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魇
黑暗无止境的弥漫，吞噬了光明和温暖，浩荡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行走。突然一个又一个的幻影旋转在她的周围，就像是黑夜里光明，带来温暖和希望。
她伸手想要抓住，幻影却全部疾驰而过。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害怕，急忙朝着那些幻影追去，似乎追上了，她就不会如此孤单了。
“不要……”悲伤的声音微不可闻。
祁烨皱眉看着她，“她好像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魇？”夜无琛意外的看着他。
?此刻的拂雪，正在打坐调息，淡蓝色的灵光如结界一般围绕着她，可是她的神识却无故沉睡了。
“她太虚弱了，先给她输些灵力。”祁烨道。
?夜无琛点头，和他盘膝而坐，一左一右，将自身灵力渡到她体内，但是他们的灵力竟然都被反弹开来！同时一股寒气从她身上蔓延出来，围绕着她，似是在阻止别人的接近。
“她在排斥我们的灵力。”祁烨皱了一下眉头。“梦魇已经彻底形成，就像是一道结界，困住了她的神识。”
“现在怎么办？”夜无琛问道。
“要么等她自己醒来，要么拉她回来，但是她现在如此虚弱，恐怕凭自己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我去救她。”夜无琛道。
“但是……如果她的梦魇太过强大，你很可能也会被困住。”祁烨看着他，“你想好了吗？”
“你可以做到不救她吗？”夜无琛淡淡道。
?祁烨默了一下，“臭小子，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昭告整个妖灵界我叫你“小琛琛”这件事。”
?夜无琛淡淡一笑，起身坐到拂雪身侧，伸手穿过那层寒冷的灵力，握住了她的手腕。顿时，一股寒气蔓延到他全身。他闭上眼，周身灵光一闪，下一刻他的神识已经进入到了她的梦境中。
?梦里是漆黑一片，他静静地飘拂在空中，虽然漫漫无际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可他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有一个白衣女子独自一人行走，她的背影熟悉而又孤独。?
?没有光明，没有方向，她就那样缓步独行，她的眼神悲伤迷茫，然而她的步伐却异常坚定，就像遥远的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一样。
?他落到她身边，拉住了她。
?她微微一愣，“夜无琛？”
“你要去哪？”他问道。
“前面有人叫我。”她道。
“你听错了。”他笑道。“跟我回去吧。你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去蛮荒吗？”
“蛮荒？”她想了想，“可是他在叫我，等我见到他之后，我会和你去蛮荒的。”她说着便要走，可是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拂雪，相信我，不要过去。”
“为什么？”她皱眉看着他。
“这是你的梦魇，快醒过来！”
“梦魇？”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挣开他的手，“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她转身向前走去，可是前面却出现了一道深渊，她险些坠落，幸得夜无琛及时拉住了她。
“你那么聪明，难道没发现这里的异常吗？”他的眉间带着一丝焦急，他的到来已经让梦魇加大了束缚，如果再不带她离开，就来不及了。“你还记得吗？你被涵绍打伤，然后和我回到了神殿疗伤。所以这是你的梦魇，快醒过来。”
拂雪面露犹豫，深渊还在拉开，深不见底。黑暗散去，阳光普照大地，青山依旧，绿水长流。深渊的对面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唤道：“阿雪，过来。”
“你是谁？”她问道。
“阿雪，过来，过来你就能知道我是谁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一句魔咒，带着温柔的蛊惑。
“不要过去！”夜无琛拦住她，“拂雪，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强硬的拉着她，远离了深渊。
?身后的声音却依旧在响着，“阿雪，你忘了我吗？阿雪，回来……”
“不，不要……”她突然面露痛苦，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快的无法捕捉。
“你怎么了？”夜无琛担忧的问道。
?她回过头，看向深渊对面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颤抖着握紧了手，眼前的世界突然颤动起来，似乎天地崩塌了一般。“玄溟……”她颤抖着念出声。世界由此崩塌，大地沟壑蔓延，而她亦坠入深渊。
“拂雪？！”夜无琛一惊，毫不犹豫纵身一跃，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山壁上的岩石，“不要放手！”大地仍旧在颤抖，碎石不断滚落，他们随时会坠入梦魇的无沮暗之中。
?拂雪看着他，“你放手吧。”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梦魇从何而来，但是这里并不是你探寻答案的地方！”他异常坚定的看着她。
?拂雪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的目光清醒而冷静，“心念所归，无惧无退！”一时间，光芒四射，世界不再颤动，他们也不是在深渊之中，而是在漫天飞舞着雪花的万里冰原上。
?那个声音还在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悲哀而蛊惑。
“这是什么地方？”夜无琛问道。
?拂雪摇头，“我并不记得。”
“怎么出去？”
“……杀了他。”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阿雪……你要杀我吗？”那个声音在四周响起，“你真的要杀我吗？阿雪……阿雪……”
“你不是他！”她握紧双手，“你是我的心魔。”
“阿雪……”
“不要叫了！”她冰冷的喝道。“你的声音带着来自地狱的蛊惑，他不会如你这般对我。”
?夜无琛面色一喜，“你终于清醒了。”
?拂雪十指结印，在身前凝结出一个法图，向着四周蔓延出柔和的光芒，“天地悠悠，苍生万物，千百轮转，生生不息！”灵光好像一股温柔的水流，涤尽万物的尘埃，给人心灵的抚慰。
?大雪纷飞不复，百万里河山完好如初，阳光在大地东方升起，世界明亮起来。
?拂雪拉过夜无琛，向着阳光升起的方向跑去，任凭身后的声音如何呼唤，她再没有回头，直至……没入那片温暖的阳光里。
?夜无琛睁开眼睛，只见她伸了个懒腰，然后揉了揉眼睛看着他，“我刚才梦到你了。”
“你的心魔为什么是那个人？”他蹙了一下眉头。
“谁？”她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记得？”他眼里划过复杂之色。
?她摇头，站起身看着他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被困在梦魇之中的？”
?祁烨收起离魂箫，笑道：“因为我聪明啊！”
?拂雪翻了个白眼，“您能严肃点吗？我命都快没了。”
?祁烨挑了一下眉头，道：“离魂箫感应到你身上有青丘之石的气息，而青丘之石是惑心之石，本来没什么的，只是你又被神龙砚重创，调息之时神色异常，所以我推测是青丘之石残留的神息入侵了你的神识。”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是很聪明。”
“谢我就不必了。”他笑道。“救你的是那小子。”他的下巴向夜无琛的方向抬了抬，“话说，你们到底在梦魇中看到了什么？”
?拂雪眼神微微一黯，却是笑道：“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你还记得他是谁吗？”夜无琛问道。
?她摇了一下头，“你看清了？”
?夜无琛默了一下，“只是觉得眼熟。”
?拂雪突然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真的？”
?夜无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里带着俏皮的笑意，他的耳根一热，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真的。”
?她想了想，道：“这次谢谢你了。”
?夜无琛看着她，没有说话。
?祁烨笑的意味深长，“两位就别含情脉脉了，说正事行不？”
“你找打啊？”她瞪了他一眼。
“关心你嘛！”他道。“你快说，你去了冥界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事。”她坐到一旁，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说道。“我遇到了魔族左护法恒琰。”
“恒琰？”祁烨意外道。
“嗯。”她点头，“他用牵魂之术控制了一条金蛇，借助青丘之石打伤了我，不过我逃掉了。”
“你得罪过他？”祁烨问道。
“没有。”她回答的十分干脆。
?祁夜和夜无琛对视了一眼，思量片刻，“那你可认识那金蛇？”
“不认识。”她摇头。
?祁烨皱了一下眉头，“那后来呢？你怎么跑到了伏羲部落？”
“我遇到了狐族的邝一，他说青珩之所以攻击伏羲部落，是因为涵绍用他的孩子做要挟。青珩已死，可是那孩子仍旧不知所踪，我就去了伏羲部落找他。”
“你都受伤了，还去找他？”祁烨皱眉。
“本来没什么的。”她淡淡道。“我只是没料到涵绍这个人如此深不可测，他竟然能催动神族上层法宝神龙砚，而且还参透了天玄真决的精髓，否则他哪能伤的了我？”
祁烨挑了一下眉头，眼角扫着一旁的夜无琛，“他不是喜欢你吗？怎么忍心伤你？”
?拂雪闻言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砸向他，“你少胡说八道！他逼死青珩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他算的！”
?祁烨伸手接住砸向他面门的茶杯，送回去，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笑道：“别生气，开个玩笑！”
?她白了他一眼，接过茶杯，看向夜无琛，“你说要帮我杀了他？”
?夜无琛点头。
?拂雪若有所思，“看在你们帮我朋友的份上，承你们的人情。”
?祁烨笑道：“你和青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这么在乎他？”
?她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们不是朋友嘛！”
“朋友”，她无奈的看着他，“你看我重伤在身，先让我回去休息一下行不行？”
?祁烨挑眉，“行！”
“待会见！”她起身走了出去。
?祁烨回头看着夜无琛，“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来，每次别人问你真假时，你都是沉默不语的，你从来不会强调什么。”
?夜无琛沉默不语。
“无琛，你到底在她的梦魇之中看到了什么？”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殿外，“我的确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不过……她叫他……玄溟。”
“什么？！”祁烨一惊。
“我希望是我听错了。”夜无琛皱了一下眉头。
?祁烨看着壁画说道：“我总觉得，与她的相识是宿命的注定。”
?“我相信她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夜无琛的话异常肯定。他只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纤世不染的女子，会有着那般悲痛的梦魇。谁才是她那片黑暗里的救赎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