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正道？邪道？
她被那灵光逼的退了数步，险些跌落台阶，却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与此同时，曦炎也被她身后之人一掌打出数丈之远。
她愣了一下，勉强看向她身后的人，“是你？”
“为什么不听话？”他问道。
“什么？”
“我叫你在那里等着我，为什么不听话？”他抱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像是在生气，却弄疼了她的伤口。看着她皱眉吸气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避开了她的伤口，温柔的为她拭去额间的冷汗。“是他们伤了你？”
她点头。
他不屑看了一眼被他打的吐血的曦炎，然后冰冷的看着他身后的大殿，“元始天尊？鸿钧道祖的徒弟？本尊当年被封印之时，你师父可是出了一份不小的力！”
元始天尊再坐不住了，从大殿里走出来，看到他那双紫色的眼眸，顿时大吃一惊，“魔尊玄溟？！”
他门下的弟子也是大惊失色，此人竟然是魔尊玄溟？！他们虽然没有见过他，可是他们却是了解那场持续了五万年之久的神魔之战！能与神族争斗那般漫长的时光，最后要靠上神女娲联合诸神才能封印的魔尊玄溟，实力究竟何等可怕？
“你为什么要来？”她皱眉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若不来，你该如何？”他的掌心浮出一道黑色的火苗，带着灼热的温度却又带着冰冷的杀气。
“黑业火？！”元始天尊一惊。
拂雪制止了他，“黑业火能够焚烧一切，你这样整个昆仑山都会化为灰烬的。”
“但是他们伤了你！”玄溟冰冷道。
“不错。”她淡淡道。“他们不仅伤了我，还欠了我一笔旧账。”
魔尊玄溟沉默不语，手中的黑业火既没有释放，也没有收回。
拂雪看向元始天尊，“锁妖塔里关着的皆是我妖魔同道，还请元始天尊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这绝无可能！”元始天尊怒道。“他们都是作乱人间，祸害苍生的罪人，岂能放了他们？！”
“能够被你关进锁妖塔的，都是妖魔两族实力上乘之人，放了他们对于你们来讲的确没有办法向神族交代。然而我今天却偏偏要带他们走。”
“十万年了”，玄溟开口，“本尊也想算算当年那笔旧账。”
元始天尊神色一变：“你要挑起神魔之战？”
“你觉得呢？”他漠然道。
元始天尊沉默不语。
山下突然传来一道明朗却又冰冷的声音，“你真正想见的人应该是我吧？”
元始天尊闻言身躯明显一震，他握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们的身后，那个浑身是血握着长剑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身影。“萧远……果真是你！”
“师尊！”他笑了，笑得三分淡漠，三分讽刺，三分无情。“好久不见了！”
“想不到七万年不见，你竟自甘沦落妖魔道，成了雪影宫的白黎圣使，残杀同门！”元始天尊叹息道。
“同门？”他冷笑了一声，“我和他们并不认识，我唯一认识的同门已经被你残忍的推进锁妖塔，神形俱散！”
“人妖殊途，你与她相恋，乃是触犯天规，为何到现在还不知悔过？”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就算有过也只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她虽然是妖，却从来没有害过人，难道道门所秉承的大道便是不分善恶，将妖魔一律斩杀吗？”
元始天尊神色悲痛，他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白黎手中的剑猛然指向他，“我已经答应了你永远不再见她，而她拼了性命不肯伤任何人只为了来见我一面，却被你们残忍无情的推进了锁妖塔，她有何过？”
“放肆！”曦炎喝道。“你要欺师灭祖不成？”
“从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所爱的人被推进锁妖塔的那一刻，萧远就已经跟着她死去了。所以他，早已不再是我的师尊，何谈欺师灭祖之说？”白黎冷冷道。
“我师兄呢？”曦炎皱眉看着他，“他在哪？”
“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山下突然传来一道清朗却又似乎冷漠无情的声音，“在下妖族左护法祁烨，听闻我族右护法在贵宝地做客，特意邀请天尊的高徒来与我叙叙旧！”
元始天尊和曦炎等人皆是一惊:涵绍竟然落在了神殿手中？
拂雪站直身体，看向魔尊玄溟，“你把他们放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想不到十万年过去了，这两人竟然还那么笨！”
“是很笨。”她看向元始天尊已经无法从容淡定的脸，“如果玄溟殿下执意要与神族一战，我族数十万生灵必然不会袖手旁观。雪影宫也必然不会置身之外，而你的高徒涵绍公子我保证他是第一个为这场战争陪葬的人。”
元始天尊皱眉盯着她，那双眼冰冷无情，似乎又似曾相识。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时，天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玄溟殿下，雪影宫主，在下刑罚司司主迟笙，奉天帝旨意来与两位谈判。”
“谈判？”玄溟头也不抬的道。“你够资格吗？”
“迟笙自知人微言轻，但是还请玄溟殿下给在下一点时间。”
玄溟看着拂雪，“你若想听，本尊便给他一点时间，你若不想，本尊即刻让他消失。”
拂雪笑了笑，“给他点时间吧。我碰巧有个问题想问他。”
迟笙落到地上，对着他们行了一礼。
“果然是你。”拂雪道。“迟笙上仙。”这人不仅是当初在西海持碧海剑想杀她的人，还是那日与夜无琛交手之人。
迟笙道：“之前多有得罪，请雪影宫主见谅。”
她垂了垂视线，漠然道：“你想谈什么？”
“昆仑山放了妖魔两族同道且不追究今日宫主血洗昆仑之事，请玄溟殿下和宫主放了涵绍公子，今日之事两清如何？”
“两清？”玄溟冰冷的看着他，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无尽杀气，“就凭昆仑山伤了她这一点，我就算焚尽这里也不为过。”
迟笙看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眸，心底划过恐惧，他身上的气场无比强大，那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他迟笙怕是十万年来神族第一个敢与魔尊玄溟面对面讲条件的人了，真不知是荣幸还是在自寻死路。他手中的黑业火，能够焚烧万物，是不是他一怒之间，昆仑就将不复存在？
冷汗在他手心不断冒出，他却只能强自镇定。
无论如何，不能开战。这是天帝的命令，也是战神东华所希望的。魔尊玄溟归世，然而妖灵神尊还没有归来，神族若要出战，全力以赴之下，妖魔两族必然不是对手。可是归来的魔尊玄溟实力深不可测，妖族又有洪荒灵兽，一旦出世，人间势必生灵涂炭。更何况，涵绍还在神殿手中。
“两族交战必定生灵涂炭，我想两位都不想看到吧。还有萧远上仙”，他看向白黎，“人间毕竟是你曾经的家，你也不想看到它生灵涂炭吧？”
“萧远早已经死了”，他漠然道，“我是白黎，余生我只为雪影宫而战。”
迟笙皱了皱眉头，似是没想到，他这般绝情。他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拂雪的声音。
她说：“神族欠了我一条命，欠了我妖族众生一份公平，世间生灵涂炭，这的确是一个不开战的理由，可终是苍白无力了些。”
“你想怎样？”迟笙问道。
“你不应该问我。”她淡淡道。
迟笙看向她身边的玄溟，又看向山下，“不知玄溟殿下和左护法大人怎样才可以放过昆仑山？”
“我妖族没有什么其他条件”，祁烨的声音在山下响起，“先放了塔中的妖魔同道，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迟笙看向原始天尊，询问他的意见。元始天尊犹豫了一番，示意曦炎，“开塔门。”
曦炎犹豫了一下，终是走过去打开了锁妖塔的大门。元始天尊手中拂尘一挥，锁妖塔上的禁锢符咒接连瓦解，无数道幻影从塔中飞出，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最后一个走出的人黑衣飘拂，墨发飞扬，举手投足之间皆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孤高淡漠之气。妖族右护法，妖灵界的旷世奇才，夜无琛。
他的视线落到那个染血的白衣身影上，瞳孔缩了一下，他为她的伤而心疼，也为她的归来而高兴。可是当他的视线落到她身边那个紫衣身影处时，他的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他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知道魔尊玄溟有一双紫色的如同水晶一般的眼眸。
真的是他！他回来了，她梦魇里出现过那个人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她的面前。那么她的记忆都恢复了吗？为什么他心中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远了呢？
魔尊玄溟同样看着他，紫色瞳孔里划过意味不明之色。
祁烨此时带着涵绍从山下上来，见到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他无事才笑道:“小子，来接你了！”
夜无琛收回视线，沉默的走过去，路过涵绍身边的时候，他漠然道:“很遗憾，你所希望的只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
涵绍冷冷的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看向拂雪，“雪影宫主，魔尊玄溟，妖族左右护法，来的这么齐，看来你们是打算联手了？”
拂雪漠然看着他，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我本为救人而来，可是道门终究欠了我一条命，今日血洗昆仑，就当雪影宫与道门两清。只不过雪影宫终究是要与神殿共同进退的，若要开战，雪影宫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很好！”涵绍神色未名，“我果然小看了你！”
拂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吹笙开口：“我们已经放了塔中的妖魔，这个诚意可以了吗？”
玄溟看着天际，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天界诸神皆看在眼中，他漠然道：“想要本尊不开战，拿你的神迹卷轴来换。”
众人一愣，他要神迹卷轴做什么？
迟笙面露难色，神迹卷轴是神族至宝，他无权允诺。只好顺着魔尊玄溟的视线望向天际，他知道这一切都在天帝眼中，而魔尊玄溟的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天际没有任何声响，魔尊玄溟也不在意，而是悠闲的摆弄着掌心的黑业火。拂雪对于他的这个条件颇有些意外，神迹卷轴应该是神族上层法宝，可是具体是做什么的她并不清楚。想着她就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你要它做什么？”
玄溟看着她，深邃的眼底划过温柔的笑意，“我在替一位故人讨回她的东西。”
片刻间，天际落下一道光芒，玄溟伸手一接，一个古旧的卷轴落到了他手中。他打量了一番，收起来看向祁烨，道：“本尊的条件差不多了，左护法还有何条件，本尊等你说完再走。”
祁烨挑了挑眉头，“在下没有条件，只想奉劝天界诸神，洪荒灵兽已经沉睡了十万年，十万年没有见过血腥了，如若出世，在下也未必能控制，望天界诸神好生思量后果！”
玄溟收起黑业火，带着拂雪离开。
“告辞了！”祁烨道了一声，放开涵绍，也和夜无琛离开。
白黎也要走，却听元始天尊道:“且慢！”
他没有说话。
“萧远，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元始天尊道。
白黎甚至连头都没有回，那一个决然的背影让人觉得他与道门之间似乎已经横亘了一道深渊。他漠然道:“我说过，萧远已经死了，我是白黎。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们不必手下留情，因为……我是不会留情的！”
话落，他毫不留恋的离开。
元始天尊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大殿，那个往日仙风道骨的背影此刻看起来，竟然苍老了许多。
曦炎指挥余下弟子下山去救人，待人都散去，他看向涵绍，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涵绍摇头，“魔尊玄溟归世，神族又多了个强劲的对手。而雪影宫的的实力渐渐浮出水面，似乎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大。”
“重要的是，雪影宫的宫主竟然是她！”曦炎道。
“的确出乎意料，以东陵拂雪和神殿的关系我们之前为了挑拨他们所做的一切已经没了意义，终究是我输了。”他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我当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从暗海深渊里出来，还把他们一起带了出来！到头来，竟然是我给了他们机会！”
“来日方长！”曦炎道。“妖魔两族如此猖狂，无非是仗着上古妖灵之力和那两只洪荒灵兽，然而上古妖灵之力若能那么轻易就被释放，为何他们到现在都没有释放出来？”
“你是说上古妖灵之力的释放需要条件？”
“这只是属下的猜测”，曦炎道，“想要证明这一点，还需要时间。”
涵绍不语，看向山下的满目疮痍，眉宇间划过一抹同情同时还有一份冰冷，正道如何？邪道又如何？那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在乎的只是神族何时才能一统六界？只有神族一统六界，这世间才不会再有厮杀。
迟笙走过来，点头致意，化作一道灵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