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老来有伴

    回到黎家，湛清漪正安静地等在杨雨萱特别为她收拾出来的房子里，一点动作都没有，乖巧地像个小学生。黎震霆当然是不放心她，好几次都隔着门缝往里看她，见她神情平静，眼神清澈，知道她是清醒的，才稍稍放心。

    “子阳回来没有？”左等右等不见黎子阳的面，黎震霆老大不高兴，好像黎子阳不是去办事情，而是去游山玩水了一样。

    杨雨萱明白他的心情，笑了笑，“黎先生放心吧，子阳知道轻重，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我很放心他，”黎震霆想也不想就接上一句，“我是不放心薛冰芙，她不可能跟子阳好好合作的，不然她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那倒未必，”杨雨萱还是很乐观，下意识地看了湛清漪的房门一眼，“我想子阳知道薛女士的死穴在哪儿，会劝服她的。而且薛女士外表虽然冰冷无情，但其实很知道疼人，像之前佟小姐……”

    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佼真的是薛冰芙的女儿，她会一直疼爱她，不计名份和回报。所以说，她不是不知道疼湛清漪，不是不想对她好，只是她不知道，湛清漪是她女儿而已。如果她知道湛清漪会为了她着急、担心，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做出违法的事来，也要救她，她还会无动于衷吗？

    黎震霆一下没了话，隔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杨雨萱，“雨萱，你倒是看人看得很透彻，看来这么多年在黎家，你对我们每一个人都相当了解了，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试探或者不高兴的意思，相反他眼睛里有某种特别的东西，让人不敢迎视。

    “我……”杨雨萱的心“咚”的一跳，躲闪着他的视线，“可不敢这么说，黎先生，我只是……只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你说的都对，干嘛不好意思？”黎震霆笑着，好像现在才发现杨雨萱还会像女孩子一样脸红似的，“我这么说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这么多年你都把心血耗在了黎家身上，这份情意是我们无论付给你多少报酬，都回报不清的，如果不是你，我也认不回女儿，只从这一点来说，我都该好好谢谢你。”

    “不用了！”一听他又提这件事，杨雨萱的脸就更红了，简直不知道说什么，“黎先生，你可别再说这话来挤兑我了！如果不是子阳冷静睿智，清漪又恰巧是您的女儿，换成任何一个人，只怕场面就将失控，黎家和星辰国际也会一片大乱，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现在结果是这样，实是在万幸，我没成黎家的罪人就阿弥陀佛了，还怎么敢居功？”

    “呵呵，”听她说的这么夸张，但大半也是事实，黎震霆禁不酌心情地笑笑，“还真是会说话。不过你也不用再担心，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们都不会忘了你的恩德。说吧，你还有什么需要，或者说有什么心愿需要我们帮你完成，只管说出来。”

    “啊？”杨雨萱一呆，条地变了脸色，“黎先生，你、你这么说，是打算辞退我吗？”

    “啊？”这回轮到黎震霆云里雾里，“什么？”辞退她？他有这么说过吗，还是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明示暗示？

    “黎先生，你可别说什么恩德不恩德，我担不起，”杨雨萱急急的，脸色都有点发白，“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亲人，我在黎家待了这么多年，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你要辞退我，我就无家可归啦！”

    “那是啊，”黎震霆颇为不解，“你不是一直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我们都知道，怎么了？”

    “所以你不能辞退我啊，”感觉两个人是在鸡同鸭讲，杨雨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腾”一下就红了，“再说，我这么多年照顾黎先生，事事亲力亲为，都、都把黎先生看、看光啦，我这-----”

    “雨萱？！”听到一句让他这个瘫了二十多年的老头子都脸红心跳的话，黎震霆好气又好笑地打断她，“咱俩都七老八十啦，还在乎这些个东西？！你呀，你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啦，其实他一直有个想法，就是不愿意给杨雨萱太大的压力，所以没提出来。

    “所以黎先生要对我负责到底啊，”杨雨萱也红了脸，但神情是坦然的，仿佛就应该是这样，“我这辈子就赖在黎家啦，别的我是不在乎的。”比如名分什么的，没那么重要。

    黎震霆心里一动，有点儿不大敢相信，“你是说-----”

    “杨姨在向爸爸你求婚呢，爸爸真是笨，这都听不出来。”拿着杯子出来倒水喝的湛清漪把他老两个的对话都给听了去，禁不住又惊又喜，赶紧替笨蛋爸爸接上一句，免得杨姨气他不开窍，“杨姨，嗯？嗯？”她晃着杨雨萱的胳膊，像孝子似的撒娇。

    杨雨萱这一下可受不了啦，脸红得发紫，像茄子一样，“清漪，你这孩子！你这么直接说出来，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真是，我这粗手粗脚的，是高攀不上-----”

    “我这辈子只能坐轮椅，哪轮得到你高攀我，”终于明白了杨雨萱的心意，原来她想的跟自己一样，黎震霆立刻容光焕发的，“我本来是想说，不能拖累雨萱一辈子，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差，那，清漪，你跟子阳办喜事的时候，我们俩也来凑凑热闹好了。”

    杨雨萱惊喜莫名，又羞得抬不起头，几十岁的人了，扭捏得像个小姑娘。不过，在黎家辛苦了这么多年，到老来能够有个依靠，她的辛苦也没白费不是。

    “好好好！”湛清漪一迭声的答应，真替他两个高兴，心里想着子阳赶快回来，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让他一起高兴高兴才成。

    这么看起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心里没着没落，至少程沧海已经对她放手，试着去过自己的生活，傲立鹤兄妹也知道该怎么放下从前，重新来过，至于教官，不管他跟妻子是不是会离婚，都不再会成为她的障碍，老爸和清波也正收拾东西搬来这边跟她同住，还是顺人心意的事比较多，她没理由患得患失的，只要……薛冰芙的事能够有个了断。

    对了！“好像很久不见黎副总了，他人呢？”湛清漪突然说出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黎震霆和杨雨萱同时神情一凝，摇了摇头，要说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反思己过，重新做人，鬼才相信。

    那，他这么久不露面，忙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