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旧情须舍(5)绝地反转
众人都是一愣,在厅上私语纷纷。
和智脸色一变,“楚潇,我们现在正是在讨论方庄主被害一事,你竟然还以此调侃,是何居心!”
楚潇眼神虚望远方,继续喃喃道:“去世之人是方庄主的爱女方岚,我到的时候,看见他正给女儿的墓碑前放上了一束白菊;”众人听楚潇突然说到这里,都是面面相觑。
楚潇沉下声音,“庄主和我虽然十年未见,但是刚刚祭拜完爱女,他还沉浸在伤痛之中,不愿和我多说,只告诉了我墓碑位置后,便径自离去;我到墓碑前,看见墓碑前满地都是白菊,才知道庄主每隔不久就会到这里上坟……”
听到这里,方夫人身子微微颤栗,眼眶中噙着泪水,嘴唇紧闭。
和智瞟了瞟周围,继续追问道:“你和庄主女儿是何关系?你说的这番话我怎知不是你——”
“和智大师!这等事情不必再问了,楚潇刚才所说的确实没错,我相信他确实是在后院见过老爷的。”方夫人冷冷插了一句。
和智嗯了一声,“那就听夫人说的罢。但是——”
和智转头看向楚潇,突然提高了音调,“这也不正是证明了,你和方庄主确实有见过面,那你的嫌疑显然更大!”
“哈哈哈——可笑可笑!”突然在厅上发出了一阵爽朗笑声,众人都不禁诧异,定睛一看正是那“九黄道人”。
九黄道人一边笑一边说道:“和智大师,要不是我知道方庄主身死之时你还远在法门寺讲经,我都要怀疑你是真凶了,这等推论,可实在令小道佩服啊!”
和智脸一红,怒斥道:“九黄道人,你来历不明,现在又在此胡言乱语,你以为倚着包掌门的面子,方夫人就不会对你下逐客令吗?”
但这句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已变,带着怀疑都慢慢望向和智。
九黄道人笑颜未退去,继续说道:“楚教主若是在后院见到方庄主,时机地点隐蔽,那正有机会直接下杀手……怎的,却还要等到方庄主进了卧房才下杀手?这岂非自找麻烦?”
此话一出,厅上果真窃窃私语,的确许多人也和九黄道人想法无异。和智低了低头,朝华山派一边瞥了瞥。
郭晨见状,一下站了出来,向众人拱手道:“和智大师年纪毕竟大了,言辞逻辑恐怕也有失当之处。但本着谨慎的态度,大师所言未必不对,”
“首先,在后院见过未必一定要在后院下手,或许还要刻意留下在后院相见的证据;再者,有和庄主见了一面,说明能知道庄主的踪迹,伺机下手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楚教主,这番话在下并非针对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谨慎对待。”
楚潇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郭晨又说道:“既然如此,方夫人,小辈建议我们一同从后院向方庄主的居室走一趟,探一探这个路径。”
说罢,众人一同来到了后院楚潇和方玄见面之处,又朝卧房一带走去,来到了方玄房门前。
此时天色已见晚,眼看快要入夜。
郭晨想尽量在今日解决,这下便脑子急转,加快节奏问道:“方夫人,老爷那一日的行踪你应该明白吧,在他前去为方大小姐扫墓到回到卧室期间,是否有可能还有其他人接触得到他?”
方夫人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敢断言,但几乎不可能。从墓碑经过后院长廊到卧室的路上,和外界毫无联通。后院到居室一带,是山庄心腹之地,背后有山有湖,很难有人从山后翻过来;正门侧门需要翻过层层高墙,而且必须经过正厅门前。那时算起来我们和诏天门二位正在正厅上交谈,丝毫没发现端倪。”
和智此时稽了稽手,“阿弥陀佛,如此说来,除了楚教主,的确没有其他人有可能对庄主行凶了,楚教主你还有何辩解之词?”
九黄道人在旁打断道:“慢!方夫人所言恐怕不能完全采信,毕竟夫人和管家等都并非身具武功,若有绝顶高手飞檐潜入,难免不查!”
和智微笑着说道:“不错,据我们所知,方庄主归西时毫无还手之力,下杀手之人的确是一流高手所为,那天下间有几名高手能使得出这番重手?在场恐怕楚教主就可算一个!”
楚潇突然笑了出来,“和智大师只是听得只言片语,就可猜的如此精到,实在佩服。但——我楚某当时只是看到庄主受伤后奄奄一息,却没有毙命,大师这么一说从何而来?”
方夫人第一个怒气上涌,“楚潇,你又在耍什么把戏?老爷的死,可是你能说笑得的?”
楚潇突然环顾四方,正色朗声道:“方庄主受重伤之时,并未完全断气,我输了一道真气给庄主续命,能保住他不咽气,却又不能让他短时间就醒来,也防止了凶手再杀个回马枪。今日,想必方庄主已经可以起床了。”
此时,四下已经是议论声雷动,楚潇抬手继续说道:“诸位,既然我们都已站在门前,那我所言是真是假,现在进门一看便知!”
方夫人嘴唇颤动,“楚潇,你讲的可是真话?”
这下楚潇的话语一落,更是群情鼎沸,“还等什么,先进去看看再说!”
郭晨眼珠一转,突然神色间像变了个人。和智在一旁说道:“诸位不可冒进,还得细细斟酌——”
“方庄主的生死要紧,我们先进去看望一下庄主的情况如何!”郭晨突然打断和智,抢身上前,开门而入。和智一脸茫然,“郭晨,你——”
这下,众人都一拥而上,涌进了方玄卧室。
“咦,人呢?”一看床铺,竟然是空空如也!
卧室里原本躺着的方玄“尸身”,竟然也已经不翼而飞!
众人正在迷惑间,突然听见门外一声叫喊:“夫人,刚才我扶老爷前去散步了——”
方夫人带头冲出门外,看到管家正扶着方玄站在门前!
方玄此时的面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惨白,但是毕竟还是个活人!方夫人已经泪流满面,“老爷,原来你真的还没死…”
方夫人走上前去要扶住方玄,方玄又是一阵咳嗽,连连欠身。方夫人脸色微变,随后平静道:“你…你,你没事吧?”
方玄咳了咳后低声说道:“要不是楚教主的那道真气,我早已归西了。”说罢方玄环顾了站在小院上的众人,不少人都被方玄的眼神割的不敢抬头。
楚潇走上前朗声问道:“方庄主,现在情况紧急,还请告诉我们,谁是伤你的凶手?如果凶手在我们身边,必须得立马抓住他!”
方玄抬了抬头,说道:“当时…我和你分别后,我回到卧室,正准备喝一口茶,突然发现门后站在一个红纹黑衣人,这人下手极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见一道红影,就被他打晕——”
众人赶忙看向身边人的衣服,一看楚潇,蓝色衣服;贺深是褐纹黑衣,而袁仕正是红纹黑衣!
袁仕面色一变,指着方玄,“胡说!当时下手的明明是穿着紫色衣服——”袁仕话说了一半,突然喉头哽住了。
整个小院里,突然鸦雀无声。许多人的脸色已经变了。
只听见有刀剑缓缓出鞘声,鞋底和地板的慢慢摩擦声。
方夫人走上前去指着袁仕和贺深,“原来,真的是你们诏天门!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
袁仕突然暴起,飞身擒住已经走近自己的方夫人,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方夫人的脖子上X深和其余诏天门门人也靠近了袁贺二人,对众人持剑而立。
“都别过来!都别过来!谁动我就杀了她!”袁仕已经双眼通红。
郭晨这时候已经抽出宝剑,指着袁仕,“袁仕,你们叫我们华山派前来主持公道,没想到原来是贼喊捉贼,我们差点就上了你们的当!”
袁仕哼一声,“你们这些胆小如鼠之人,想杀楚潇,却又都不敢下手,现在这步境地,我看你们也都不是滋味哈哈哈!”
楚潇冷冷道:“袁仕贺深,现在已经没有人站在你们这一边!”
郭晨也大声说道:“你们诏天门竟然能设计出如此毒计,实在是武林中的小人!我们华山派今后也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看!”
方夫人这时候只是缓缓回头看着方玄,“阁下究竟是谁?老爷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众人一阵疑惑,方夫人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玄”沉默半晌,随后从身上拔出几根针来,随后点了身上几处穴道。众人在惊呼中,只见这人的面貌,身高逐步变化,最后一揭开衣服,竟然是一名妙龄少女!
这少女看起来身材姣好,正当妙龄,在月光之下一秀真身,众人都是惊呼不已!这女子正是韩静。
楚潇目光中噙着泪光,拱手道:“方夫人,对不起,为了让真凶浮出水面,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方庄主…的确已经归天了。”
方夫人脸上挂起了酸楚的微笑,“果真如此。”
只见门外一个青衣人飞身而入,正是李士桐,他手中抬着一个红木棺材。袁仕贺深不禁心中恶寒:“他们来回青云教一番,竟然真的如此之快!”
李士桐一落地,便揭开棺材盖,只见方玄已经安卧其中。
“恶贼,给方庄主抵命!!”一阵叫喊声将袁贺二人包围。
袁仕挟持着方夫人一直退到墙边,诏天们其他人也跟着靠着墙。摄于方夫人的性命,众人不敢上前。袁仕哼道:“楚潇,你们这手玩得够漂亮,下次我们再过招!”
楚潇正色道:“哼,经过今日一事,你们诏天门又添了一笔无耻行径,以后在江湖上今后相遇,你们最好低着头走吧!”
方夫人突然大声叫道:“楚潇,这次是我错怪你了,现在我拜托你一件事——不能放他走!”
“夫人,但是你的性命现在在他手上——”
方夫人继续哽咽道:“我知道,你们行走江湖的人,对人命看得不那么重,谁手上不背负着一点血仇?这诏天门今日只是杀了一个没落山庄的庄主,没亲没故的聚云山庄里,又有谁给老爷报仇?他日回到武林中,诏天门再大张旗鼓地出行,人们就算背后指责他们,也难以真的去下手取他性命。所以,现在,现在就不能放他走!楚潇你答应我,一定要当场留下他性命!”
说罢,袁仕突然感觉到手上的刀在慢慢向方夫人脖子上移动。“你,你要干什么!”
楚潇一惊,伸手道:“夫人不可!”
“楚潇,其实我们早已原谅了你,人最不能原谅的,其实还是自己…要不是我们和方玄太急于求成,让你去湘西身陷大难;要不是我们那天将岚儿落在家中…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楚潇咬着牙,“这不怪你们…”
“但这也不怪你!”方夫人眼含着泪光,吼了出来,“无论如何,这些都过去了,以后你只要记住,一定要好好报答我和老爷的恩情,记住岚儿对你的信心,干出一番事来!”
楚潇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眼中已经射出精光。
方夫人眼神中一抹喟叹闪过,“老爷,我至少可以给你带走杀你的帮凶,也帮你说了你本要对楚潇说的话,你在天之灵,应该可以安息了——”
方夫人的脖子在刀刃上一抹,一道血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