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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心灰意冷

    绿竹思来想去还是徐徐走向了慕容锦与苏若清的方向,她有些支吾着对慕容锦说道:“给王爷请安……呃……奴婢出了云烟阁一嗅儿,回来就不见王妃了……这外面冰天雪地的,她还怀着身孕……可却连个披风都没有穿……奴婢想着,王妃怕是一时贪个新鲜,想看看外面的雪景,所以一个人躲到王府的哪处观赏去了,奴婢寻了半天也没寻到,还是劳请王爷帮着寻寻,奴婢也想赶快把这手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一旁的苏若清听后,眼神中透出些疑虑,它收起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对着慕容锦说:“这风寒雪重的天儿,还是尽快找到她吧,若是寻常看看雪到也无妨,如今她有了身子,可别被凉风吹着了。”慕容锦在听到绿竹的陈述后,眉间紧锁,狭长的眼眸中覆上一层焦急。

    “陆离。”慕容锦声音低沉,冰冷中似乎还藏着些怒意,他抬起明眸,望了望这满天的大雪,感受着寒风的侵袭,这样的天气她居然也出房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陆离听到慕容锦的召唤,连忙从不远处跑来,他掸了掸衣服上沾染的雪花,双手作揖的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陆离的话音刚落,一个衣着门卫服侍的府兵,气喘吁吁的正在朝这边狂奔而来,他跑到慕容锦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容锦的脚下,他把头埋的很低,低的完全都看不到他脸,虽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可还是掩盖不了他内心深处的颤抖与恐惧。

    “王爷……呃……属下无能……因顾及王妃怀着身孕……所以……所以未能阻止王妃进入无名小院……”听完门卫说完话后,慕容锦神色大变 ,俊俏的脸庞阴沉的可怕,他大步上前,一把抓起了跪在地上的门卫,拉至自己眼前,一字一句的开口问着:“她进去了?”门卫听见慕容锦那有些咬牙切齿般的询问后,吓得额头上的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小声回道:“回王爷的话……王妃她……王妃她……进去了……”

    慕容锦闻言后,一把将手中的门卫甩到了一边,冷眸凝住了许久,开口说了一句:“废物!”后,就匆匆迈着大步,与这一行人往那没有名字的小院走去。

    慕容锦一行人,迎着风雪刚刚迈进那无名小院,就看到宋安歌正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朝门外走着。

    她眼神空洞,毫无神采,犹如被抽走了魂魄一般,身上水蓝色的绸子衣裙也因沾了雪又融化,而变得褶皱湿漉,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缓缓抬起眼眸,凝望着不远处的慕容锦,久久未语,眼神中有些深深的绝望,两人就那样相视而站着。

    天空中的雪花依旧肆虐,大片大片的夹击着寒风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一旁的红梅花开的正艳,淡淡的梅香飘散,可宋安歌却只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某个温热的角落,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瓦解着,连带着她的心都跟着揪心的疼痛……

    “丫头……先跟我回去吧,外面这般寒冷……”苏若清已然洞悉了一切,他白衣绰绰的走到了宋安歌面前,想要先将宋安歌劝说回去,可宋安歌却无视于他,只是蓦然间冷笑了一声,她的笑声有些悲鸣而自嘲,踉踉跄跄的往慕容锦的方向挪着步子,绿竹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可看宋安歌现在狼狈的样子,实在是心疼极了,她快步向前,跑到了宋安歌的身侧,想要伸出手扶着她,可手刚搭上她纤瘦的胳膊,就被她挣脱开了。

    绿竹从未见过宋安歌如此这般,有些懵住了,只得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她看宋安歌眼睛通红,神色悲凉,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宋安歌穿着那薄薄的绣花鞋,一步一步的踩在那有些刺骨的积雪中,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脚底传来的寒意了,只是依着她自己缓慢的步伐,走到了慕容锦的眼前儿。

    她望着慕容锦那狭长而冰冷的眼眸,驻足了好一会儿,见他眉目如画,鼻梁如山峰一般高挺,薄唇还是那样紧抿着,浑身透着一股尊贵清冷的气质,这样的他如玉般无暇俊美,是啊,慕容锦还是他,还是那个王爷,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去为了任何人做什么改变。

    “慕容锦……你说……我这张脸,就长的那么和你的心意吗……”宋安歌直视着他的眼眸,声音有些哽咽无助,她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苍白的脸颊。

    慕容锦并未回答她,浅褐色的眼眸从她身上抽离出来,转到了别处,他缓缓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银色披风,一瞬间,就用那大大的披风,将她娇小的身躯包裹住了。

    “别闹了,随本王回去。”慕容锦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宋安歌的耳畔,他身上那种独特的香味也侵入了宋安歌的心扉,可原本这些最令宋安歌迷恋的,如今竟让她感觉那样陌生,想要抗拒。

    宋安歌一把扯下了慕容锦为她披上的银色披风,仰头凝视着他,原本清脆的声音已经哭的有些沙哑了,她睁着朦胧的泪眼,望着慕容锦说:“我这张脸……和她真的那么相像吗……”

    “你不该硬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慕容锦的回答,令宋安歌有些不可置信,她终于忍耐不住了,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浸上她苍白的脸颊。

    “不该来?我不该来……慕容锦,你来看看,我与她是不是真的这般相似!”宋安歌发了疯一般的抓住慕容锦的手腕,用力的拉着他往屋里面走去,慕容锦见她怀着身孕,也不敢去推阻她,只能任由着被她拉近了屋子里面,身后的一行人也只能跟着两人,一同走进了屋子里面。

    一进到里面的卧房,众人都有些惊住了,里面一片狼藉,墙上的美人图被撕的只剩下了一部分边缘的卷轴,还孤零零的挂在上面,地上更是散落着片片被撕碎的纸片,已经分辨不清楚这些纸张上曾经画着什么了,书桌上凌乱不堪,书籍也都被打落在地,连那四角桌子上的灵位也没能幸免,糕点水果散落地面,黑色的檀木灵位也倒扣在地面上。

    这眼前的景象,明显就是被人蓄意为之。

    慕容锦看到这一屋子的画,都被撕的稀烂,一切曾经有关于她的回忆都化为乌有了,角落里,那黑色的灵牌也被扔在地面,他实在无法相信,宋安歌竟会做出这样的事……

    慕容锦一把甩开了宋安歌紧握着他胳膊上的手,不顾宋安歌踉踉跄跄的将要跌倒在地上,好在苏若清眼疾手快,大步上前扶住了宋安歌娇小的身躯,宋安歌凝望着慕容锦的背影,只觉得一阵陌生。

    他缓缓走到了灵牌的前面,俯下了身,将那灵牌从地上捡起,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抚摸着灵牌上的字,用手仔细的擦拭着上面沾染的灰尘,眼神中有着宋安歌从未见过的温柔,他就那样凝望着手中的灵牌,仿佛与周围的人身处在两个世界,他眼眸中竟然那般的深情款款。

    “你疯了吗?”慕容锦的声音低沉平静中蕴藏着不易察觉的怒意,他回过身,眼神冰冷的可怕,宋安歌从未看到过慕容锦用这样审视的眼神望着自己,就像是一把尖锐透着寒光的冷箭,正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对……我疯了,你这样看着我,是要杀了我吗?杀一个替身,对于你慕容锦来说……也不算难事。”宋安歌迎上了他冰冷的目光,声音有些颤抖着。

    “不要以为怀着本王的孩子,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慕容锦站起身,走到了宋安歌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斜睨着她,语气冷漠而没有温度。

    “慕容锦,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难道就比不上你心中那个已经过世的死人吗……”宋安歌神色激动,嗓子已经喊的有些沙哑,她从苏若清的手臂中挣脱出来,颤颤巍巍的仰视着慕容锦,语气中还有着一丝不甘心。

    “在我心中,你与她无法比较。”慕容锦手中依然拿着那黑色的灵牌,声音低沉而阴郁,宋安歌听到他这样说,心中妒火中烧,她抹了抹脸上即将要滴落的泪水,上前一把将那灵牌抢夺过来,不顾周围人劝阻的声音,“扑通”一声,用力的摔倒了地上,瞬间,那檀木灵牌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磕的残破了一角。

    慕容锦眉目一怔,冷漠的俊脸忽然转为了暴怒,他抬起手臂,在宋安歌布满泪痕的脸蛋上用力的打了一巴掌,“啪”的一个声响,把宋安歌的心彻底打碎了,她抬起手指,擦拭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痕,目光中流露出了失望而又绝望的神态,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慕容锦,别再让我见到你了。”

    慕容锦见她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刺痛了一下,他想上前为她拭去血痕,可还是没有勇气迈出一步,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可转头看了看这满屋的画卷与灵位都被她毁了,自己为陆嫣画的那些画卷都被毁于一旦,灵位也被她砸坏,仿佛陆嫣留在这世间仅存的念想全都没了,顿时心中又燃起了一阵怒意,他不再看向宋安歌,只是用毫无温度的语调说道:“王妃有失端庄雅惠之德,俸禄减半,禁足于菡萏院,无令,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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