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后继有人

    人是皇帝陛下定下的，听了那人不满的抱怨，皇帝陛下当即冷下脸：“在朝为官者若只会功夫不懂经纶国祚又有何用，况且武举就是往将培养的，为将着只知乱打不知谋略何为将。”

    “字迹不好也要被刷下去，那里还是什么纯粹科举。”那人再次反驳，眼底怨愤更重：“我一兄弟，为人厚道，功夫高，对兵书上的东西更能举一反三，一起推演时谁也比不过他，更是带领过家乡人数次抵御过山贼。可惜家贫，有点余钱都买了兵书，未能和先生学习书法，又因练武着臂力握笔稍重，上次科举考官却连策略内容看都不看就判他不合格，我兄弟郁疾于身归途染上寒疾就这么去了，临死都在念着世道不公，这武举考的有什么意思。”

    那人落泪，可见是真的说到了伤心地方。连着龙棨赜都有些沉默了，他亦为武将出生，常年练枪，字迹说的好听是龙飞凤舞霸气十足，不好听就是却是比文人们端正丑了点，却没想到因为小小字迹就能误了许多武人。

    人群散去，说话那人也悄然离开了，龙棨赜牵着白缨夙的手突然道：“洑扬其实也仅是认字，但抡起战场上谋略脑子确实转得快。”

    白缨夙抿唇笑了笑：“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议，还在担心什么。”

    “朕有何，畏惧。”龙棨赜握紧白缨夙的手，眉眼桀骜狂狷，满是君临天下的威严霸气。

    武举完结更为世人重视的科举也到了殿试，前十贡士穿着整齐统一的学子服侍跟在主考官员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金碧辉煌而又威严肃穆地金銮殿，眼睛除了看前方不敢乱动，脚下的玉石路是天下学子人人畅想的通天之道，一声声高亢起伏地回荡渐渐向里，预示着他们离着天子也更近了，胆子小点的已经攥紧了拳头脚步开始虚沉。

    迈进高高的门槛，学子们跪伏在地高呼万岁，左右权臣分立面色肃穆地看着他们一举一动。龙椅之上的帝后离得太远隐隐只能看清神不可侵地轮廓，一声低沉而威严的“起”声如龙吟回荡在学子们的耳蜗中，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出身，都等着龙椅之上的帝后审视。

    “今年的贡生都很年轻，是我龙渊福气。”皇帝赞赏一句松缓了学子们的心，确实今年前十名都是风华正茂，最大的也不过三十，没有见到和前几年一样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地老头子，皇帝觉得很心安，然而这心安并未持续多久。

    皇帝虽号称文武双全，给爱妻画起画来也是人人人人称赞，但更爱好十八般武艺和兵书的皇帝陛下以往做王爷时旁观个殿试没什么，正要让他出题评三甲一时间还真没有头绪，抓着皇后相互折磨了好几日才终于定下了考题：“朕欲天下，诸位皆为股肱之臣，该如何助朕。”

    学子们掏出脑子里的东西琢磨，皇帝这题为开放题，既没说是要助得天下的法子，还是守天下的法子，学子学的乃治国之道，大多从如何守天下方面说也有想要引起皇帝注意的从打天下方面说，有大同小异的书本知识也有个别观点突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帝后一个肃穆威严一个柔和含笑，皆让人猜不透喜怒喜好。

    其中一身子纤弱的学子，言谈利索温和，咳嗽两声侃侃而谈：“……自古有言打江山容易守天下难，陛下之功盖斯，收南疆，降琉璃，扫北戎，只有一君俣尚在我军包围，天下唾手可得功绩不输开国太宗。然我龙渊帝国目前最为重要的该是如何将天下归一，四地民风各有不同，因地而异，归于龙渊之后必会产生摩擦。再有大军常年作战，国库与将士损失皆内耗，故而小人建议休养生息，发展农业，征兵整顿，咳咳。”

    帝后听言相对一眼并未直接说话，等学子们一一说完，皇帝突然一指那个学子：“你的观点朕很喜欢，可你该如何助朕。”

    学子被点名本来很高兴，但听了皇帝的质问脸色涨红，皇帝的意思就是在明着说你说的都是些大话，并未所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局促之际便听陛下一声冷哼，满朝文武被训练地立即跪在地上，默哀，陛下又要气死人了。

    “几千学子考出的人才竟然只会说些冠冕堂皇之话，以为朕会昏庸到被你们这些花团锦簇的废话糊弄住。连五岁的太子都比你们有用，太子若是你该如何守住这天下。”

    五岁的太子站在朱辰之前，一身明黄裘袍，隽秀的小脸一派威仪肃穆，太子扳着脸拱手，声音还未褪去奶声：“儿臣以为四海皆我龙渊，如我龙渊南方水秀北方山巍，稍有不同如各地风情不予严格一致，少了特色。必要的是我龙渊之地必服我朝廷，不服者当重法严惩杀鸡儆猴。儿臣曾与父皇出征北戎，知晓军士艰难，死伤难免当厚重，待战事平息当休养生息，却不该只发展农业，士农工商皆立国根本，欠缺唯一皆弱国祚。军队整顿当化整为零，分驻各地驻守上位稳定边关，巩固城池，攘外而后固内，此举可效仿君俣。”

    太子常跟父母上朝，下朝后又常听父母讨论国事，见识过真正的打仗，也和父母在民间厮混过，太师们皇后教训过后也改变教育长与太子讲一些民间趣闻事端，耳语目染，本身资质又高太子虽小却已展露帝君风华。

    帝后欣慰，满朝文武早已经习惯了太子过分聪慧，只有那些学子脸色羞愧，自己竟不如五岁小儿。

    “太子之言语令朕宽慰，朕后继有人。”皇帝夸赞了太子之后，一扫众学子：“三年一次恩科选出一群纸上谈兵的废物与朕有何用。一个个瘦的朕一阵风就能吹倒，竟然还有一个带病的，朕用你们是给你们养补是养老。”

    “臣等惶恐”“小人惶恐”殿下有多出一堆鹌鹑。

    皇帝的毒舌功夫满朝文武已经麻木了，已经开始学会在其中寻找皇帝的不满点，说明了，皇帝就是嫌弃这些学子太弱了，没有经过事。

    “陛下息怒”更加柔和的皇后出声灭火，皇后悠悠道：“近来关注两个皇子教育问题，因此臣妾倒是有个建议，不若此次殿试姑且不算，刚刚不也有人说了，军中缺人，不若将这批三百贡生全都放入军中历练一段时日，就和武举一般这样选出了的人皆是文武全才，只是各有偏好罢了。到不说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做些什么，只要理会到民间疾苦想法也就不那么空乏不实际了。”

    龙棨赜眼睛一亮：“皇后提议甚好，该确立个章程。”

    满朝文武：“……”双面皇后的另一面也来凑热闹了。

    在殿学子：“……”觉得自己老命休以。

    等到皇后的章程下放到民间，民家支持居多，一来皇后固得民心崇拜，二来以为士学子弟太过高傲，农工商们都看不惯，天下什么最多，百姓平民最多，就是学子们抗议，一人一句话也将学子们淹没了，凭什么武人要考文，文人就不能到军中锻炼，只是锻炼又不是让你学成绝世功夫，皇后说的对，你们学子们就是太娇气了，这般高傲如何当得了国之重臣，便是当今皇上也是从军营里出来，你们差什么。

    于是被强制送到军中锻炼的学子们苦逼了。以为清高的学子们与粗鲁的士兵都是想看不对眼的，你嫌弃我粗鲁，我嫌弃你傲慢，这下落在兵头子手里了，下凡地学子们看着那群粗鲁的大头兵坏笑的模样很是不安。不过渐渐的也学会了军中一些往日了解不到的地方，比如军队严格的纪律性，比如军中如手足深厚的袍泽情谊，学子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抛下往日的清高矜持和将士们混在一起，打仗时相互扶持，训练时一起吃苦，无事时一起自在嬉闹，等到了锻炼期限结束学子们竟然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也喜欢了这种气氛，反倒有些不舍了，甚至还有学子回去后直接又在兵部报了名跑回去当兵了，也有娇生惯养的学子松了一口气发誓宁可不高中也不去军营了，也因着未来官员们亲身体验过军营生活所有在朝廷上文武官员也就不那么针对了，气氛想当和谐，当然这是后话。

    而江山初定，朝廷的各个举措也一点点落定，皇帝没有继续攻打半死不活的君俣，而是决定削藩了。三条御令下达天下：

    一，藩王不许与封地官员九族以内通婚。想要联姻巩固势力的，做梦。

    二，藩王仪仗只许私养三千以内家将护院。想要拥兵作乱的，做梦。

    三，藩王世子五岁后送入京城教养直至回去继位。挟持你儿子，从根本上断你美梦。

    三条削藩御令落地，可想而知各个封地会是什么反应，反正八王是跳脚了，三千亲兵能干什么，他还想当个土皇帝那，可有什么办法，女神皇嫂亲自送来一份书信，八王只能在京城派遣的一万士兵瞩目下将手上的兵力散去，然后遣散府内这几年刚纳还新鲜着当地官员家的妾氏们放回去，将刚几个月大的嫡长子封为世子然后五年后送入京城，真是憋屈。

    皇帝陛下知道皇后给八王亲手写了一份书信让他支持削藩后，冷笑两声，直接将皇后扑到办了。

    削藩之事处理的差不多时又到了年末，皇后那边也没有得闲，皇后选出五地建立学院，命名青梅子。青梅竹马乃两小无猜，又个别代指天真的孩童。皇后的青梅子学院便是为五六岁到十五六岁的孩童说立，不同一般民间私塾学堂之类，青梅子男女皆可入学，不受学费束修，却论学分，费用从皇后私库支出，学子每月累积学分，年末考核学分不够退学。青梅子不止学诗书礼乐，还学农务，水利，经商，武艺等，文武同修，因材施教，重在发挥最大潜能天赋。配合朝廷做出的选官政策调整，便是一整天的人才培养计划。皇帝带头支持皇后也掏出私库赞助皇后，于是聪明的富人们也纷纷效仿掏钱出力，话说这几年富人觉得自己财产流失很大啊，究竟都花到哪里了那。

    龙渊上下皆惊，感叹皇后筹谋，也感叹皇后重才，经历之前洪灾，科举几事朝廷上下被屡次打击再也不能对皇后这个决议做出反对，有前边几事留下的成果积累学院办的有声有色。至于女孩入学，上有帝后一起上朝，外有北戎王廷的执政公主，还有江湖上最大帮派七星宫以女子为主，罂主还算帝后……私人已经对女子宽待很多了，在说男女不在一个学院，多学一些才华擅长也没什么。

    龙渊一切都在欣欣向荣，许多举措都不是暂时能见效的，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未来龙渊能人良臣源源不断，乃盛世之相。

    相比之下越发混乱的君俣日渐衰弱，已经呈现衰老姿态，终于在龙渊皇帝继位第五年打开了君俣国门，迫使君俣不战而降臣服龙渊，宁王递上降书，龙渊仁厚特令宁王与龙渊璃王共执降国，君俣皇族皆押解京城圈禁，太后恢复龙渊长公主封号得以安享晚年。

    君俣正是受降那日，逸郡某偏僻小院，一雌雄难辨地美貌男子站在院内仰望着君俣方向一声叹息而后目光落在院内玩耍地几个孩童身上，眼底最后一面感慨悄然释然，再无一丝阴郁。

    国主你说的对，我的子嗣才最重要的，现在比国重要。

    至此，天下归一，乃龙渊帝国。

    龙渊史记：棨帝与后感情甚笃，废后宫，同榻眠，终其一生只一人，后生三子两女，太子逸，汉王霖，楚王恒，公主宸，公主熙。

    帝征战天下后稳定朝廷，相互扶持。帝甚重后，一生其中作画百余幅，题字千余。后色艳，朱发如锻，艳若桃李，灼灼其华，沁若神姬，心如止水，固世人称第一绝色。

    后性生漠不喜喧哗，凌厉果决，治下宽厚御下森严，于民间建七星，平男女收异才，定江湖乱，养影子铲二王叛乱，旗下长老护法不输帝之三洑一易。

    与帝出征后执政，治洪消瘟得百官厚爱，改选官开青梅得百姓敬仰，与帝共享天下。既帝十八年，帝退位太子与后退隐潜府，时有人见帝后同游，依偎恩深，世间男女皆羡之。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