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尘世过往
玄溟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几许邪肆，几许孤傲，他望着她的眼睛，道:“莫非阿雪觉得我做不到？”
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想听你讲十万年前关于六界的往事。”
“我以为你会想知道我们的曾经。”他道。
她默然不语。身为雪影宫主，她贯通古今，岂不知六界诸事？她只是想避开他的问题而已，她无法回答相信与否，因为对于她来说，他只是魔尊玄溟，那个她从暗海深渊里救出来的妖族盟友而已。就算她们曾经生死与共，就算她们之间有过什么，可她已经不记得了，再没有想起来之前，她不会接受他的承诺。
玄溟亦沉默了片刻，却终是妥协了。他揽衣席地而坐，背靠石头，嘴角勾起一丝慵懒的笑意，“阿雪，过来。”他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她没有犹豫，轻轻坐下。
可是，他却扶着她躺到了他的腿上，未等她开口，他便道:“你以前也是这样的。”
拂雪愣了一下，“真的假的？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阿雪有没有想过，你的失忆可能不是普通的失忆？”他问道。
她闭上眼睛，心安理得的将他当成了枕头，淡淡道:“想过，但那又怎样？我还是无从下手。”
玄溟默然，他自然知道她的记忆不是普通的失忆。只不过，他现在没办法告诉她答案。
“喂！”她瞟了他一眼，“你还讲不讲？”
“讲！”他笑了一下，缓缓道: “ 一百万年前，盘古开天辟地，尘世初生。有生灵繁衍于世，后世生灵称其为远古神魔。你们所说的父神盘古便是远古神族的始祖，而我族的创世祖神便是魔神浮尘。”
“远古的尘世也是父神盘古所造，为什么你们魔族要称他为创世祖神？”拂雪问道。这个问题，她的确不知道。
“他虽然没有创造世界，但是他一样拥有创世之力，而且远古魔族的生灵皆是他所创造。”他道。
“原来如此。”她挑眉。“后来呢？”
“父神盘古神力强大，祖神不敌，魔族被驱逐到西越溟地，和这里一样黑暗的地方。”
“曾经的魔族也在这样的黑暗里？”她意外道。
玄溟点头，“七十万年前，天地合在一起，万物碾作尘埃，上古神魔灭亡。”
“天地合在一起？”她愣了一下，她记得在海市玄境曾看到过天地将合在一起的景象，这么说，她曾经经历过那场噩梦？可是，那样的久远的时间，她怎么可能活了那么久？难道那是她的前尘往事？她想继续问，却见玄溟的面色惨白，嘴角有着若隐若现的血迹。
她迅速坐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他拭去嘴角的血丝，笑得云淡风轻，“没什么。你躺下，我继续说给你听。”
拂雪只是盯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玄溟拉近她，仔细盯着她的眼眸，“阿雪在关心我？”
“你少来”，她皱眉道，“我记得上古有一种咒术，一旦被施下，就不能说出下咒之人阻止他要说出的东西，否则被下咒之人就会遭到反噬。我也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不能告诉答案，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嘴角的笑容染上一丝苦涩，“阿雪果真是聪明。”
“你是不是蠢？”她皱眉看着他，“既然不能说，为什么要告诉我？”
“既然要讲往事，自然不能讲你知道的。”他淡淡道。
拂雪沉默不语，他明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却还这么做，真是蠢死了！
玄溟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阿雪若是觉得内疚，那就让我抱一会儿！”
她一边挣一边道:“我去找恒琰给你疗伤。”
“咳咳……”他的脸色又白了些许，语气低沉“别动，你就这样陪着我就好。”
拂雪犹豫了一下，最终安静的靠在他身上，“你抓紧调息。”
玄溟笑了一下，“我还没有说完。”
“再讲下去你的伤会更严重的！”拂雪皱眉道。
“放心吧。”他道。“我这次要说的，都是阿雪知道的内容。”
她默了一下，“那你讲吧。”
“远古神魔灭亡后，直到二十万年前，才有生灵重现世间。数十万年，日月轮转，天地万物逐渐化生。不仅神魔重现世间，还多了一种新的生灵。灵族，也叫妖族。几族之间本来和平共处，可是后来却开始争斗不休。苍茫尘世，混乱不止。约一万年后，神族两实力巅峰者，伏羲和女娲以上神之名一统神族，于天之痕上建立神界。”他道。
“十九万年前？”拂雪不解，“不是说冥界建立的时间最早吗？”
“不错！”他道。“冥界的确是最早建立的，而后来的神族也就是现在是神族是在十万年建立的。因为十九万年前的神族，还没有和佛界分离。”
“有道理。”她道。
“后来就是冥界开始建立了。”玄溟道。
“想不到你知道的也挺多。”她淡淡道。“你魔族呢？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是关于如今的魔族往事罢了。”他道。
“你说吧。”她道。“我倒是有些好奇。”
他继续道，“生灵初现于尘世，后为了生存而争斗不休。佛界之首释迦摩尼坐化，带领座下弟子在西方避世，在十万年前自成一界。冥界是来自地狱深处的灵魂，世世代代守护轮回法则，不参与任何尘世的纷争，也没有必要去参与。神界为了统治这个尘世，势要剿灭我魔族。我只有拿起手中的兵器，为我魔族数十万生灵而战。那一场只有你死我亡的战争持续五万年之久，死伤无数。直至洪荒之门破损，洪荒灵兽肆虐尘世。那时女娲造人，六界彻底建立。为了整个六界，神魔两界休战，六界之首齐聚，携手对抗洪荒灵兽。而最终由于伏羲牺牲自身修复洪荒之门，魔族在女娲的逼迫下被迫退到了大地东方，这片永恒的黑暗之中，繁衍生息。”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但是她却从他那平静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丝无奈和悲伤。
他说的事情，的确有很多都在她的脑海里。五万年的争斗不休，她似乎可以看到曾经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众生……平等。”她轻声说道，仿佛在犹豫她该不该这样说。”
但是，这短短四个字却让玄溟的眼中划过一丝怀念，他道:“对！众生平等！你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可是，沧海桑田轮转，你所希望的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拂雪望着眼前盛开的朝璃花，微微怔然。
玄溟稍稍抱紧了她，紫色的瞳孔里浮出叹息的哀伤，“你失去了记忆，忘记了神界统治这个世界所带来的残忍。可你从来都是善良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庆幸的是，你已经不再感情用事，这么多年过去了，阿雪已是一个清醒而理智的人。不会因为善良和同情，而放弃自己的信念。”
“我的信念？”她愣了一下，“众生平等吗？”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阿雪改变了信念？”他意外道。
“不”，她摇头，“我只是有些想不起来了。在神族所谓的天道下，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洒脱一点比较好。”
玄溟笑了一下，“这一点，我也赞同。” 即便她是妖，他是魔，但他们是一样的灵魂，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正确的天道法则。他们这些从黑暗之中走出的灵魂，经受了无数次绝境的考验，是这世间强大的存在，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是什么，洪荒浩宇的法则将由他们去贯彻。“你不记得曾经经受的痛苦或许是一件好事，从现在起，无论你的未来要承受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
她默了片刻，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易就许下承诺吗？”
“没关系！”他淡淡道。“上辈子我欠了你的，今生是来偿还的。所以阿雪不必觉得愧疚。”
“那你之前为什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什么我欠了人情？”她抬起头看向他，“说！”
玄溟重新把她按到怀里，“你确实欠我人情，不过现在已经抵消了。”
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她心道。
他仿佛听见了她心里所想，道:“我说的是实话。”
拂雪愣了一下，道:“你会读心术？”
玄溟挑眉，似是有些意外，“阿雪为何这么问？”
她摇头，“没什么。你讲完了吗？”
“阿雪还想听什么？”
“随便吧。”她淡淡道。
他便又讲了一些往事，她很安静的听着，不吵不闹。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笑了一下，“阿雪，若我们能够就这样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玄溟坐在她旁边，见她真的睡着了，把她抱进了怀里，陪着她一起闭着眼睛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