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在休婚假
他在小床上没有摸到她，心里有一刻是吃惊的，心中突然很害怕他有事离开了这个家，她也会随着离开。却没有想到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没关系，本来也没有睡着。”夏暖兮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情绪，淡淡地说，“你去忙吧，别耽搁了正事。我看会儿小说就睡了。”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送他出去。他穿军装的样子，又比穿休闲服的时候，多着几分干脆果决，五官棱角显得更加立体分明了。只是前襟上被她的泪水弄出一大团水渍，看上去仿若有点铁汉柔情的样子。
王柏臣见她眼下的乌青，比往日好，但依然还在，不由带了几分硬气：“夏暖兮，我数一二三，你马上去睡觉！”
夏暖兮被他严肃的样子逗得抿唇，玩笑道：“首长大人，我又不是你的兵，你不能指挥我。”
“怎么不是？你也算后勤勤务兵。”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袋塞进她手里，“结婚报告批下来了，等我回来！最多五天！”
夏暖兮没有想到这么快，她今天无事还在网上查了一下，有人说审批需要十五天的有，说两个月的也有。她本来想将这段时间拿来当缓冲，如果真的连当对契约夫妻都不合适，大家还有机会一拍两散。
这么快的话……
她捏住文件袋，心头也不知是喜是忧。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粗声粗气的一声：“报告首长，时间到了！”
王柏臣这次毫无迟疑，将夏暖兮推倒在小床上，发出训练时练兵那种吼声：“夏暖兮，睡不着躺着，躺着就能眯着，眯着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柏臣粗声大气的吼完，对外吼道：“小六，我们走！”
小六等着他走前面，他大声说：“还不走？”
“报告首长，我要为首长关门！”
“走你的，我会亲自锁门！”王柏臣说完，几道门都随着他的声音被仔细地锁上了。要是真的有小偷，就太糟糕了。
“是，首长！”
接着是王柏臣渐渐远去的声音，“轻点儿声！”
王柏臣平日里一向温和，夏暖兮原本以为他是一个和善的首长，没有想到穿上军装的他，连脾气都变了，说话也粗声起来。躺在被子里，不由微微笑了笑，真的眯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次日夏暖兮终于睡到自然醒了，洗漱后给自己拌了一份蔬菜沙拉，站在次卧的阳台上，边吃边看风景。清晨的太阳带着善意落在她身上，晒得舒舒服服的。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难得有时间这么休闲，她慵懒地拿起电话，连名字都没有看，淡淡地说：“喂，你好。”
“兮兮，我在报社，怎么没有看到你？”
是孟嘉译。夏暖兮心头微微一刺，“我在休婚假，该有人告诉过你的吧？”
“兮兮！我传出的婚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和菲菲不合适，迟早都要分开的。这些年，我很想你。”
夏暖兮的话语里突然有了凉意，“那又如何？”
电话那头孟嘉译突然笑出声来，“兮兮，你是在乎的。我太了解你，你若不在乎，又何必次次用你结婚的事情来刺我？”
被猜中心事，夏暖兮无话可说。可是她心中的那个孟嘉译，是停留在往日时光中的孟嘉译，再也不是这一个了。他不值得。
“李伟军是吧？你跟他说，我还是会和他公平竞争的！希望他不要临阵退缩！”
孟嘉译的自信在电话里显得过分自大，还提到李伟军。多半是单位里不知情的人跟他说的，夏暖兮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没什么事情我挂电话了。”
“不，兮兮，有事。我打电话正是要告诉你，报社里有工作方面的事情要和你商讨，希望你马上到办公室等我。”
“你凭什么……”夏暖兮气得话都不完整了。
孟嘉译笑了笑，“兮兮，凭我现在是《临川日报》社会版的主编兼首席记者！你的所有工作，以后都直接对我负责！”
“你！”夏暖兮语结。
原来他回来了，放弃了他原本所在的更大的报纸的驻美记者站站长的职位，回来这普通的报纸当了主编！真是搞笑！那当年，又是谁那么急着为了驻美的机会，不惜劝她放弃刚刚有起色的记者工作的呢？
原来人真的是会改变的。有些人越变越熟悉，而有些，越变越陌生。
夏暖兮不得不妥协。这工作她喜欢，对她来说也重要。她不想因为过往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而影响自己的工作。
在报社看到孟嘉译那一刹那，夏暖兮咬着手指上的指甲。孟嘉译只露出一个背影，跟他曾经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在学校里到处逛的时候，一模一样。毕竟是挂在过心头十年的人，再如何冷言冷语，她也挡不住心头那曾经有过的温暖。
夏暖兮来得不早了，当日的晨会已经结束，她也没有必要参加。
吴思婷看到夏暖兮的时候，被她一身漂亮的打扮震了一下，没有想到她稍微收拾一下，居然这样出众。不由脸上带笑心里不爽地说：“暖兮，这一身淘宝爆款得不少钱吧？一会儿发个链接给我，我老家的表妹一直让我给她淘几身衣服呢。”
夏暖兮没想和她一般见识，也没有她那么多低级趣味，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没链接给你，别人送的。”
“是结婚礼物啊？”吴思婷追问道。她打听过了，夏暖兮结婚的对象是一个穷当兵的，退伍后又当了体育老师，还是郊区学校的体育老师。都是没什么前途的职业，请客摆酒连单位里的人都没请，也不懂得利用摆酒和上面的领导结交结交。看来买这身衣服送给夏暖兮，花了大价钱呢。她倒是很想看看，夏暖兮穿了这一身，以后拿什么来换洗。再换回那些白衬衣黑裤子，可就让人笑话了。
夏暖兮不置可否，缓步朝孟嘉译的方向走去。
“你们家体育老师没来送你？哦，我忘记了郊区本来也不近的啊。”吴思婷不依不饶地打击夏暖兮，笑道：“这么快就独守空闺了啊？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好相貌了哦。”
“有这么多时间关心我的事情，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学学五个w。”夏暖兮说完，扔下吴思婷离开。
吴思婷气得面红耳赤的。
夏暖兮走近孟嘉译，“看到孟主编任职的通知了，不知道孟主编找我什么事？”
“来我办公室吧，夏暖兮。”孟嘉译说得很公事公办。
夏暖兮跟着孟嘉译走进去，她倒真的希望他做所有事情都能公事公办。他的那个背影熟悉得刻进脑海里一样，她不由闭眸然后缓缓睁开，才能迈步。
“是我来任主编，很意外吧？”孟嘉译坐在椅子上，闲适地说。
夏暖兮摇头，“有能力者居之，很正常。”
“暖兮，最近报社有个活动，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参加。”他本来是靠在椅背上的，此刻变成了双手撑在桌面上，更加近距离的看着夏暖兮，显得有点急切。
“好啊。”夏暖兮马上应道。
倒让孟嘉译意外了。她答得也未免太爽快了点。
只见夏暖兮笑道：“领导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好了。”
夏暖兮太极拳打得好，孟嘉译这一下是软绵绵的没有着落处了，坐正身体，“暖兮，你知道是什么活动吗？这份是美差，虽然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是我会努力为你争取的，你自己也要好好表现。”
夏暖兮大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现在正好是六月，每年六七月的时候，报社都会指派几个人到军区去采访报道，呆一段时间，长则一月，短则十五天，为军事版面汇集内容和题材，迎接八一建军节的到来。
临川市是几大军区之一，可以采写的内容很多。但是《临川日报》的军事版面不过是做样子，平时的内容和题材都是引进的国外内的其他内容，这个版面没有正式的记者，每年这个时节，都要在其他版挑选人去军区呆着。
今年刚巧是建军的一个整周年纪念日，上面各方面都很看重这次部队里的训练和庆祝准备活动，一早就有风声传出来，要提前到部队里去进行各种跟踪采访。
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夏暖兮却不答话，等着孟嘉译说。
孟嘉译坚定地说：“暖兮，这次部队里的采访，我一定会带你过去的。”
“嗯，那就谢谢主编的栽培了。”夏暖兮惯常不是客套的人，面对孟嘉译却总是忍不住口出讥讽之语。
“那你能不能提前几天销了婚假，回来早做准备？”
夏暖兮一怔，“不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收回我刚才的决定。”
“夏暖兮！去部队跟踪采访，在这和平年代是人人都想去的好事，有补贴不说还吃住不愁，更能借机放松放松。你就那么喜欢每天早晨七点上班，八点晨会，哪里有新闻就急急忙忙赶过去，深更半夜发生了事情也随叫随到啊？你就那么喜欢半夜采访完凌晨赶稿，印刷之前还慌着拼版？”
“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选择，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而且逃避了这一个月，回来难道就不赶稿不采访了？”
“夏暖兮，这不是逃避，是借机放松。写这样的稿子都是些套话，对我们来说信手拈来。你知道多少人想去吗？别说其他版了，就我们社会版，有意愿想去的人就好几个。而名额一共也不过四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