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故人相见
十二少走了，漓漓本来是该开心的，可现在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着忘尘的回来，明明是那么期盼忘尘可以平安归来，可此时忘尘的平安归来却给她了莫名的压力。
她担心，害怕。根本就不知道忘尘回来之后，她要怎样向他交代。
忘尘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生照顾十二少，说是朋友之间的信任。
她应允下来，既然是朋友没有不该答应的理由。可是现在，十二少走了，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十二少。
其实漓漓也想过，十二少走了就走了，对于她来说这正是一件美事。当忘尘回来发现十二少不在，她只要编个合适的理由即可，到那时，忘尘一定会喜欢上她。
漓漓这样想着，心中百感交集。
至于那十二少，从普陀寺离开之后，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他的老友阎染那里。
偏不凑巧的是，阎染隶属于他死对头九天大帝那一边。十二少有些担心如果他此时去阎染那边会不会给他造成一些困扰。
但尽管如此想着，十二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脚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暗不见天日，透着阴冷的地府。
虽说他跟阎染是好朋友，但也并无过多串门的机会。如今来到这里，十二少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栗袭来。
他此刻才是真佩服阎染能待在这里的勇气。这么一个鬼地方，如若是他早就走了。
不过因为来的次数不多，又加上什么都看不见，十二少走来走去就不知道走了哪里去。直到……
“这位公子，来一碗孟婆汤吧！”
听到声音后，十二少这才停下脚步来。原来自己是走到了奈何桥。怪不得听见些细碎的声响，想来那应该是水流声。
孟婆整日在这奈何桥边等待那些无主鬼魂过来喝汤，时间一久说话也就那么几句。在惯性下，她见到前方走来的红影就这样说了。
可是当那红影走近，她手里的孟婆汤却是咕噜一下，滚到了地上。
这……这个不是妖十二少嘛！
隔着漆黑一片的虚无，十二少也能感觉到孟婆的惊讶。看在是个老人家的面子上，他勾唇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许多。
“你好啊！”
恩，开场应该还不错。只可惜，他看不到那个孟婆的表情。
路过的鬼魂不免向他多看一眼，除了这妖天生妖娆引人，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在对着一片虚无说话。
是的，那个孟婆在见到真是十二少本人之后，赶紧跑去禀告自己的主子阎染了，哪还有什么闲工夫跟十二少打哈哈。
似乎也感受到空气中的迷之尴尬，十二少扯了扯嘴角，随后耸耸肩就走了。
既然到了奈何桥，想来也应该就离阎染住的地方不远了。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他走了这么久，怎么就没个人认识的上来打声招呼。
虽说他在地府并无什么朋友，但因阎染的关系也认识了几个。比如黑白无常什么的。
难道他们都下凡锁魂去了？
其实十二少不知道的是，那些鬼差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哪还会有什么上来打招呼的。
十二少的鼎鼎大名在三界已经是传开，九天大帝费尽一切办法都没能将他消灭，如今反倒来到地府的他无疑是造成了一阵恐慌。
那些鬼差只听说十二少被困于九天之上，不得安生。如今突然出现在地府，实在领鬼也不好过。
这原本就集结了无数怨念与亡灵的地府，如今更是阴森恐怖起来。
幽蓝色的火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府四处散落，像是被冷风吹开的，毫无规律。时不时吹来的刺骨的风让鬼也觉得战栗。
更甚者，隐喻还能看到在幽蓝色火焰中，那一缕缕赤红色的线条，也不知是血凝成的，还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对十二少来说，已经是无所谓。他毕竟是看不见的。
“什么，十二少！”
听到孟婆带来的消息，阎染一下子拍案而起。以至于底下那些正在听从安排的鬼魂都吓了一跳。
孟婆本以为阎染是怕受到连累而惊恐，却不料一抬眸看见的是那张略带兴奋的脸时，不由得一愣。
恩……为什么他会这么兴奋？
“请问我们该如何处置？”
既然来了他们地府，那最主要的是不是应该禀告给上面，让上面派些人来处理才是王道。
不过孟婆也曾听说，就连九天大帝也略输十二少一点，这样看来，凭他之力要抓十二少恐怕是有些困难了。
孟婆刚表完自己的态度，就见阎染一记冷眼扫来。本来地府已经够阴冷，如今这一冷眼差点没让孟婆一口气噎过去。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阎染清了清了嗓子，瞥了眼还在听侯安排的那些鬼魂，露出些许不耐。
“都投胎去吧。”
话落，也不管有些鬼魂生前是多么的罪大恶极，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出阎王殿。
自那日九天一别，他再无十二少的消息，心中很是挂念。如今十二少亲自登门而来，阎染怎会不高兴。
他曾听说十二少被抓受九天重雷之苦，命不久矣。如今来到他地府，他到要好好询问一下这事怎么一回事。
阎王殿中，众多鬼魂面面相觑。最后风一般的涌进轮回道。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所有鬼魂都要进入轮回的时候，阎染又突然杀了回来。
当即，那些鬼魂也顾不得是人道还是畜生道，纷纷掉了下去。总比在这里受苦的好。
孟婆看着转瞬又回来的阎染，露出些许不解。
“您这是？”
“十二少来这里一事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本王一旦发现有任何消息走路出去，绝不姑息。”
尔后，又走了。
孟婆无声之中叹了口气，他这是要跟九天做对啊！
却说十二少在地府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五次，依旧遇不到上来打招呼的鬼魂后，放弃了要找阎染的想法。
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所以还是走吧，万一那九天大帝突然得知了他的消息，降罪于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想给阎染带来任何麻烦的十二少转身便走，身后却突然想起一阵声音来。
“酒都还没喝就要走了吗？”
急匆匆赶来的阎染见十二少要走，自然是不允。以他看来，十二少应该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他也不会来找他。
所以，九天那次他没能帮助十二少，这一次他是一定要帮忙的。
十二少笑笑，转过身来。
“呵呵，你这里还有什么好酒吗？”
阎染来到十二少身边，本想着调侃几句，却不料在看到了那张脸上空洞的双眸。他不由得一怔，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早就料到阎染会有失言的时候，十二少耸肩一笑，风轻云淡的语气与这阴冷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眼睛被人挖了去了，看不见了。”
这是何等的淡漠跟洒脱啊！阎染不禁在心中反问。眼前这个人当真是那个张扬如火，脾气火爆的十二少吗？
“就没……想着要回来？”
毕竟是自己的眼睛，那双红眸天地独一无二，几乎是十二少的标志。如今怎就被人夺了去。
依照他的妖力而言，想要挖他的眼睛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如今怎么就会……
“要不回来了。”
十二少笑着，但阎染看到更多的却是无奈。他说出这句话后，脸上的神色有多无奈都被他看了下来。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他说出这般颓废的话，阎染想了解却又不想戳十二少的痛楚。
在他心目中，十二少就是一个神。几乎不能被打倒的神。如今这样一个神掉进黑暗无边的地府来，还丢失了自己的眼睛。
“走吧，我们先去喝酒。”
不想再谈论这些沉重话题的阎染一把搂住十二少的肩膀，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后院。
那里埋着他亲自酿的桂花酒。那个闷骚的炽白不喜喝酒，平常他一人也喝不起来。这些酒就被埋在了那里，无人问津。
如今十二少来了，是时候开坛，让酒香肆意一下了。
酒坛在打来的那一瞬间，喷香的酒气扑面而来，仅一瞬间就醉了心神。
十二少接过阎染递过来的酒，并未着急这喝，而是先在鼻尖嗅了一下。香气入喉，沉淀在心间不愿下沉。
尔后，仰头喝光，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一碗酒，似乎冲淡了他心中的一切忧伤。包括忘尘不告而别的忧伤。
阎染又给他倒了一杯，见十二少这般喜爱自己酿的酒，他竟觉得自己相当的有成就感。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知不觉就都和红了脸。
借着酒劲，阎染也变得大胆起来。
“十二少，你现在跟那个人间小哥怎么样了？”
人间小哥自然指的是忘尘。他不愿看到十二少终其一生孤零零一人，自然比较关注他的感情生活。
可是他忘了，既然十二少来找他了，就只能说明他跟忘尘是痛苦的了。
听到忘尘二字，十二少几乎是一瞬间爆发。拳头起拳落，碎了一地的桂花酒。
阎染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酒坛碎片，心中咯噔一下，他是不是提及了什么不该提及的人。
“呵呵，来，继续喝。”
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阎染又给十二少倒了一杯，十二少却没有喝下，深沉的脸色与萦绕在四周的暗火形成一体。
突然，像是爆发了似的，十二少脸色一变，对着一片虚无叫嚣。
“你知道本少有多喜欢那人吗？你知道他在我心里占了什么地位吗？”
阎染木纳的摇摇头，知道十二少是因为酒的缘故开始撒酒疯，防恐他出什么事故，阎染就来到他面前。
“你醉了，不如进屋去休息吧。”
他记得十二少酒量很不错来着，如今竟然醉了也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阎染试图搀扶着十二少往屋中走，十二少却一个劲的推他。一来二去，你推我搡，一个不留神，阎染就被横空出世的石头绊倒了。十二少自然而然的就顺势跌倒在他身上。
而偏偏不凑巧的是，炽白这时候从天而降。
一身白衣的与他漆黑的地府显得格格不入，但脸上的冷漠却几乎与这里的空气融为一体。尤其是他看到地上的那一幕之后，周身所围绕着的已经不再是能用阴冷形容的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