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孝心
夏暖兮想着她把夏振华称呼为“岳老爷”，就有些好笑，挂断了电话，护工阿姨上来小声地说：“夏小姐，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照看着就好。”
夏暖兮伸手握住父亲的手，那手上凸显着青色的经脉，显出主人的常年操劳。
夏振华自从在钢铁厂下岗以来，就一直在外面做些小工，或者帮人焊些家具窗栏之类的，劳动一直都很辛苦。
他常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夏暖兮想要的东西，却从来都不吝惜买给她。夏暖兮工作以后，不舍得父母亲操劳，挣的钱给自己留了花销，就寄给父母，每次回家，父母却加倍地退还给她。
每每想到这些，夏暖兮都会因为隔得太远没办法陪伴父母而内疚。原本以为，结婚嫁人了，父母亲会真正的放心，能够安享晚年，却没有想到他们心头还是一直挂念着她，怕她以后受苦，还在不断地操劳着给她留下东西。
想着这些，她就有些泪意。她看了看病房，自从确定父亲需要做手术以来，王柏臣便帮父亲转了最好的病房，两室一厅的房子，护工和勤务兵都有地方住。她轻声对护工阿姨说：“阿姨，你们在外面休息吧，我在这边陪陪我爸爸。”
“这……到时候王先生知道，会说我们的呀。我们是得了报酬来工作的，夏小姐你白天还有自己的事情，就先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这里不是也有备用的床么？我一会儿就陪我爸爸在这边房间，有事的话，我会叫你们进来的。”夏暖兮轻声说着。
见她说得坚决，也是女儿的一片孝心，护工阿姨一边将备用床铺好，一边笑说：“难为你这姑娘一片孝心，你就将就睡会儿吧，有事我就在外面哪。不过到时候王先生知道了，你可要在他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可不是我们想偷懒，让你来守着的啊。”
夏暖兮抿唇笑了笑，想起王柏臣严肃的样子，确实是有点让人害怕的，不过，他还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做过那种样子，她笑道：“当然，我不会让他怪你们的。”
护工阿姨这才放心，看着夏暖兮在床上睡下，才虚掩上门走出去。
李首长送梁爽回去，送到楼下就停了车，小包子看着李首长，奇怪地说：“李叔叔怎么不上去坐坐？外婆肯定煮了好吃的点心在等你呢。”
“我啊？我就不上去了。你和妈妈好好回去吧，听话！”
“哦。”小包子有些失望，“这两天秦叔叔不来了，李叔叔也不去咱们家了？你们是说好的吗？”
这话让梁爽和李首长同时都有点尴尬。梁爽忙说：“李叔叔有事呢，那边夏爷爷还需要人照顾呢不是？快跟李叔叔说再见。”
“李叔叔再见。”听母亲一解释，小包子就释然了。
正说话呢，梁妈妈就下楼来了。小包子跑到梁妈妈身边，梁爽高声说：“妈，你先带会儿小包子。”
转头来，真诚地说：“谢谢你帮忙，李首长。”
“客气个啥。也不算帮不帮忙的。好了，有啥事儿直接叫我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李首长抓了抓脑袋。
梁爽点点头，“谢谢你。再见。”
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不想再给秦昊哲机会，也不想夏暖兮一直为她担着心，她就干脆让李首长帮忙，再次在众人面前维系了以前的关系。等过段时间大家都冷静下来吧，那个时候秦昊哲和许可该结婚了，夏叔叔的身体也好了，夏暖兮也不忙了，那个时候再说这些事情，再戳破这个假象，就无所谓了。她拖着有些无力的步伐，一步步回家。
有责任感的人，总是比别人活得累些，也比别人想的事情更加多一些。真正无底线无下限的人，才能过得毫无牵挂。可是要真正活成那种人，那还会是自己吗？梁爽笑了笑，将这些事情都压在了心底，轻声对自己说：加油，你是打不垮的梁爽！
感觉到力量重新一点点在体内汇聚，她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笑颜。
夏暖兮第二天早晨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天气尚早，父亲还没有醒。她笑着看了看睡得正熟的父亲，出去想去买早餐。护工阿姨起来得比她还早些，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让她先吃。
正说着话呢，夏振华就醒了，看到夏暖兮就露出慈祥的笑容：“崽崽啥时候来的呀？看我都睡糊涂不知道。”
“这姑娘啊昨晚就来了。您老也别自责，医生都说了输了这个药就是得睡，睡得越好药效就越好。”护工阿姨笑着说。
“都说了让你别过来，医院里睡得不好，你又要上班，这可怎么吃得消哪？”夏振华心疼不已地看着女儿。
夏暖兮忙坐在他身边，“爸爸你看我精神这么好，哪里是没睡好的样子？您就别担心我了，赶快养着，好好做了手术，以后的腿都不疼了才是正事呢。”
夏振华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将皱纹都挤得堆起来，伸出粗糙的大手，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夏暖兮满脸笑意地挨着父亲坐着，电话响起来了，她赶忙接了起来，“外婆？好啊，那我一会儿出来，您稍微等一下。”
想到外婆找她，很有可能是要说检查的事情，夏暖兮不由显得有点急，跟夏振华打了个招呼，她就跑了出去。夏振华不放心地说：“闺女啊，一会儿就别来医院了，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爸爸。”夏暖兮挥着手跟父亲作别。
说起来备孕前的体检已经做过好几次了，但是她一次都没有看到过结果。一来是因为工作忙，二来是完全相信王柏臣，就没有过多追问。
这次她想听听外婆这边的检查结果，毕竟还是有点担忧以前做过手术的事情的。而且外婆那边认识的医生大多都是从香港那边过来的，也许有不同的说法也不一定。
外婆已经在咖啡店里等着她了，夏暖兮有些忐忑，走进去，麦素雅和善地看着她笑笑：“暖兮来了？”
“外婆。”夏暖兮坐下来，点了一杯牛奶，笑着说，“外婆是不是要跟我说检查结果和注意事项呢？”
她问得平静，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潜意识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是害怕有不好的结果的，越是在乎，就越是担心失去。
“是啊。就是想找你聊聊呢，怕年轻孩子不懂事，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麦素雅一如往常一样的和蔼、慈祥，花白的头发和得体的打扮，都透着大气的雍容。
夏暖兮一下子更加紧张了，“外婆，是有什么状况吗？”
“暖兮，你别怪外婆说话直。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是什么样子，阿臣他爸，因为早年的事情自己将自己的身体毁得不能生育，这王家一脉单传就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我们这边，也是多年都人丁单薄，只有阿青这个孩子。阿青生阿臣的时候，在医院里受了三天三夜的折磨，差点将命都送掉，也是不能够再怀孩子的。所以两边拢共就阿臣这么一个孩子，大家都爱得像宝贝一样。”麦素雅看着夏暖兮，夏暖兮心头的不安和疑虑越扩越大，就是没有勇气主动开口问什么，麦素雅和善地笑笑，“这些年，我们盼着阿臣结婚，用了不少的方法。家里什么办法用尽了，模样好家世好的姑娘挨着给他介绍了个遍，天天逼着他相亲，到处去见姑娘，就是盼望着他早点结婚，为王家和祁家，早日开枝散叶。这不是封建残余思想，这完完全全是老一辈子人最大的愿望和为孩子们考虑的打算，你明白吗？”
夏暖兮有些机械地说：“我明白。外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心头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之前医生都说过，情况并没有坏到不可生育的，前几次和王柏臣一起去检查，他每次回来也都什么都没有说。夏暖兮不敢朝最坏的地方去想。
“暖兮，你和阿臣一辈子的路都还很长，我想……你看看这里这些照片，这都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年纪模样和阿臣都不相上下，唯一的不足，也可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这几个孩子，都是单身离异带着前妻的孩子的，他们若是再结婚了，再生不生都无所谓。你看看，看得上哪一个，外婆给你介绍，保证你过的日子，和现在一模一样，不会有半点差别。”麦素雅将一堆照片摊开来放在桌子上，指着照片对夏暖兮说。
夏暖兮惊得站起来，“外婆，您这是……”
“暖兮，我不瞒你说，医生说你还有生育的机会，但是机会已经很熊小了，只是理论上的机会，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幸运会不会降临。不要怪外婆不给你机会，你和阿臣结婚已经大半年了，这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家里人已经很早就开始担心了。可能阿臣觉得无所谓，还可以等。但是这几个家庭都等不起了你知道吗？阿臣三十了，又常年都在危险的第一线工作，随时都有这伤那伤的危险，上次他腿受伤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现在想起来都还胆战心惊。我就怕他像他爸一样出点什么事情，到时候想生都没有机会了。那个时候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