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冥道残月

    纪若凡两人在第三层区域的外围地带一共待了两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里面，方瑾细细的打熬魂海内的魂力，将基椿实的坚实无比。

    之后，两人一路朝着绿原深处杀伐而去。

    ——

    这是一篇一片荒原，不见草根只有漫天的风沙。

    纪若凡手中的泣血剑比来时显得显得更加的鲜艳妖异。滚烫的鲜血顺着平薄锋利的剑尖流下，在满地黄沙中留下一道凄厉的血痕。

    这是一头咆沙豹，通体布满灰色的纱纹，有成人大小，四肢矫健有力。

    “臻至灵兽层次的蛮兽。咆沙豹本就机敏聪慧，现在又即将开启灵智，成就灵兽。单从境界上已经堪比人类的半步问鼎，大成，而且又在它所擅长的沙地战斗，情况不乐观啊。”纪若凡的目光看向咆沙豹。

    纪若凡点了点头：“是有点棘手，但我们两个联手的话还是应该能够战胜它的。”

    “你的杀气就不要妄动了，不然胸口大龙躁动起来会很麻烦的。还有剑意和须弥戒中的灵器也都不要动用，既然是要体验生死决之间的大恐怖，那么这头咆沙豹做为战斗的对象正适合。”方瑾说道。

    “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轻用。”

    纪若凡轻轻说道，然后提剑出去。

    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

    泣血剑在纪若凡的手中不断变换，虽然招式平平，每一剑都是基础剑术。但是每出一剑都能够切中要害，迫得咆沙豹躲闪连连。

    纪若凡也是爱剑之人，也有青衫浊酒仗剑天下的梦想。

    可是不管是慕容青央还是他外公纪悬都叮嘱他，若想学剑十年不得练剑。

    所以时至今日，除了基础剑术十二式，纪若凡一招半式的剑法都不会。

    只是这样一个十年不习剑法的少年，竟然明轻重、剑韵十足，通剑心、剑意盎然。

    当真是十年磨一剑！

    纪若凡看着眼前不断跳跃的咆沙豹，喃喃道：“世间再过玄奥的剑术究其本质也不过就是这寥寥十二式组成，逃脱不出这个范畴。就算是再如何神异惊人的强悍剑术也是由简及繁，以这十二式为基础。我习剑十年不过不断反复的挥剑，劈砍。对于这十二式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很深的地步，世俗的剑法大多千篇一律，所以外公和青叔不让我学，怕污我剑性。他们是在培养的我的剑性，对于剑的悟性，为我他日习得无上剑术打下基础。”

    这一瞬，纪若凡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够感觉到自己对于剑术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理解。就连自己的杀戮剑意都好似在这刻得到了升华，斩破了冥冥之中那层覆盖住迷纱，由第一重境界初窥直直通向第二重的大成入微。

    “流炎！”

    方瑾掐了个法决，双手中一道火虹飞射而出。他看着纪若凡恍若梦如神游的使着手中的剑，便知道他进入了修行者传说中极其难得非机缘巧合才可能步入的顿悟。于是他将全身的战力都使了出来，为纪若凡争取一线时间，不让这头畜生打扰。

    “武装，零式！”

    方瑾喝道。他手扣胸口，一阵柔光闪烁后，他左半边身子马上覆盖上一层银白色的铠甲。

    八品战铠零式足以媲美问鼎大圆满的修行者，不过以方瑾如今的体魄只能够发挥出一半的威力，仅半步纳劲的实力。

    “身如洪炉！”

    方瑾运行起《炉火炼体术》的心法口诀，天空之上的炎阳之力源源不断的灌注入他的魂海，然后分散全身上下四肢百骸。

    窍穴在发烫，双耳在发烫，魂海在发烫，全身上下都在发烫。方瑾的体表开始呈现出一股浅浅的青色，充满金属质感的青色。一缕缕轻烟蒸腾开来。

    眼见那只咆沙豹轻易地躲过了流炎所化的火虹，直直的扑向纪若凡去。它的身子紧绷如弓，双肢伸直，十个锋锐的爪子已经张开。

    这时方瑾牵魂丝用力一甩，似一条霸道的皮鞭猛地抽在了咆沙豹的身上。咆沙豹被抽打得好远，一个滚身立马站了起来。

    它张开巨口，愤怒的朝着方瑾咆哮。地上的黄沙瞬间聚拢成一坨坨沙球朝着方瑾飞来。

    包裹着金属铠甲的拳头此刻感觉到有无穷的力道，方瑾只是一拳崩出，空气中一阵气爆，迎面而来的无数沙球瞬间溃散又化作黄沙在漫天的风中飘散。

    方瑾朝着咆沙豹冲了上去。八品战铠开启，即使只有解禁一半，也不是他现在的体魄可以长久支撑的。而且根据方瑾的估计，以他的肉身强度还可以坚持十五分钟。所以在这十五分钟他要完全发挥出肉身配合战铠的优势。

    方瑾的速度不快，但是有牵魂丝的辅助，往往能够限制住咆沙豹的行动。牵魂丝在他的*控下就像是一条蜿蜒的金色毒蛇，牢牢地将咆沙豹缠住。

    咆沙豹一腿被困，后退不得，干脆朝着方瑾扑去。它张开大口深处利齿，欲咬断他的脖子。

    方瑾岂能让这豹子如意，身子一矮，微微左倾，以半边铠甲顶向咆沙豹。

    半步灵兽的咆沙豹牙齿极其风力已经不下于一般的下品法器，它张口就咬。可是方瑾所打造的八品战铠又岂是平庸之物，咆沙豹非但没有伤了方瑾，反倒被他左脚一踹重重的摔了出去，体内骨头都断了几根。

    一人一首僵持，方瑾的体力在一刻刻的消耗。

    纪若凡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剑，他好像陷入了一种无我的境界。没有荒原，没有风沙，没有妖兽，有的只是他十年以来不断重复的挥剑。

    “青叔告诉我，剑术极致成道的境界其实就只有一剑，就只要一剑。因为世界上没有一剑斩不断的脖子，没有一剑杀不死的人。任你诸天神佛，或是魑魅魍魉，我只出一剑。当这一剑能够斩断一切，便成剑道。这一剑其实并不需太过玄妙莫测，可以是简单的一点，一刺，一劈，一挑，这是由繁至简的终极剑道。现在，我还不懂。”纪若凡喃喃：“但是我知道，世间任何事物皆是无中生有，有归于无，剑道亦是如此。每一段的虚无到寂灭都是一段经历，一段感悟。我从虚无中来又复归寂灭，这起始两点是两个重合的点。只是这两点间的圆是我一生走过的轨迹，感悟。去芜存菁终成一剑我现在还做不到，我的人生我的经历现在还太短太少。只是我知道，现在，我可开始学剑。”

    纪若凡眼眸越来越亮，从刚开始的灵光一闪到如今已至璀璨恍若星辰。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滚烫，那把镇压大龙的黑色断剑仿佛一瞬间醒过来，欢呼雀跃。

    纪若凡看着远处体力渐渐不支的方瑾和咆沙豹，提起了手中的剑。

    “阿瑾，退下！”

    这一道声音好像春雷炸响，方瑾有点疲乏的身子一下子灵活起来。他见纪若凡清醒过来，当即向后暴退。

    纪若凡手持泣血剑随意一挥，气势一凛，鲜艳妖异的泣血剑瞬间拉下千万道冤鬼亡灵，冥冥蒙蒙布满整个天空，化作一个巨大的人脸骷髅。

    “外公说过，杀戮道若不明白为何执剑，为何杀人，那便是堕入魔道。”纪若凡细细咀嚼，然后看着天空中的那张庞大的人脸骷髅，喝道：“散！”

    巨大的骷髅人脸在空中不断挣扎扭曲然后消散，化作漫天咆哮的冤鬼亡灵。

    “我虽然手染鲜血，但是杀人从来都是杀该杀之人。我，问心无愧！”

    纪若凡一个问心无愧落下，漫天亡灵消散。

    亡灵散去后，蔚蓝的天空却是不在。

    百万里天幕恰似染血通红，一轮黑色弧月越于天空之上。残月如勾，充满腐朽和寂灭之意，好一幅末日灭世的景象。

    剑意显化异象，这可是剑意达至一个很根深莫测的地步才能够出现的一种奇迹景象。

    纪若凡的手一挥，天空上那轮黑色的弧月渐渐淡去，化作一缕缕黑色的气浪凝结于他的长剑周遭。这些气浪不翻滚汹涌，只是缓缓的飘动着，充满着寂灭的意味。

    “斩！”纪若凡喝道。

    随着他长剑的下划，一轮巨大的漆黑残月自他的剑尖拉出，携带者毁天灭地之势向前横扫而去。

    咆沙豹早在那轮黑月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吓得肝胆俱裂，如今看着这一轮黑月朝它斩了下来，更是全身骨骼爆裂，皮毛炸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流血。

    仅仅是以剑威就恐怖如此。

    黑色残月余势不见，只在一刹那间，白光似乎充斥着更个世界，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只听见一声轰隆巨响，双眼再能视物时，漫天黄沙飞舞，大地被切割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哪里还有什么咆沙豹，在那一轮恐怖的残月中彻底赴飞灰烟灭。

    纪若凡持剑而立，黑色的弧月消散不见。只是此时他手中的泣血剑也都化作细末碎沙湮灭在滚滚风沙之中。

    就连极品法器都承受不住这股剑意，化作齑粉。看来得上品灵器甚至是玄器才能够施展开来，这剑意端的是恐怖。

    方瑾看向纪若凡，脸上是难以言语的震惊。即使他一向冷淡惯了，想极力掩饰住满脸的震撼，可是他嘶哑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你，悟了？”

    “悟了。”纪若凡对着方瑾笑了笑：“杀戮剑意正式步入第二重入微境界。体内的杀气虽不能够完全镇压住，但却能够更好的控制。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我明白了我所要走的剑道。”

    “我的杀戮不仅仅是单纯的杀戮，我杀人不愧天地不愧己心，所以百万人屠这个名字也不再适合我的剑意了。阴月有晴，寂灭无常，我的剑是为了给我的敌人带去地狱幽冥，那么从今以后我的杀戮剑意就叫做冥道残月吧。”

    “恭喜了！”方瑾看着纪若凡的脸由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