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沈矜如一早就起床了,坐在梳妆台前悉心地描着眉。放下眉笔,轻舒一口气,天太热了,只是小坐一会儿,细汗就已经从全身每个角落钻出来,贴着轻薄的衣服,只觉得浑身粘腻。
纤长的手指拧在口红细管上,大红色的唇膏探出三分之一的身子,指尖却停在了唇边。沈矜如看着镜子里的脸,轻叹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口红,丢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走到楼下,阳光将整个大堂都照亮,沈矜如正准备去杂物间拿把遮阳伞,门外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沈矜如轻步走到门边,一个身影在门外晃悠,青天白日,她的警惕心也没那么重,只是对门外喊了一句,“今天不营业。“
“小沈在家啊,我是你伍哥,开门吧,我给你拿了点东西。”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伍成?沈矜如疑惑地想着。伍汛的叔叔,也是棋牌室的常客。
沈矜如打开门锁,门刚打开,她心里又闪过一丝懊悔,伍成不是什么善茬,沈矜如也只能勉强地将门开了一条缝。
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身影就蹿进了门,手里拿了个篮子。
“伍哥,什么事?”面对伍成的不请自来,沈矜如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嫌恶,但脸上还是挂着笑。伍成将篮子放下,搓了搓手,“早上卖剩了几条新鲜的鲫鱼,就给你拿过来了。”
沈矜如往一旁靠了靠,无声地将她跟伍成之间的距离拉开。
“汛儿学校的事麻烦你了,这不,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的,你别嫌弃。”
伍成说着就往沈矜如的身旁靠了靠,眼神不住地往女人身上瞟。鱼贩子的身上常年带着一种难闻的鱼腥味,沈矜如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伍哥,我吃不了鱼,你还是拿回去吧。”沈矜如这样说着,身子也往一旁偏了偏。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伍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上午棋牌室基本上不会有人来,现在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跟伍成两个人,沈矜如心里打起了鼓。
伍成是个粗汉子,四十好几了也没娶上媳妇,自从沈矜如开棋牌室以来,他就成了常客。跟其他猥琐的男人一样,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多看几沈矜如。
伍成在县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漂亮女人屈指可数,沈矜如这模样,杨柳细腰,翩若惊鸿。只是觊觎的人太多,谁都不敢太明目张胆,昨天在家里听到陆英彩那婆娘托付沈矜如的事,这才起了心思。
也许是伍成知道这个点不会有人过来,又可能是沈矜如今天穿的白色连衣裙明晃晃地刺着他的眼,伍成壮着胆子,猛然抓住了沈矜如的手,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将她压在了身下,装鱼的篮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几条鲫鱼脱离了束缚,在水泥地上蹦跶着,无声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连衣裙很透,勾勒出美好的胸/型。伍成的下身紧贴着着腰肢柔软的女人,几乎要按捺不住了。
沈矜如挣扎着,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下,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幕更让眼前的男人血脉喷张。
“矜如,你就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伍成含糊不清地说着,一只手牢牢禁锢着沈矜如的手腕,另一只手蜿蜒向下,撩起连衣裙的一角,粗糙的手掌抚在女人的肌肤上,让他感觉浑身颤栗。
沈矜如咬着下唇紧闭着眼,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她,另一只似乎摸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物什,是钥匙串,上面有一把瑞士刀。
沈矜如睁开眼,将刀片划出来,她看了一眼正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黏腻的舌头似乎要将她的全身都舔遍。
恶心。
沈矜如举起了钥匙串,手还有些发抖,去死好了。
正在落刀的瞬间,她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呼喊——
“有人吗?”
门是虚掩着的。
沈矜如感觉到身上的男人一瞬间的停顿,一句脏话从他嘴里蹦出来,“草!”身下的女人衣着凌乱,正目含愤怒地看着他。
说时迟那时快,沈矜如抓会,往男人的档下狠狠踹了一脚,“滚——”
伍成吃痛,龇牙咧嘴地说着含糊话,“臭/婊/子,你——”
沈矜如趁此机会从桌上跳下来,顾不得身上凌乱的衣物,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里屋,落锁。
伍成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鸭子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飞了,下身还有些隐隐作痛,他啐了一口唾沫,穿上裤子,一瘸一拐走到门边,一篮子的鲫鱼还在地上活蹦乱跳着,伍成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不知好歹地臭婆娘。
泄愤似的将脚边还在挣扎的鲫鱼踢到一边,伍成悻悻地拉开门,捂着裤裆正准备灰溜溜地离开,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冷漠,嘲讽。
伍汛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从棋牌室里出来的,他狼狈的小叔。伍成先是一愣,接着显得有些愤怒地指着伍汛,“臭小子,坏我好事。”
伍汛轻笑一声,一脸无辜,目光却沉沉地看着伍成,眼底一片嘲讽的意味,“叔叔,我妈叫我过来的。这么巧啊,你也在这儿。”
虽然带着笑,伍汛的表情却显得很冷淡,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他原本清隽的脸庞带了几丝阴鸷,看得伍成心中发憷。
他就奇了怪了,这个侄子从小脾气就很怪异,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人的目光却深不见底,被他多盯两眼只觉得寒到心里去。
伍成别过脸,恶狠狠地说了句“真他妈的晦气”,扶着裤裆快步离开。
伍汛看着伍成渐渐走远的背影,一路上还踢弄着小石子,嘴角讥讽的笑容越来越大。其实陆英彩根本没说让他来沈矜如这里,只是伍成到了平常的收摊的点还没回家,便让伍汛出来看看。伍汛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就看见伍成拎着一个篮子,鬼鬼祟祟地往这儿走。
身影消失不见,伍汛的脸上又恢复了淡薄的神色,目光望向掩着的门,眉头却蹙了起来,她没事吧。
犹豫半晌还是推开了门,伍汛闪进屋子就将门锁带上,目光所及之处狼藉一片,地上的鱼还吐着唾沫,周围散落了几张麻将牌。
伍汛将鱼丢进篮子里,环视了一番,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感觉依旧是…不喜欢。
“出来吧,他已经走了。”半晌后,伍汛轻轻吐出几字。
里屋传来轻微的门锁栓动的声音,他先是看到两只细白的脚踝,纤瘦的小腿,有些褶皱的连衣裙边角,再往上,披肩的长发和…看上去已经冷静下来的脸。
“你怎么在这。”沈矜如看到站在外面的伍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刚才情急之下,她也没听出来门外那个声音是来自于谁。
“刚才是你吧,谢谢。”沈矜如低声说道,她在里屋已经收拾了一番,现在看上去平静不少,“没什么事的话我准备出门了,你也回去吧。”
“去县城吗?“伍汛出声道。
沈矜如点点头,伍汛的声线带着青春期的少年独有的嘶哑,经过刚才让她有些心有余悸的一幕,猛然听到竟让她心头一颤。
“那一起吧。“
沈矜如抬头看他,伍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脸上,就像他只是敲路过,进来打个招呼一般。沈矜如莫名地想要避开伍汛的注视,她捏紧了连衣裙边角,只觉得尴尬,伍汛在她心里就像个弟弟,不管刚才那一幕他是否知晓,沈矜如都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
“走吧。”伍汛见沈矜如站着没动,走上前几步来到她面前,出声道。
沈矜如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身后是门板,她抬头便望见伍汛的眼睛,像一潭湖水,清澈见底,往深了看还有粼粼波光闪动。
好像她昨天看到的,那个高深莫测,带着复杂心绪的眼神,都是幻觉。
“恩,走吧。”心中莫名安定下来,刚才还慌乱的情绪瞬间被什么平复了。沈矜如点点头,拿了钥匙跟遮阳伞就准备出门。
伍汛跟在身后,刚拉开门,沈矜如身后传来他的说话声,“你不吃鱼吧。”
“不吃。”沈矜如下意识地答道,目光瞥见门边的那篮子鲫鱼,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没等沈矜如把篮子拾起,身后的伍汛已经先她一步拎起了篮子。
往门外走几步就有一个垃圾堆,伍汛目不斜视地将手中的篮子一丢,继续跟在沈矜如身后像个没事人一般。
沈矜如撑着伞,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垃圾堆。伍汛他…应该没看见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