他不是有好多锻坊的股份的吗？”“老爷您有所不知，陆掌柜的股份昨天都转给赌场的张掌柜的了。”伙计悄悄告诉钱掌柜的。
“哦，还有这种事啊。他一开口跟我说要借钱买宅子，我还以为他是想娶个妾怕被家中夫人知道了的，没想到他是染上赌博了。这赌博可是万恶之源啊。有多少就得输多少的。既然是这样，这钱，我是一文钱都不能借的。你就告诉他，这是钱庄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破坏的。我想他就会知难而退的。”钱老爷道。
那伙计听钱老爷这么一说，便有了主意。回来跟陆游道：“我们掌柜的说了，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这是钱庄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破坏的，还请陆掌柜原谅。只要陆掌柜拿来质押品，我们的银两就可以马上给你。”陆游一听，便知道借款一事无望了，只得悻悻地离开。
与赌场的张掌柜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陆游知道自己无法面对，吃过早餐就悄悄地溜出了陆府的大门。这边张掌柜一看陆游并没有如约前来还款，便叫了几个人上陆府门前来要账。敲被菊香看到了。“你们几个鬼鬼崇崇的，你们要找谁啊？”菊香问道。
“我们是奉掌柜的命令，来找你们家三少爷要账的。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请三少爷出来。”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说道。
“胡扯，我们三少爷怎么会欠你们的银子不还？我们家又没买什么东西的。”菊香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你家三少爷在我们赌场赌钱，输了，还欠着两万两银子呢！你快进去通报，问问他就清楚了。”
菊香听了他们这么一说，唬得命都没了似的，慌慌张张就去找唐婉。“小姐，大事不好啦！”
唐婉正在那儿做插花，一听菊香这么没头没脑地叫喊，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姐，门口来了几个长得凶煞一样的人，说是三少爷还欠了赌场的二万两银子没还，前来要账来了。”菊香道，“他们还让我叫三少爷赶紧出去见他们。”
“三少爷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唐婉乍一听，也是吃了一惊。
“三少爷吃完早饭就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菊香道。
唐婉联想到早几天陆游问自己打听股份的事，后来自己的钥匙又莫名其妙的落在了房间的桌子上，这回又听说赌场的人上门来追债了，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用钥匙把柜子打开，揭开锦盒，差点就晕了过去！里面的股份全都不见了！“这个天杀的！果然是在外面赌钱赌输了，把家中所有的股份都输掉了，还欠下二万两债！”
“这下可怎么办啊？”菊香一看这事是真的，也慌了手脚。
“他们几个没有其它人知道吧？得赶紧把他们打发走，让老太太知道就完了！”唐婉道。
“人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应该还没有人知道。”菊香道。
“好，你先跟我出去，我把他们打发走再说。”唐婉道。
主仆二人出来。那几个人还站在陆府门外边呢！其中一个看到菊香出来，便问道：“你们三少爷呢？怎么没叫他出来啊！”菊香道：“这是我们三少奶奶，三少爷出去了，不在家。你有什么事跟我们三少奶奶讲一样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我们是奉掌柜的命令，来找你们家三少爷要账的。三少奶奶请看，这是三少爷留的借据。”一人说完，便从怀中取出文契，递上去。唐婉展开观看，只见上面写道：立借票人陆游，系本县生员，为因赌局无钱，凭保人陆荣，借到张胜名下白银二万两，月利三分，入手用度。约至三日后本利交还， 不致少欠。恐后无凭，立此借票存照。
“这个事情，三少爷没有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清楚。如果他确实欠了你们的银子，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是三少爷不还，我们也有责任来还这一笔账的。不过，现在三少爷出去了，我们也没有准备，还请各位再宽限几天。”唐婉把话说得滴水不漏。那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也觉得有理。反正现在陆游也不见了，在别人家还可以动动粗的，跑到陆府门口动粗，他们几个还没有那个胆量。“好，那我们就先依三少奶奶所说的，再宽限二日。如果再看不到三少爷上门来还钱，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的了。”
“行，这么大一笔银子，我还得筹集筹集。筹集到了，我自己会送上门来的。”唐婉道。
“三少奶奶的话，我们信得过。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走！”其中一个为首的道。
终于打发走了这一帮人，唐婉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便是替陆游还这个账的了。唐婉盘算了一下，那一个‘绿绮’值个一万一的，还有些首饰、珠宝、再到嫂子那儿借一点，应该是差不了多少的。于是便开始清理起自己的首饰来，赵萍送的那一条璎珞她也放了进去，唐母的那一对金钗她也摘了下来，准备去抵押变卖。后来，她想了一下，这可是陆家祖传的陆游向自己订婚的信物，把这个也当了的话，那岂不是会被唐母一下子就看穿了？于是，她又取了出来插到自己头上。把这一切收拾好之后，她对菊香道：“走，我们先去当铺吧。”主仆二人来到当铺。
“小姐，请问你要当什么东西？”当铺的伙计问道。
“请你帮我看看这把琴，大概能当多少钱？”唐婉说完，便把琴递了进去。
伙计看了一下，有些拿不准，于是又叫来掌柜的。几个人商量了好一阵，终于得出一个价格。“五千两银子。”
“什么？这可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绿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唐婉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没有搞错。正因为知道它是‘绿绮’，才开了这么高的价格，要是其它的琴啊，哪能值这个价钱的呢？”
“我这可是花了一万一千两银子买来的。你们能不能再加一点。”唐婉道。
“没得加的了，俗话说，见新就跌一半。你到哪儿都是这个行情。你当还是不当？”
“我不当了。你再帮我看看其它的吧。”唐婉把盒子中的首饰都倒了出来。当铺的伙计拿去看了看，给出的价格都不太理想。也没有办法了，本来以为能帮陆游把这个窟窿补上的，没想到这么一来还差了一大截。唐婉抱了琴出来，又去第二家当铺。还果真如第一家的伙计所说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小姐，我们还要当吗？”菊香问道。
“当吧，不当还能怎么办呢？”唐婉一咬牙，也就把它当了。
唐婉跟菊香回到家的时候，陆游已经回来了。“夫人，你们去哪儿了？”唐婉没好气地甩出一万两银票给陆游，“还能去哪儿啊？都是你干的好事！这银两，你先拿着把账还了吧，其余的再想想办法。”
陆游一听，便知道唐婉已什么都明白了。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孝，弱弱地问道：“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哪儿来的？这是小姐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当了换来的！都不知道你这些天在外面干了些什么？”菊香没好气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