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苍茫天地客
“我明白。”那声音有些苍凉。
萧晓九进了屋，她觉得脚步似有千斤重，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屋内还是那两人，萧妈妈在织着毛衣，萧爸爸在看着报。
“爸、妈。”她走了过去，抱着他们，轻轻开口。
“孩他爸，我怎么觉得晓九回来了呢？”风透着窗子吹了进来，萧妈妈怔怔的望着外面。
“她...会回来的。”萧爸爸握着报纸的手在发抖，报纸正中有几个大字，上面写着“凡思山大地震”。
萧晓九下意识的看了过去，那上面写着：
据专家推断，这次地震因在偏远的凡思山中，因此并未造成明显伤亡，受难者共二十七人，其中二十四人重伤，地震后第一时间送去医院抢救，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
据当事者透露，失踪的三人是三位十八岁的女大学生，若有知情人士有她们的消息，请第一时间与XX联系。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萧晓九握上萧爸爸颤抖的手，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暗暗说道，“现在，请你们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话音刚落，那二人便化作了两朵泡沫，像远方飘去。
“爸、妈！”
她发了疯似的想要抓住他们，但快要靠近时，泡沫在指尖消失...
“晓九，你冷静一点，这一切都是幻觉。”夜司晨抓住她的手，安慰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少女泪眼婆娑，“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见不到了啊！”
周围地动山摇，所有场景破碎开来，他们没有踏入新的空间，而是在一片堆满空间碎片的虚无之境。
“这是什么状况？”萧晓九疑惑道。
“看来是真的要结束了！”夜司晨背过身去，面含微笑。
只要他一消失，这一切便真的结束了。
“晓九，开始吧！”他闭上眼，静静等待这一刻的来临，从他决定帮她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最后的结局。
他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可是这两天的相处，却让他贪恋起这偷来的日子。
“司晨。”
萧晓九起身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其实你跟现实世界的夜司晨真的很不一样。”
“哦！那现实世界的我是什么样子？”他继承了那个人大部分的记忆，却猜不透他的内心，或许他自己也猜不透吧。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他将自己禁锢在了一方之地，将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而你却不同，你的脸上有喜怒哀乐，有悲伤不舍，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比他更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这破幻之境，会把每一个的某一面无端放大。”夜司晨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淡笑着说，“或许，你看到的，是他有情的一面吧。”
“晓九，”夜司晨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一切牢牢记在眼里，从此，哪怕他化作泡沫，消失在天地之间，也不会觉得孤单了吧！
“再见了！”他双手合十，向上苍祈祷，消失在七彩荧光之中。
如果注定要消失，那他也要让她记得自己最美的模样！
萧晓九微笑着朝他告别，她相信，她的笑容便是对他最好的祝福。
一定会有办法的！
萧晓九刚一落入破幻之境，破幻之境就关闭了，任他狂踹脚踢，依旧纹丝不动。
李思唯带着罪魁祸首林肃前来见他，林肃一脸委屈甚是可怜，完全没有看到有人强压着怒火。
“小君，我已经问过了，他已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十二年前那场劫难，林家损失惨重，而林世伯也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许是他们提起了十二年前那场旧事，他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做下此等祸事。”
李思唯特意提起十二年前那场旧事，便是希望君无邪能看在林家昔日之功，而放过林肃这一次。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知道，萧晓九在他心中的分量比所有人预料的还要重。
他们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萧晓九的主意。
他现在无比希望萧晓九能够活着回来，否则君无邪非毁了天听谷不可！
只是落入这破幻之境，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数十年前，天听谷上一任长老谢孟里，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论武功才德，当世未有几人能当其敌手，但是却无意落入破幻之境，再未出来。
只是这些话，他望着眼前七魂散了半窍的人，真的说不出口。
“让他滚。”君无邪的声音有些冷，手里长剑簌簌作响.
“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他，若是萧晓九有事，这笔账我自会找所有人一一算个清楚。”
“小君。”
余清不顾李思唯的再三示意，依旧走上前来，“这件事都是为师的错，是我将萧姑娘请来了天听谷，是我害她陷入危险之境。若萧姑娘能活着出这破幻之境，为师发誓绝不再插手你二人之事。”
“她若是回不来，便由我这把老骨头，代替林老头，代替整个天听谷向君少主赔罪。”
话音刚落，余清单膝跪地，掷地有声。
“师父！”
李思唯连忙跟着跪下，“您这是折煞徒儿，小君只是一时心急，师父切莫放在心上。”
他一边说一边给君无邪使着眼色，示意他快点来将余清扶起。
君无邪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平日里最为护短，谁若伤了他的人，他便千百倍的讨回来，可如今，一个是教育他多年，如父般敬爱的师父，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目不斜视的从余清身侧走过，却在踏过的那一刻心痛如绞，往昔教导历历在目。他终究还是停了下来，望着那笔直的背，郑重的说了句，“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说罢，便离开了。
身后，只留下余清长长的叹息。
一连三日，君无邪一直躲在天疏阁里，不眠不休的翻阅着里面所有关于破幻之境的记录，但是越看心中的希望便越少上一分。
破幻之境是昔日天听谷创始人君庭谷主根据天命罗盘的指引设立的，本为抵御外敌，使其成为防卫天听谷的最强屏障，却不曾想出了意外。
所有落入破幻之境的人都再也没有出来，故君庭谷主认为此阵有违人道，意欲毁了这阵法，可是这阵法已与天听谷同根同生，融为一体。
所以他才会将这破幻之阵封印在后山之中，此地也便成了天听谷的禁地。
“小君，还是没有办法吗？”
李思唯拿着食盒走了进来，却并没有开口劝他，他眼中的小君并不会被击垮，他懂得此时保存体力才能想到办法，所以他只要饿了总会吃的。
“文献上说昔日君庭谷主意欲毁坏破幻之境，但却并没有记载毁坏之法。”君无邪握着手中文献转身飞出了天疏阁。
这破幻之境既是根据天命罗盘而建，或许天命罗盘上记载了破解之法。
李思唯也立刻明白过来，拎着食盒朝奁梦阁而去。
奁梦阁是存放天命罗盘的地方，除了天听谷诸位长老集聚才能打开，平日里只有负责守护天命罗盘的林染长老才可接近奁梦阁。
林染坐在门口，手中持一把大刀，愤然说道，“天听谷的规矩不可费！即使你是夜国少主，也闯不得奁梦阁。”
“若我非闯不可呢？”君无邪拔出软剑，剑锋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寒气。
他一腔怒火正愁无处发泄，偏偏有人撞在枪口上。
大战一触即发。
李思唯眼见不妙，连忙冲上前挡在中间，晃了晃手中食盒，调侃道，“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打打杀杀多伤体面。我带了好酒好菜，两位要不坐下好好聊聊。”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要想闯入奁梦阁，先过老夫这一关。”林染手持大刀先冲了过去。
“如此，便请师叔多多指教了。”君无邪勾唇一笑，宝剑出鞘。
李思唯眼见要被误伤，慌忙躲了开去，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胸脯，说了声，“好险。”
看着二人打的水深火热、难舍难分，一时竟看不出输赢，李思唯不住思量道，“师叔和好兄弟打起来，究竟该帮谁？”
“当然是...林染师叔我来帮你！”
虽是那么喊着，但李思唯明里是在帮着林染，实际上却处处限制着他的攻势，惹得林染破口大骂，“你这小子，到底是站哪一边啊！”
李思唯挡过他迎面而来的大刀，对着他怒火汹汹的脸认真说道，“师叔，弟子当然是站在您这一边啦！”
君无邪与他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也不恋战，趁着李思唯拦着他的功夫，一溜烟儿闯入了奁梦阁。
身后隐隐听得李思唯甚是叹惋的说道，“天听谷规矩，除非众长老齐聚，任何人不得私入奁梦阁，这凌虚长老还在闭关，肖何长老在外游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事急从权，我先进去把那小子抓住，日后自当领罚。”说着便要冲进奁梦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