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腥风血雨3
林清菡从未想过杀人，但是这一路走来，她的双手虽从未染过鲜血，但那些死掉的人，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只不过那些人是她身边的人替她清理掉的而已！
但她刚刚确实杀了人，因为她听到小忆死了的消息，她想到了那个胖乎乎待自己如亲人一样的小丫头，被兰语杀死了，而且兰语还在向自己求情，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她的那个臭脾气一上来，就……蜡烛熄灭的那一瞬间，她用内功传声，叫菖蒲离开，随后她便夺过南宫皓轩手中的龙渊剑向兰语刺了过去。
“菡妹妹。”菖蒲想去安慰她，她明白，此时林清菡心中的感受。
“她杀了小忆，我不会让她活在这个世上。”
“菡儿。”
“小妹。”
南宫皓轩和竹同时叫了她，她看着他们二人，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
“菡儿。”南宫皓轩拥她入怀，轻轻拍打这她的背，不到片刻，他胸前的衣襟就已经湿了一大片，林清菡哭，他会比她更痛苦，更伤心。
他未曾料想，林清菡会亲自出手对付兰语。他出剑杀死老婆婆的那一瞬间，剑风熄灭了屋内的烛光，他抱着她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了她温柔的声音，“皓轩，龙渊借我用一下。”
“好了，没事了！”他轻轻地抬起她的头，细致地拭去她脸颊的泪水，“都过去了，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想走，没那么容易。”南宫嘉烨听见南宫皓轩要带林清菡离开，他当然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南宫皓轩冷冷扫了一眼南宫嘉烨，那双透着如寒潭一样冰冷的桃花眼，着实令南宫嘉烨害怕，他的身体竟然瑟瑟发抖起来。
一直以来，南宫皓轩就没有给过他一丝薄面，记得每往中秋家宴在太后宫殿见到他的时候，他就从未用正眼看过自己。
小时候，他倒是经常带着其他的皇子，将南宫皓轩堵在墙角，对他冷嘲热讽，有时候甚至还拳打脚踢，但那时候，他似乎从未还过手，哪怕只有一次。
但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却流露着从不服输的意志。
直到有一天，太后的兄长带着他的义子，也就是上官墨言，来到了皇宫，看到了南宫皓轩，并将他带上山习武。
从此，这一切都已经改变。当年被人欺负不受宠的皇子，一下子变成了漠北人人敬仰的永乐王，他桀骜不驯，冷漠，连父皇他都未曾放到眼里。
“皓轩，我没事。”林清菡沉重地叹了口气，她慢慢走向赵颖，表情淡定，神情从容，说道：“小忆的事情，我会向你讨回来！”
“至于……”她转眼看着南宫嘉烨，“还有你，南宫嘉烨，一年前，皓轩的‘醉春风’之毒和我姐姐的死，我也会向你讨回来！！”
这句话下来，除了南宫皓轩之外，其余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诧异。
第一个便是竹，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小妹虽然淘气俏皮，但却心底善良，即使她受到了在大的欺骗，她也会一笑而过，置之不理，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第二个是菖蒲，今夜的林清菡是她从未见过的林清菡，她心想：如果师父看见了菡妹妹现在的情况，她会做如何感想？
第三个便是赵芳，她永远都没有想过，林清菡竟然会这般的在乎林雅兰，难过兰至死前都要自己原谅林清菡，都要请求太子，让他护着林清菡。
“兰儿，为娘是不是做错了！”赵芳在心里默默叹道，她突然想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她刚刚离开师父，来到南陵，她便遇见了她的夫君林王爷。
……
这往事一幕幕的在她脑海里闪现，她和林语陌曾经也亲如姐妹，她们曾经也会在一起赏月饮酒，她们曾经也会在一起切磋武艺……
只是后来，她的夫君为了保护她小妹唯一的女儿，竟不惜将自己刚满月的女儿，偷偷调包，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恨林语陌恨林清菡。
所以这些年来，她对林清菡百般苛刻，可是，这个丫头，竟然一点也不恨自己，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的善良，为什么她可以如她母亲一样，毫不在乎！
她突然仰天长叹，不停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赵颖给了她一个白眼，“为什么？现在问为什么？你当初要是杀了她的话，我们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吗？”
赵芳并没有理赵颖，她只是看林清菡，不停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恨我？”
“因为您是我的舅母，是舅父最爱的人，是姐姐的母亲。”林清菡平静地说道，脸上的神情淡淡，语气却是如此坚定。
“舅母，我答应过舅父和姐姐，不论您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您！就如同十八年前，您明明知道，襁褓中的婴儿是您的亲生女儿时，您还是向皇上承认了她是林语陌的女儿一样！”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赵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件事情到底是谁告诉她的，是夫君吗？应该不会，夫君如此保护她，绝对不会告诉她，可是若不是夫君，她又怎么会知道？兰儿当初还小，不可能会有那么清晰的记忆。
林清菡的嘴角随意抽动了一下，“是舅父告诉我的。”
“他……”赵芳看着林清菡，她不太敢相信她的话。
“我何必骗您！”
“没想到他竟然告诉了你这件事。”赵芳自言自语道。
林清菡看着赵芳，她想冲上去好好地抱着她，诚恳地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可是，赵芳脸上的表情，却让她打断里心中的想法。
趁赵芳和林清菡谈话的功夫，赵颖竟然悄悄地解开了绑在自己身上的麻绳，她趁所有人不备，拿出藏在怀中的匕首，飞快地朝林清菡刺去。
她的动作非常快，而且也猛，也狠毒。
“你……”赵颖看着面前的赵芳，“为什么，你不是恨她吗？”
赵芳牢牢抓住赵颖握着匕首的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看来是不能留你了！”程天抬起脚，朝赵颖的腹部狠狠踢了去，赵颖飞出了一米之外，士兵见状，立即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前。
“舅母，您……”林清菡跪倒她的面前，接住她将要到底的身体，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人总是要死的，而且……”赵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见自己手上的鲜血沾在了她的脸颊上，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你看舅母，本想替你擦掉眼泪的，没想到越擦越脏。”
“舅母，您不要说话，我马上救您！”林清菡叫道，“菖蒲姐姐，快点救救我舅母，快点！”
菖蒲立即蹲到了赵芳的面前，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眉头微微的蹙了蹙。
“菡妹妹，她……”
林清菡见菖蒲的神情，慌张地摇摇头，她拉着菖蒲的手，“菖蒲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
“菡……菡儿，别……别这样，舅母……”
“不……不……不会的，您不会有事的，舅父还在家等您！”
“傻丫头，舅……母……这些……这些年，待你……不……不怎……怎么好，你……可……可不……可不可以原……原谅舅母。”
“舅母，我从未恨过您，我……”
“那就……就好……好……”赵颖闭上了双眼，抚上林清菡脸颊的手垂了下去。
“舅母，舅母……”林清菡竭力嘶喊，她抱着赵芳的尸体，哭了好久好久，才停下来，似乎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没有泪水可流了，她下停下来，靠在南宫皓轩的怀里，向他慢慢诉说自己在林王府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南宫皓轩的怀里哭着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菡妹妹，你醒了！”菖蒲从外间走来，手上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见林清菡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将盆子放下，走到床边坐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清菡摇了摇头，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看着盆中冒着热气的水，她拿下盆沿上的毛巾，放到水里浸湿，随后拧干，将自己的脸埋在毛巾里。
菖蒲看着她简单的三个举动，心里却心疼极了，短短一夜，她一下子失去了两个亲人，一个是待她如姐妹一样的婢女小忆，一个是抚养她成人的舅母。
“菡妹妹。”见她迟迟没有抬起头，身体还在颤抖，她便走上前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菖蒲姐姐。”林清菡一把抱住她，不停地抽泣，“你知道吗？前几日，我都要说给小忆找个好婆家的，她都还没有嫁人，怎么就可以死了？她都还没有告诉我，她心爱的人是谁？她怎么就离开了？她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她怎么就不守信？”
菖蒲拍着她的背，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她虽与小忆相处不长，但她打从心底喜欢那个胖丫头，她直率，她善良，她也傻乎乎，但是她对林清菡真的很好很好……
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这里，她猜想着这个时候，林清菡应该醒了，昨晚的事情，她心里会很难受，她想来看看她，可是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林清菡的哭泣声。
“菡丫头。”
听到太后的声音，林清菡从菖蒲的肩上，抬起头，向门外望去，看到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她愈发伤心起来，她向太后走去，扑入到这个疼爱她的长辈的怀中，放声大哭。
太后瞧她哭的这么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旁的嬷嬷，还有菖蒲，一边留着泪一边还要安慰着祖媳二人。
这一早的漠北王府，都是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