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过往如烟
宋庭谖望着窗外的风景。
曾经在美国五年的时间，在飞机上见过许多的风景，白天黑夜，星辰璀璨，云层朦胧，什么样的风景她没有见过呢？
只是那个时候太忙也太累，每次一上飞机，不是累个半死昏睡过去，就是在看工作日程之中度过的，还真没有一次，是如今这样，坐在位置上，慢慢看着窗外的风景变幻无常。
“庭谖……”展黎东突然之间伸手握住了宋庭谖那双冰冷的手，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一下她的体温，但是却发现，那一双手的冰冷程度不是他可以想象得到的。
“我没事。”
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这一直是宋庭谖做人的准则。
所以即使此刻自己的心情再怎么不好，她的情绪如何的不稳定，但是不给担心自己的人难受，她却早已习惯了。
“宋庭谖！”
这个样子的宋庭谖让展黎东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他默默喜欢了她五年，爱了她五年，甚至是守护在她的身边整整五年，可是，却一次次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所爱的人为了另一个人而心碎。
而他却依旧是如此的无力，什么都做不到。
积郁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是在这小小的飞机上面难以压抑。
“宋庭谖，你五年前因为他伤心离开，五年后，因为他，你又一次远离，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有很多个五年！”
宋庭谖看着展黎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的心痛跟难受她不是读不懂。
可是她不敢，也没有那个资格去读懂！
现在的她算什么，就跟展黎东所说一样，五年前她被一个人抛弃，五年后，她依旧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如此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再去接受展黎东？
尤其是当她自己的脑海里，出现那一幕时候。
司徒乘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展黎东带自己走，他的眼里的不信任，在她的心里又一次狠狠地戳上了那么一刀。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伤得难以割坏，不过看起来，她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心。
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那里面安静沉睡的生命，经过了这么一番波折，也不知道日后会是如何。
如果真的有幸……
如果真的有幸不会像她前一个孩子一样……
看宋庭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展黎东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原本放在宋庭谖手上手，却反而被宋庭谖一把握住，就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
“阿东！阿东……你说……你说他会没事吗？”
毕竟是做母亲的，母性天生的那份感情，仍旧让宋庭谖摆脱出了自己的心伤。
就算她再怎么难受也好，肚子里的孩子始终是她的，就算……就算最后离开的那一瞬间，司徒乘风的眼神，几乎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看着展黎东的眼神更是凶狠，甚至，其实她所在意的，只是司徒乘风，他竟然是不信自己的……
可是，这个孩子的安危，却永远是此刻的宋庭谖所应该去操心的第一位！
“庭谖，你是个坚强的母亲的，所以你的孩子……”
展黎东看着宋庭谖的样子，心里面的难受向何人说？但是面上，却努力将安抚传达给这位已经无法再经受更多摧残的母亲。
“这个孩子，他同样会是个坚强的孩子，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如果连你自己都没有信心的话，那他要怎么办？他，只有你了啊。”
宋庭谖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肚子，那个地方安静得诡异，没有半点的突起，可是就在这之下，却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尚未出生便只能依赖着她。
“庭谖，我不信只有在怀柔医院才能保住你的孩子，美国是什么地方？总有一个医生是可以将你和孩子都保住的！”
那坚定的眼神，以及展黎东更加坚定的话语之间，就像是一个定心符一般，在宋庭谖的心里面扎了根。
展黎东说得对，不一定是只有怀柔才有能够救自己孩子的医生，美国有更多更好的医生，总有那么一个，是可以保住她孩子的！
像是为了这个信念而坚定了自己，宋庭谖在迷茫的此刻，这个孩子，将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放松了片刻神经的宋庭谖，转头看着展黎东，微微开启的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就在展黎东以为宋庭谖是打算让他放弃她的时候，宋庭谖却缓缓道：“黎东……你……你以后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此刻无助的宋庭谖，或许真的就是走投无路了吧，对于一个备受打击，身心俱疲的人而言，似乎只要再有一个人说个不字，这世界上，恐怕再怎么坚强的人，也很难继续保证自己良好的心态了吧？
“宋庭谖，你记住了，我展黎东既然能在五年前陪你，那么在五年后的今天，就算你宋庭谖没有了任何人在你身边，但是我展黎东，依旧是会的。”
这一句话，在展黎东的心里面，其实还有后面的半句，那半句话，是说“我会等你陪你，一辈子都在，如果可以，能否做我的新娘？”
可是这一句话，展黎东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来。
于是这当飞机开始穿行于这夜色之间时，留下的那一道痕迹，五年前或者是五年后，却都终将是同样的结果。
自从宋庭谖被展黎东带走之后，司徒乘风的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一片忙碌。
他忙碌在各个地方，就算是母亲的再三劝阻，是妹妹的泪眼相劝，他却只能让自己继续这样的生活，继续这样忙碌在这个城市之中，就可以忘记自己的心已经不存在在这里了。
甚至是到了夜色迷茫的时候，司徒乘风宁愿选择一遍遍地在高速道上开车，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里面。
而方馨月也在医院的照料下慢慢康复，她出院那天，上天似乎是为了让这个同样也受到了惩罚的女人有一个新的开始，阳光出奇的好。
可是方馨月的精神状态，却是一片模糊。
她呆呆地站在医院的门口，没有谁来接她出院，孤苦伶仃的方馨月，此刻再也不是曾经那颗天边耀眼的星辰。
独自走在街头，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正走着，那边却传来爽朗的笑声，那小小的孩童在自己母亲的身边把玩着皮球，一下一下抛得很高，在他母亲的赞美下，一次比一次更加卖力。
方馨月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手却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眼神却一直怪异地盯着那欢笑着的孩子。
或许是出来玩得久了，这医院附近的公园旁，本就是个小区，那母亲想是到了要晚饭的时间，招呼着自家孩子回去。
没想到原本一动不动的方馨月，却瞬间疯了一般地冲上去抱住了那孩子。
“你想做什么！这是我的孩子！你要带他去哪里！”
那切斯底里的疯狂喊叫，瞬间就让怀里的孝哭了出来，不断叫着“妈妈”“妈妈”，想要往自己妈妈那边走，可是方馨月却不管不顾，一心想着这是自己的孩子，是她肚子里那一块被自己呵护备至的肉！
是她的心头血啊！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被别人给带走！
不！她不允许！
“这位小姐，这是我的孩子啊！你快放开他啊！”
同样是母亲，那孝子的亲母看见这一幕，孩子的哭声在她的心口也是像刀子一样在割，可是她怕，怕此刻如同疯子一样的方馨月会因为激动做出什么伤害孩子的事情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哭闹，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大家因为这边的突发事件围过来时，一辆轿车刺啦一声就停在了院子边上。
那声音因为太过巨大，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同样方馨月也不例外，当她看见下车来的人是司徒乘风时，整个人都舒展了开来，她绽放着自己最美的笑容迎接着这个男人。
“乘风哥哥！你看，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看……他多可……”
可爱两字还没说完，那卡在喉咙里的声音就被司徒乘风一个大力的拽拉，瞬间梗在了喉间。
那孝子突然之间向前跌倒了去，虽然摔疼了自己，可是也同时远离了方馨月。
“你干什么！乘风哥哥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方馨月的瞳孔瞬间放大，那心痛的滋味游弋在四肢百骸。
“疯够了没有。”
可是司徒乘风，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里，冷酷的音调下，只有这么一句。
像是冰水一般，泼得方馨月浑身冰凉，似乎连血液也在瞬间凝固。
“够了……”
再一次开口时，方馨月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从前的方馨月，高高在上，自视甚高，并且独一无二也得天独厚。
她用力将自己的手臂从司徒乘风的手里抽出来，看着眼前如此冷酷的男人，不顾手臂此刻因为力道过重青紫的痕迹，回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吓哭了的孩子躲在母亲怀里，那一眼里全是数不尽的恨意。
够了……什么都够了！
她方馨月发誓，这一辈子，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她不介意疯不介意受万人的唾骂，但是她的狠，会随着这一切，溶在骨子里，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