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情不知所起时
很久以前，她不相信那什么所谓的宿命。可是在一次次面临自己所不愿意看到的一切却无能为力的却还要继续承担下去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原来这世间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宿命，无法逃逸，无论你是否想要承担。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间会有人与她背负着一样的命运。也从来没有想过，纵横四海的群魔之首也背负着他不想要背负的东西。
只可惜，有些东西不会因为生死而改变，她们的宿命更没有人可以更改。
有一点，或许玄溟说的没错，他和她都是来自黑暗深渊的灵魂，经受了无数次生死的考验，与死亡擦肩而过。这或许就是她们的缘分，在很早之前，被宿命所定下的缘分。
拂雪看着他，清澈的眸中划过一抹叹息，“一样又如何？到底还是要继续承担下去的。”
“阿雪”，他认真的看着她，“如果你不想承担下去，你可以不必承担，我会替你完成你曾经的信念，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世界。”
“不了”，她淡淡一笑，“那是我的宿命，还是我自己去完成吧。”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轻易认输，他欣赏她的这股坚韧执着，但是他又希望，她可以相信他依靠他。
见他神色异样，她道:“真的，我自己可以做到的。虽然我有时候会和你们抱怨，不过那并不代表我在向命运认输。”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值得我用一切去守护你。哪怕你怨我将你困在这里，哪怕……你忘记了我，哪怕……你爱的人……不是我！”他站起身，背对着她说道。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却也十分认真，却带着沉重的悲伤。这一刻的他，不是那个冷酷魔魅，高高在上的魔尊，而是一个痴情的温柔男子，对着他最心爱的人许下郑重的承诺。
是的。他是深爱着她的。从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连他也记不清了。
情不知所起时，一往而情深。谁说魔灵是冷血无情的？他们的爱一旦产生，便不会停止，直至生命停止的那一刻。
他想把她永远留在这里，即便她恢复记忆之后，也想把她永远留在这里，哪怕她恨他。
他会等，等到她爱上他，他有这个自信。但是， 他日日看着她在梦中惊醒，看着她眉宇间沉重的忧伤，看着她看着眼前世界的凄凉目光。他的心，痛了。他所有的伪装和坚持在此刻都化作了最深最真挚的执着。
他知道，她不相信他，甚至于她从来都没放下过对他的怀疑。无论是对于曾经的谎言，还是现在的真话。
“阿雪”，他依旧没有转身，“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你为何不愿意试着用你的心去感受，去了解我？你只是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但你还是你，还是那个冰雪聪明，清醒而冷静的你，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拂雪沉默了许久，看着眼前漫天飘落的桃花，淡淡的说道:“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但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生命存在空白的那种痛苦。”
“可你连让我去理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他的眸间划过悲伤。
“我只能说……谢谢。”她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认真。谢谢你，每一次在我有危险时你都会出现。
“阿雪，我已经放手过一次。”他的眼底划过细碎的哀伤，“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可能再放手！”话落，他迈步离开。
拂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恍惚间，漫天飞雪之中，似乎有过一个紫衣白发的身影离她而去。是他吗？
玄溟，我该不该相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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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
白黎从恒琰手中拿到那封信后，便直接到了神殿，将信中拂雪所交代的内容都告诉了夜无琛等人。
在知道涵绍竟是神族太子的时候，除了白星寒，在场所有人无一例外的大吃一惊。
祁烨抱着个酒壶，连喝了好几口酒，才淡定道:“虽说早知道那小子身份不简单，可是也没想到他竟然是神族太子！难怪能让鸿钧老祖出手相救，自家徒弟啊！”
“听闻神族太子身负真龙与天凤的血脉神力，真正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却可匹敌上神实力，我们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想到。”沄峥也是十分意外道。
“此事虽然只是猜测，但是主上的猜测十有八九都是事实，而结合我同门之人所传递的信息，涵绍的失踪与楚安的现身太过巧合，再加上之前道门种种，他的身份已经很显而易见了。”白黎道。
“雪影宫的能力我还是很佩服的，既然是小雪儿说的，那没什么好怀疑的。”祁烨道。
闻此言，白星寒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祁烨笑道:“当然！我们星寒小公子说的话我也是很信任的。”
“是吗？”星寒挑了挑眉头，“我对你倒谈不上什么信任。”
“为什么？”他挑眉。“本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看着就不像坏人，何以见得就不值得信任？”
“也只是看着不像而已。”星寒淡淡道。
祁烨:“……”
“承蒙左护法大人如此信任雪影宫”，白黎开口，“主上吩咐，命我等一定要尽心竭力帮助神殿。”
“如此”，祁烨笑道，“多谢了！雪影宫和神殿能够联手，我族实力必然增强！只不过……”他顿了一下，“白黎公子，我冒昧一问，妖族和神族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到时候无论是道门还是人族，都会受到这场战争的波及，你做好选择了吗？”他不是晓雪，并不了解白黎，他也知道他这样问是在揭开他的伤疤，可是身为妖族左护法，他必须确保妖族众生的团结一致。白黎曾经是道门之人，他可以恨着道门，但他毕竟是个凡人，他能放下一切一心将自己当成妖族中人吗？
这一点，他不确定，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
白黎默了片刻，面无表情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没有做出选择，你会怎么做？”
“你必须做出选择”，他认真的看着他，“你毕竟是个凡人，凡人对于妖灵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和怨恨，在我妖族数十万生灵的生死存亡面前，我不可能允许一个对我妖族存在二心的人出现！”
“喂！”星寒淡漠看着他，“你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也会有如此认真的时候！看在你说的话是情有可原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过如果他生气了，我也不客气了。”
祁烨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白黎。说实话，他很同情白黎的过往。他也希望白黎可以成为他们的朋友，就算他不想帮助妖族，但至少请置身事外。
许久，白黎淡漠的开口，“或许你没有认真听过我说的那句话。”
“哦？”祁烨挑眉，“你想告诉我什么？”
“曾经的萧远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如古井无波，完全听不出一丝一毫情感，“我是雪影宫的白黎。这条命，是主上赐予的，在此后的人生里，我手中之剑，只为她一个人而战！”萧远已经死了，他几次强调这一点，无非是想说明过去的一切早已与他无关。他的剑或许不会主动去沾染凡人的鲜血，但是他却不允许有任何人要对主上不利。
“说得好！”祁烨笑了一下，“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神殿，很愿意和雪影宫的人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他做这妖族左护法十几万年，阅人无数，洞察力已非一般人可比。白黎这一番话，虽然说的没什么感情，但是他却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股真诚。他或许不会为了妖族而战，但只要他忠心于东陵拂雪就足够了。
白黎看着他，“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我也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他道。
“你废话好多！”星寒开口，“他追随主上数万年，主上从来不怀疑他的忠诚，你担心过了吧？”
祁烨笑了一下，“我以为你这臭小子除了会替小雪儿说话以外，不会理其他事，没想到你这小子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冷漠无情么？这一点，和无柢像！”
白星寒看了一眼夜无琛，而夜无琛也在看着他。他淡漠的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而是问白黎还有没事情要说。
夜无琛则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对上他的眼睛那一刻，他竟然有种内心被人窥探的感觉。这少年，和拂雪太像！
祁烨开口，“怎么？你要说悄悄话？”
白星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不客气了！”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他看着白黎，“你家主上究竟做什么去了？这都已经数日了，她有什么事吗？”
“主上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处理。”白黎道。
祁烨挑了挑眉头，眼角扫了夜无琛一眼，他看得出来，这数日以来，夜无琛其实一直都很担心她。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情绪上总会有细微的变化。所以与其说他自己想知道拂雪的下落，倒不如说他是在成全夜无琛心中那份隐忍的情意。
“若没有其他的事”，白黎道，“在下先退下了。”话落，他跟着星寒走了出去。
夜无琛什么也没说，也走了出去。
祁烨和沄峥对视一眼，叹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拂雪和魔尊玄溟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就算有心想要帮助无琛，我们也需把握好尺寸。”沄峥道。
“我明白。”祁烨挑眉，“之前至少拂雪还没遇到玄溟，现在怕是不行了。不过我倒不明白了，无琛这一次怎么未战先怯了？就因为对手是魔尊玄溟？”
“感情的事是另外一回事儿，无法衡量。”沄峥道。
“这样啊！”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困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勾起微微的弧度，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