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寒食散
夜逍遥皱起了眉，沈琅歌会说谎，柳清风会说谎，但柳白夜却不会，因此便怀疑起冷向天来。冷向天被那一掌击得险些口吐鲜血，正在暗自揣摩那人到底是谁，内功竟然如此深厚，可又接触到夜逍遥的目光，意识到他在怀疑自己，连忙跪了下去，刚要开口说话，一口鲜血竟然喷了出来，溅在了夜逍遥的裤子上。
夜逍遥怒目看向柳白夜，怒不可遏：“看你下的如此狠手！”
“是臣妾让他这样的。”沈琅歌挡在了柳白夜的面前，她眼里泛着愤怒的光芒，其中不乏失望，“皇上的心臣妾已经明白了，边关大将军位置最为崇高，比臣妾的地位高多了，就算大将军要向皇上您要了臣妾做小妾，皇上大概也会立即答应吧。”
夜逍遥的脸都气得变了色，这时冷向天恢复了一些气力，大声说道：“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臣只是碰了一下皇后娘娘，臣根本没有侵犯之心！”
“哼，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沈琅歌幽幽地添油加醋道，抬头一看时间也不早了，该早点回去歇息了，因此微微屈身，含着笑意说，“皇上，恕臣妾无礼，天已晚了，臣妾唯恐路上再遇见什么将军要轻薄臣妾，柳白夜虽为臣妾的侍卫，但保护臣妾却被皇上责罚，想必日后也不敢过分保护臣妾了，臣妾还得自保才行，告辞了。”
说着，沈琅歌便缓缓地离开了。
看着沈琅歌的背影，夜逍遥恨得牙痒痒，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真叫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舍不得惩罚，却又被她气得半死，为了她不知违背了多少宫中的规矩，也被不知多少人说过闲话，为了她开过多少先例，她竟全部都装作不知道，就仅仅为自己纳了一个冷妃，就这样生气，大闹皇宫。
回到养心殿，沈琅歌气得坐在梳妆台前直掉眼泪，柳白夜坐在木椅上喝茶，见她独自落泪不禁皱眉：“有什么好哭？不是帮你处理好了那个男人么？”
“你看夜逍遥的那个死态度，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吗？纳妃也就算了，如今那妃子的哥哥也敢欺负我。”沈琅歌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不行，我一定要整整那个男人，柳白夜，你要帮我。”
“你别忘记你现在被禁足了。”柳白夜痛苦地揉了揉眉心，沈琅歌的‘忙’可不是一般的难帮。
“我被禁足了，你又没有被禁足。”沈琅歌掏出手帕细细地擦着眼泪，冲柳白夜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来，“白夜，你会帮我的吧。”
声音甜腻得像融化了的蜂蜜，柳白夜顿感不祥，脸色就拉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答应我了我就不客气，直说了，你帮我去查一下他现在住在哪个宫殿，再帮我买一包泻药。”
又是这样低级的手段。柳白夜的表情微微抽搐：“他实在没惹了你。”
“我却不这么觉得。”沈琅歌严肃地摇了摇头，“冷妃诡计多端，她哥哥必然是站在她那一派的，不如我早点给他点下马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你是在宫里闲的厉害了吧。”柳白夜冷言冷语地讽刺道，站起来往外看去，却看见外面骤然下起雨来，黑漆漆的云都压了下来，豆大的雨滴打在院内的梨花上，不少宫廷都闭了门。
绿翠急急地走进来，端着一碗药。沈琅歌厌烦地看了一眼，那碗仍是之前夜逍遥赐的镶丝金线琳琅碗。
“娘娘，彩娟姐姐今日身体不舒服，要我给娘娘送药来。”
“是什么药？”
“回娘娘的话，是皇上特地吩咐的，说娘娘您最近心气不顺，特地让太医院熬了药送来。”
沈琅歌对绿翠并无印象，养心殿之中宫女繁多，亦不是每个都记得清楚，现在看见眼生的人更是心烦，沈琅歌挥了挥手，说：“罢了，那药吃不吃都可，本宫现在已经安好，端出去吧。”
绿翠楞了楞，却朝柳白夜看去，有些难堪，这是夜逍遥的直达命令，亦就是说，办不好人头便要落地了。
柳白夜只面无表情站在窗前，不答话，也不回了绿翠。
久不见人离开，沈琅歌冷笑一声站起来，接过了绿翠手中的碗，绿翠以为她要喝了，便又拿过蜜饯待她喝过之后递上前去，却只闻得‘砰’的一声。
那碗被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娘娘……”绿翠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头低到尘埃去，不敢再抬头看她。
“去告诉皇上，本宫不喝。”沈琅歌语气平和，仿佛刚才一事并未发生，甚至扬起一个莫名的笑意来，“另外将养心殿里所有的宫女遣走，唯留下陆霜和彩娟二人，其他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必再来通报本宫了。”
绿翠的身子抖个不停，自她进宫后从未见过皇后娘娘发那么大的脾气，现在吓得话也说不出了。这时，柳白夜转过了头，低下了眼眸看向她：“你先出去吧，娘娘心情不好，你不要在这里惹人嫌。”
“是……”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绿翠连忙后退着走了出去。
沈琅歌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溃散，竟像是生了病，柳白夜自知不妙，连忙上前扶住她，低声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沈琅歌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捂住自己的心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悸得很，好像有一股火气淤积在心中，一直发不出来，什么事都容易动怒。”
“我也看出来了，你最近很经常发脾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的沈琅歌任凭嬉笑怒骂，极少动气，即使动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而现在她的表现似乎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让人担心。
“大概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吧。”沈琅歌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拍了拍跳得让人心烦的心脏，“以前也不曾这样过，现在不禁总是和夜逍遥吵架，还总对丫鬟们发脾气，原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柳白夜点了点头，目光却变得深邃起来，难不成……
“我大概是没有休息好。”沈琅歌垂下了眼眸，有些黯然地站起来，缓缓走到了床边，“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柳白夜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得到舒展。他离开养心殿，来到正宫。
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住了他，柳白夜自知逾越了规矩就是对沈琅歌不利，因此忍住了内心的愤怒，和气地说：“卑职要见皇上，麻烦各位通报一声。”
“皇上正在休息，恕不接见。”
“如果你们执意如此，卑职就不客气了。”柳白夜不以为然地看着指甲上的月牙，突然出手，门前的两个侍卫便立即毙了命，连一声呜咽也没有发出。
他看着那两个缓缓倒在地上的侍卫，一丝鲜血也没有流出，瞳孔睁得很大，只是脖颈的淤青让人一看就明白，是被掐死的。
进了大殿偏堂，穿着龙袍的夜逍遥微微睁开眼睛，一丝戏谑挂在了他的脸上：“柳白夜，你知不知道凭你刚才的作为朕可以赐你死罪？”
“只怕你这宫里的侍卫加起来也打不过我的一根手指。”柳白夜冷笑着回答。
“你未免太小看朕的黎国了，黎国善战，精兵不计其数，即使你是武林盟主，也双手难敌千万人马。”
“皇上大可试试。”柳白夜有足够的信心，并不畏惧。
“说吧，找朕有什么事？”夜逍遥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给沈琅歌服用了寒食散吧。”他的声线冰冷，紧紧地盯着夜逍遥的双眸，“沈琅歌的脾气变得如此喜怒无常，你应该很清楚。”
“沈琅歌是朕的皇后，朕为何要给她服用寒食散？”夜逍遥抿起了嘴角，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清脆的声音又内向外回荡在整个大殿。
寒风瑟瑟，夜逍遥金光闪闪的龙袍被吹起一角，冰冷在他的指尖驻足，他冷冷地看着柳白夜，看来，柳白夜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只有一身武功，反而心思慎密，看来日后得提防着他才是了。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这么做。”柳白夜立在他的面前，好似倔强地不肯离开，“我只想告诉你，我是来保护沈琅歌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只要对她有害，我都不会装作没有看见。”
柳白夜的话让夜逍遥十分不满起来，他冷笑一声，说：“你喜欢她？”
“与喜欢无关。”没有更多犹豫，柳白夜厉声说道，“我的话就在这里，以后她的食物我会逐一检查，皇上，请你不要再这么做了！”
“呵。”夜逍遥的嘴角有一丝笑，柳白夜却看不出那笑是什么含义，只不悦地握起了拳头，却又听他说，“沈琅歌是朕的皇后，朕负了全天下也不会负她。”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沈琅歌强烈的爱意，柳白夜却狐疑地勾了勾嘴角，道：“你真能这么想就好了。”
离了大殿，柳白夜忽而想起先前沈琅歌交代他做的事情，不由得苦笑了两声，这个沈琅歌真是有些太幼稚，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却还是看人家不顺就仍要给人家一个下马威。不过也是，冷知书的哥哥冷向天也太不知礼数，竟然敢碰沈琅歌，且不说沈琅歌是皇后，单单是一个宫女，亦不是外人能碰就碰的。
柳白夜打听出冷向天现在居住在离大殿不远的翠绿轩中，再离城买了一包顶级的泻药，这才回了宫，朝自己的别院走去休息。
正眯着眼半睡半醒之间，他听见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是沈琅歌，也不睁开眼，看她如何。
沈琅歌推了门，却看见柳白夜坐在椅子上，一手支撑着额头在睡觉，她又疑惑又佩服，有这么舒服的床不睡却要坐着睡，难不成是怕睡得太熟了遭人暗算？柳白夜也太谨慎了。她走到他面前，轻轻地弯下腰，却发现他紧皱着眉头，仿佛很不开心的样子。
“睡觉的时候都皱着眉头，唉。”沈琅歌坐在他的面前，伸手将他的眉毛抚平，却看见他忽地睁开了眼睛，吓得猛地往后一退，连同椅子，整个人便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