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贞妃病重
孟古青此时仍坐在门廊前的椅子上,见皇上来了,也不起身,皇上现在哪里还顾得孟古青有没有请安,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登时,孟古青的脸肿了起来。
“皇上这是做什么。”
“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差点要了贞儿的命。”
孟古青起身,看着皇上,一字一顿地说“臣妾是皇后,便是要了她的命又如何。”
“你也知道你是皇后,本该母仪天下的,怎么这般恶毒。”
“恶毒。”孟古青冷笑道:“皇上眼里心里就只能看到臣妾恶毒。其他人在皇上心里却是好的。”
“其他人好不好倒是不知道,只是贞儿定是好的,她那般低声下气,你却要这样折磨她。”
“低声下气。”孟古青冷笑一声,看一眼皇上“这样说来,皇上又想废了臣妾了。”
“废你又如何,你当朕不敢吗。”
孟古青喃喃念道:“博尔济吉特孟古青,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皇后之尊,乃可当之。这是当年皇上昭告天下的立后诏书,想不到,不过一年的时间,皇上就要废后了。”
皇上道:“肃雍德茂,温懿恭淑。你哪里当得起这几个字。”
孟古青自嘲的笑了几声,才道:“那皇上便废了臣妾吧,反正,臣妾是摄政王选的皇后,皇上早已看着不顺眼。臣妾知道,臣妾不会顺着皇上,不像其他人那样事事都听皇上的,皇上觉得不高兴了。”
皇上正要说话,却听到一声太后驾到,皇上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苏麻正扶着太后进来,太后的声音从门外便传了进来,一声质问“福临,怎么一生气就要废后。”
“今日不管皇额娘说什么朕都要废后。她已不配再坐在这个位置上,宫中贤良之人多得是,别叫她玷污了皇后这个位置。”
太后也不生气,仍是心平气和的样子,看一眼略显狼狈的孟古青,说道“今日之事皇后固然做的不对,为这点小事便要废后,传出去怎么了得。”
皇上指着孟古青,一字一句的说“朕若再不废后,这宫里的人只怕都要叫她害死了。”说完,嚷嚷着让人写废后的诏书。
底下的人刚刚才答应了两声,璃秋已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一进来便跪在了皇上面前,道:“臣妾未得允许便已闯入,请皇上责罚。”
皇上将璃秋扶起,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病成这样,何必跑来,朕会为你做主的。”
璃秋摇摇头,“臣妾不要皇上做主。今日之事,本就是臣妾的错。每日的晨昏定省原是该暗示来的,是臣妾失了规矩,皇后娘娘责罚也是应该的。”
皇上看一眼孟古青,仍然不满的样子。“朕早说过你不必来请安的,既然来了,又病成那样,她本该好好待你,却说些什么以毒攻毒的鬼话。你倒还来为她求情。”
璃秋笑笑道:“定又是茗雪那丫头多嘴了。皇上别生气了,臣妾本就病着,如今,也不过是稍微加重了些,也没有要了臣妾的命,皇上不用生气的。”
“太医都说你病的很严重了,朕若来迟一点,只怕就真的要了你的命了。你也不必做的这样贤良,对这种人,你若太善良了,她只会欺负你。”
璃秋听皇上这样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扭头看看太后。
太后总是平静的样子,就算是有再大的波澜也不会让他脸色便便。
看来,太后并不打算求情,只是看着这场闹剧将如何发展。
璃秋又挣扎着打算求情,却还没跪下,便倒在了地上。
皇上一急,仍抱了璃秋往永和宫去了,这惩罚皇后的事情倒是忘了。
眼看着皇上出了坤宁宫,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皇后身子一软,倒在了椅子里,连表情都垮了下来。
她的皇上,从来不是她的皇上,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这坤宁宫的一出闹剧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孟古青没有被罚,却自己坐在院子里坐了一天,直到入了夜,起身,却觉得脚麻的厉害,倒在了地上,丝丝凉意沁入身体,也进入心里。凉,还有什么比心里凉更可怕的。
而在长春gong中,恭靖妃,端顺妃,杨氏,乌苏氏聚在一起,正说起才发生的事。
“本是要挫她锐气的,没想到反倒帮了她。”
“她本就病了,这一下怕是更重了。”.
端顺妃不满的看一眼恭靖妃,也不说话,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不高兴。
杨氏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起身,行礼“臣妾今日实在觉得累,烦请娘娘放了臣妾去歇着吧。”
“歇什么歇。”不满的吼一声,还想在说什么,恭靖妃却拦住了,点点头,说了句去吧,杨氏又是一行礼,便转身离开。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在路上只觉得冷风嗖嗖,让人忍不住发抖。
“天冷了,快入秋了。”敏兮看一眼天,这样说。
“这么快就入秋了。”杨氏停了下来,抬起头,天上繁星点点,风吹过面颊,虽温柔,却冷得很。这就是皇宫,看似美好的地方,处处透露着肮脏。
“永和宫那边似乎还闹着呢。”
“这一夜,可真长啊。”
夜确实长,入了秋的夜更是一日比一日长,长夜漫漫,便注定了有些事一定要发生。
皇后晕倒在了坤宁宫,可是太医院却没有太医来,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到了永和宫,皇上下了旨,贞妃不醒,他们谁都不能走。
端顺妃生了气,又拿乌苏氏撒了气,骂了两句,打了几下,罚她跪在了外头。
这一夜,似乎真的很漫长。
直到天微微泛亮,璃秋才终于清醒。
艰难的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璃秋看了看身边的人,茗雪似乎有些困了,正靠着床打盹,头一点一点,总不见清醒。屋子里除了茗雪便没有其他人,只是透过纱帘,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似乎跪了一地的人。
伸手,摇了摇茗雪。茗雪身子一歪,差点撞到了头,揉了揉擦过的额角,这才反应过来。“娘娘醒了。”
张了张嘴,却艰难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喘了好几口气,却仍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茗雪重新给璃秋掖了掖被子,才开口说道“皇上陪了娘娘一夜,这会子去上朝了。”
看一眼,继续说“昨个,娘娘又晕倒了,皇上传了太医,说是娘娘不醒,他们就不能走。这会子还在外头跪着呢。”
璃秋点点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皇后娘娘病了。早起,从宫外传了几位不当值得太医。”
璃秋仍是点点头。
“其他人都好,娘娘不必担心。”
璃秋又点了点头。
茗雪不再说话,叹口气。
这是璃秋的悲哀,也是皇宫里所有女人的悲哀。在这个皇宫里,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冷,每个女人都会比前一个女人更难。便是将来受宠的乌灵珠,也有别人看不到的悲哀。
寂静的夜晚,窸窣的翻书声,匆忙的脚步,滚烫的茶水。皇上抬手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已经跪在一边的小太监,手里的朱红色托盘已经举了许久,摆在盘子上的绿头牌非常的整齐。只是中间缺了两个,一个是皇后,另外一个则是贞妃。
皇上的手指在几个名字只见来回点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牌子上大大的写着宁福晋三个字。
皇上拿起牌子,扔在了其他牌子上面。
小太监端着盘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无良辅又换了一杯茶上来,将那杯还没来得及喝就已经凉了的茶端走。
小勤子已经匆匆赶往了景阳宫,正赶上依蓝刚刚卸妆。“小主,皇上今天翻了您的牌子。”
手里的东西瞬间掉了下来,认真的盯着小勤子,半响才问了一句“果然?”
“小主快准备吧。”
不过半个时辰,依蓝已经被裹在棉被里被抬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的西暖阁,躺在床上,看着这小小的房间里的陈设。除了简单的摆设和一些书外,最特别的反倒是一件男装的衣服,看起来比皇上常穿的要小一些。
“奇怪吗?。”不知皇上何时进来的,对依蓝说话是那样的温柔。
依蓝有些怯懦的点点头。“
“是给贞儿准备的。她总是喜欢穿着男装四处跑。”
依蓝笑笑,“她从小便是如此。小时候,也总爱穿男装,又爱出门。”
“原来她小时候便是如此顽皮。”
依蓝点点头,说道“贞妃娘娘自小便聪明,连教我们的先生都说,贞妃娘娘是难得的聪明。只是她小时候顽皮,不愿读书,故而在诗词上不及别人罢了。”
皇上也点点头,不免想到璃秋,每一次,必要穿着皇上的衣服来玩耍,后来给她做了衣服,她反倒不喜欢了。
依蓝看着发呆的皇上,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这就是像是她一直在过的生活。小时候,总是被璃秋和乌灵珠比下去,无论是容貌,还是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