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伤春悲秋忆往昔
宋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彼时顾若抒正看着他，眸中星光熠熠。
“若抒，你一直没有睡？”宋乔忍不住问道。
闻言，顾若抒笑道，“我刚才也睡了一会儿，不过是比你醒得更早一些罢了。”
宋乔吻了吻顾若抒的额头，笑着问道:“若抒，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啊。”顾若抒笑着回答，“乔哥哥，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看的男人。”
宋乔愣了愣，旋即微微一笑，这个答案没有毛病。于是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为夫甚感荣幸。”
言罢，宋乔起身，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顾若抒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乔哥哥，让我再多抱你一会儿。”不知道为何，他起身的那一刹那，她心中竟然又涌现即将分开的预感，所以她紧紧地抱住了他。哪怕多攫取他身上的一丝温度那也是好的，她向来都懂事，可今天她想任性一回，时时刻刻都不想再跟他分离。
昨晚，那天字卫绑了他，在小路上一路前行。她心中无比忐忑，虽然她拖延了时间，可也不能笃定宋乔的人马会不会赶到自己被送到江城内之前找到自己，救出自己。
突然，江城火光现，兵刃交加声传了过来。城中一片混乱，他们在大克山上听得清清楚楚。
见此情景，那些天字卫护主心切，立刻抽派出十二人赶赴江城，剩下十一人带着顾若抒继续赶路。
城中的厮杀声愈来愈烈，饶是亲眼见过当初魔教总坛被围剿的血腥场面，顾若抒仍是心惊胆战。她明白宋乔的意图，大约因为害怕派出的人马找不到自己，所以他生生地想要在江城开下一个口子，以少胜多拿下江城，赶走宋灏。这样，自己大约不会那么快会被送到宋灏手中，他才有时间来寻找自己。
只是这样强攻未免太过于冒险，一来敌我力量悬殊，二来就算郭家军骁勇善战，能以一当十，但这样强攻，无异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那一刻，顾若抒知道，宋乔大约是心乱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跟在后面的五名暗夜卫现身，与那十一名天字卫厮杀起来。如今江城战争，那天字卫离开了一半，是最好的契机，若是此刻不再把握时机，以后更难。
虽然此举冒险，但惊魂知道，王妃也是愿意冒险的。他不能让王妃落入宋灏的手中，让王爷被掣肘，所以必须冒险。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暗夜卫就悉数为王妃陪葬。
一时间，五名暗夜卫手持长剑，开始进攻。惊魂长剑在手，杀了一名天字卫，斩断了顾若抒身上的绳索，想要护他离开。就在那当口，另外一名天字卫长剑刺了过来，惊魂的手臂被刺伤，鲜血瞬间淋漓。
刚才那番鏖战中，暗夜卫本来就是以少敌多，都受了很重的伤。所以现在，虽然跟十一名天字卫对垒，亦是体力渐渐不支，呈落败的趋势。
突然，两道白影飞了过来，加入了缠斗，一男一女，一剑一笛，是路远和沐清言。见是他们，顾若抒的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路远的剑术称得上天下第一，无人能敌，此时，她无须再惧。
一时间，又有不少人影加入了缠斗，是魔教教众。不过须臾，那十一名天字卫悉数伏诛。处理好暗夜卫身上的伤口后，顾若抒忍不住问路远为何为突然在此现身。
路远笑了笑，道已经安置好了郭战及他的家眷，又处理好了魔教的事务，所以打算来寻顾若抒，保护他。毕竟那宋灏手底下也有不少江湖人士，若是挟持了她，宋乔便是寸步难行。
说来也巧，路远他们从大克山的小路行走，是为了走捷径省时间，哪知道就碰到了顾若抒，然后救了了，当真是幸运。
顾若抒亦忍不住庆幸，是啊，幸好遇到了路远，否则自己和宋乔或许再见面时已经阴阳两隔，只能是幽魂入梦来。
顾若抒本来是想立刻赶赴江城，以免宋乔担心。然而路远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道:“心儿，城中胜负未定，刀剑无眼，容易误伤，你我还是在这里等战事完毕了再去。”
其实，路远的话不无道理。此时战争正憨，自己贸然过去，于宋乔并没有好处，那就再等等罢。
这一等就等了一晚，城中的厮杀声响彻夜空，而顾若抒的心亦是悬了一晚。
宋乔坐在床边，任由顾若抒抱着自己，房中寂寂无声，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劫后重生，空气中却氤氲着悲伤的气氛。
宋乔低声道:“若抒，这一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离开你了。以后，你就跟随在我身边，如何？”曾经，他想把那些血腥杀戮挡在身前，不让她看见，给她一个干净的世界。可现在，唯有把她寸步不离地留在身边，自己方能安心。
“好。”顾若抒低声回答道。她想要任性一回，是负担也好，是拖累也罢，她就要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又过了好一会儿，顾若抒终于放开了宋乔，他们两人手拉着手走出了房门。
彼时，路远他们一行人早就回答了府邸，在大厅里喝着茶。看到他们那一刹那，他忍不住笑道:“刚才我还在道，今天还能不能见到你们夫妻二人，哪知道你们就来了。”
“是我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宋乔缓缓道。
闻言，路远笑出声来，“宋乔，我哪里是想要你的招待？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舅父郭战，还有他的家眷，如今都被我魔教安置妥当，你大可以放心。”
“你出手，我向来都是放心的。”宋乔笑道。
“宋乔，怎么你今天说的这话，我听着就这么舒坦呢。”路远笑道，“若是你那舅父大人也是如此好说话，我也可以少挨点儿骂了。我说他真是不知好歹，天天骂我就算了，还骂心儿，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郭战的反应，顾若抒丝毫不意外。他向来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是祸水，恐怕这一次宋乔起事，他也算在了自己头上。不过，自己这也不算是担虚名，毕竟自己的确和宋翰一起对先皇和太后的死说了谎，坚定了宋乔的反叛之心。
路远接着道:“宋乔，你和你舅父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但是，若是以后郭战欺负心儿，我是第一个不依的。”
“路远，你放心。”宋乔缓缓道，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没人能够欺负若抒，舅父也不可以。”他自然不可能做那忘恩负义，对舅父拔剑之人，但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
“有你这句承诺，我今日便放了心。”路远淡淡道，“天色也不晚了，我和言言就去休息了。”
闻言，宋乔点了点头。
路远和沐清言回房以后，顾若抒笑道:“乔哥哥，郭将军向来不喜欢我，以后骂我几句也是正常的。对于不好的言论，我向来都是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不会跟他计较，你以后也不需要为了我跟他起争执。”
“如果只是起争执，骂几句而已，我们做小辈的的确也是听一听就算了。”宋乔低声道，“怕只怕，舅父现在连杀了我的心都有。若抒，舅父这一生忠君爱国，对我亦是寄予了厚望，定然没有想到我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乔哥哥，这条道路不是你想要的，而是宋灏步步紧逼。”顾若抒道，“相信郭将军定然会理解于你。”
“希望吧。”宋乔缓缓道，“我不怕舅父的责骂和惩罚，就怕他会针对你。不过若抒，你放心，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挡在身前。”哪怕日后舅父要拔剑想象，他会挡在她的身前，不受一点儿伤害。
“乔哥哥，我知道。”顾若抒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我饿了，现在去厨房给你做吃食去。”
“好。”宋乔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笑道:“我去给你添柴。”
哪知道，他们刚走到厨房，就发现宋翰和夜宸舒夫妇正在哪里忙活。准确地道，应该是宋翰在那里忙活。
见到宋乔和顾若抒两人，宋翰笑道:“三哥三嫂，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一定还没有吃过晚饭，一起吧。”
“好久未曾吃到四弟做得饭菜了，那我和若抒就却之不恭了。”言罢，宋乔拉着顾若抒坐了下来。
宋翰端来最后一道菜肴，放在桌上，无奈地笑道:“如今我们几人坐在一起吃饭，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昔日在天香居的日子。一起谈天说笑，何等地肆意潇洒。而今日，也就只是忙里偷闲乐一下罢了。”
顾若抒笑道:“四皇子，他日，我们定能回到皇城，再聚天香居，所以你今日又何苦伤情呢？”
闻言，宋翰笑了起来，道:“三嫂比我更为豁达，相比之下，我的确有些伤春悲秋了。所以，我先自罚三杯。”言罢，他果然喝了三杯酒。
“宋翰，我不开心。”一旁沉默的夜宸舒突然道。
听到夜宸舒此等的话语，宋翰如临大敌，立刻问道:“舒舒，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刚才你满是对过去的向往，我很不开心。”夜宸舒低声道，“要知道，你的那段回忆里，有燕北王，有王妃，说不得还有罗丁，唯独没有我。在你心中，是不是没有我更好？”
闻言，宋翰急了起来。天地良心，跟舒舒在一起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舒舒怎么就如此解读了呢？他想要说些什么表明心迹，却又害怕嘴里嘴笨，说错了话，于是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顾若抒。
见状，顾若抒笑了起来，道:“夜姑娘，若是没有过去那些回忆，四皇子如何能烹饪那么美味的菜肴？当遇到你时，他该如何打动你。所以，他过去所有的美好回忆，都只是为了遇到最好的你。”
听到顾若抒这句话，夜宸舒沉吟片刻便笑了起来。见她笑了，宋翰亦笑了起来。见状，宋乔和顾若抒亦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