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难测之敌（2）谷流影流
楚潇自己背过手来，在殿上踱步说道：“这几次在东厂和在华山的行动中，我隐隐感觉，江湖上仍有几个不知名、不知何门何派的高手，在暗中干扰我们的计划。而且诏天门门主解三重的功夫恐怕也超出我们现在所想…”
楚潇心中又暗想道，“这次在聚云山庄，几招将方玄毙命于掌下的那名真凶，除了解三重自然没有其他人了。这么说他一定是已经出关了，对外隐瞒不传。之前，虽然江湖上盛传他的功夫不低，但听来也没有那么高，想是闭关数月，他又悟透了些许神功…”
而唐羽则在心中回想那日在深宫看到的黑影，那身法他决然不会忘记，动如鬼魅，轻若幽魂，这绝不是之后出现的那些黑衣侍卫所能做到…
楚潇想了一会，不得其解，摇了摇头，暂时甩开这些解不开的烦心事，又继续说道：“我们青云教的神功主要无非还是暮霞功和我这几年自创的云霞十一式。这些功夫原本不该在江湖上随意使出，但是近年来我们在江湖上频频行走，和朝廷对战不少，我和严总使的功夫已经让外人窥探了不少，恐怕对我们极为不利——”
严遥接口道：“不错，想必那些江湖上的仇家，早已经在研究我们的功夫破绽；而诏天门门主解三重多年不在外行走，反倒没人知道他的功底深浅。如此一来，也难免显得人家的功夫更是厉害。”
楚潇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我决定，闭关一段时间来完善武功，这段日子你们可以对外界散布消息，说我前去南诏一带寻找灵药，以混淆视听。”
严遥拱手领命。众人也不再有其它提议，各自散去。
话说林远楼和韩静二人已经得令，这次出行第一站，先前去南直隶淮扬，保全当地尚府一家老小性命。
这尚老曾是朝中的东阁大学士，老来辞官回到故乡淮扬，这一带的江南贡院频出官员，其中尚老亦是其中佼佼者。他现在回乡后，已俨然名声高树，号召力极强；加之他在朝廷上也曾广结朋友，多地将领也颇受其照顾，对其心存感激。
显然，如果能让尚老振臂一呼，那朝廷中的那些恶势力必将受到重撼。
韩静从她的堂中选了竹儿，费廉二人，一个是心思缜密的女子，另一个虽然性格较急，却是堂中功夫较强者。
林远楼则选取了孙李，唐羽二人，孙李是义金堂中老生，处事妥当，功夫亦是不弱；
而唐羽则是整个教中新人中潜力最强几人之一，他近段时间多向林远楼讨教武学基本，现在除了剑术高超外，内功方面，毕竟有烟雨听风作为武理根基，加之在茶山派饮那养功茶叶，他的基本功力也已经在同龄人中极为突出。
出发前夕，唐羽在厅上对林远楼拱手道：“多谢林堂主倚重，我知道堂中还有许多人比我唐羽更胜任，是林堂主给了我历练的机会。”
林远楼浅浅一笑，虚望着前方，“我不只是为了锻炼你，这次行动有你在，我的确可以放心不少，至少静儿…罢了，你做好你的事吧，我选择你是不会错的。”
林远楼虽然话还没说出口，但是唐羽却不自主地脸一红，似乎自己想到了些旁事，不由得无言。
林远楼暗叹一声，说道：“走吧，我们下山去和韩堂主他们会和。”
林韩二人带着唐羽等四人，一共六人朝南方进发。
按照计划，只要半个月后到达淮扬即可，时间比较充裕，不必策马疾行。
此时已经入秋渐深，一路上天高气爽，空气透着微凉，六人赶路期间也较为惬意。
唐羽在其中算是资历最浅的，一路无话，便主动向韩静搭话道：“韩姑娘，上次我们听说了你在聚云山庄易容成方玄的样貌，骗过了在场众人；我又想到我第二次和你碰面时，也见过你一次易容功夫，这神鬼难测的易容术，不知道韩姑娘是如何……？”
韩静笑了笑，“我学的这一手叫做‘崂山易容术’，你放心，全天下会这套易容术的，最多只有四个人。”
“哦？”唐羽有了些兴趣，竹儿等其他人也都纷纷追问道：“韩姑娘对我们也都还没讲过这渊源呢，这崂山易容术到底是怎么个来历？”林远楼则在一旁微笑不语。
“在五代十国期间，江湖上易容术盛传，易容者多是来自于深山、黑市之间的邪道中人，当时最出名的就是一名叫做‘谷影子’的前辈，住在崂山专门研究易容术，”
“谷影子早在青年时代就已经成名，后来经常被人请出去运用他的易容术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有一次，他出山前去接一个活，谁知道却被人暗算，断了双腿，害死了家人，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而暗算他的人也是易容术登峰造极的一人。”
众人都是听得入胜，看来当时会易容术的人并不少。
“谷影子在深山里痛定思痛，明白了易容术这等奇术，想要做善事亦是容易，想要行恶更是防不胜防，他一时间也想不清这其中如何权衡，但是他明白，世上多一个人会用这易容术，世人之间就多了一分人心险恶。”
费廉在一旁一边摇头一边接口道：“但是要让别人不用这易容术，却不是他可以控制了…”
唐羽听到这里，不免胆寒，“我明白了，当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易容术了，难道就是谷影子他…”
韩静等众人过足了猜瘾后，继续说道：“谷影子花了数年时间研究了几种更加艰深的易容术和几个更为诡诈的计谋。几年后，他默默回到江湖上，把他的仇家和仇家的弟子统统除掉了，”
“谷影子重新回到深山中，用了余生的五十年时间，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将自己的所有绝学传给了精心挑选的两个弟子；另一件，则是和两名弟子把天下其他所有易容名家都暗中杀掉！
“啊！”众人听到这里，都不免惊呼，唐羽虽然隐隐已经猜到，但还是难以置信。
“除了那一次大清洗，谷影子还将任务传到了下几代，让他们都致力于完成这件事情。这数百年过去了，除了谷影子门下除掉的人，另外许多小的易容派系也已经失传，起码已经有一百多年没听说过除了崂山易容术弟子外还有其它专业易容者存在。”
“那韩姑娘所说的天下顶多有四个人会，指的是？”费廉赶忙问道。
“谷影子将功夫传给那二人后，虽不限定他们行善行恶，但是却立下了一个死规矩，就是崂山易容术每一代传人最多只能有两个，如果发现有第三个人学会了，要立即处死；向第三者传授易容术的弟子，也必须处死！”
韩静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崂山易容术一直都是一代两人相传，如果他们的师父还活着，那加起来就是四人。”
众人这下才完全明白。“那韩姑娘，除了你，另外三人你是否知道？”
韩静先不答这个问题，再说道：“自从两三百年前，崂山易容术门下的两个弟子逐渐产生分裂猜忌之势，后来就干脆分道扬镳，各成流派。一个是‘谷流’，一个是‘影流’。谷流的弟子主要隐匿在深山，做的是占山拦路，谋财害命的路子；影流弟子则主要在江湖上行走，接人嘱托，替人办事。”
“我是影流的弟子，对谷流现在完全不了解，我的师父也已经去世多年，所以其实，当今天下顶多只有三人会这易容术。”
费廉又忍不住问道：“这谷流和影流的易容术，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谷流擅长的是汤药易容，这一流派的弟子从小就要开始接受培训，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身泡药汤，让骨质肤质发生改变，让今后易容更加简捷迅速，他们之后易容，只需要服上一剂随身携带的丹药，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易容，再利用一定道具，外形，声音都可模仿。此外，他们还可以给他人易容，只要灌上一口特制的药汤，再用他们携带的道具锤捏，化妆，让他人容貌暂时改变，但对他人的身形声音无法改变。”
“而我所属的‘影流’擅长的是针穴易容，是通过早年的练习——主要是针灸，穴位来控制肌肤骨骼变化，我们的易容准备更长，但是对身体伤害较小。”
众人都终于明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唐羽沉思良久，开口问道：“那这两种易容术，真的都无法识破吗？”
韩静沉默了一会，“两种易容术最后模仿出来都一样的逼真，虽然可以骗过大多数人，但是真正的亲近之人还是可以通过一些不知名的细节发现端倪。上次我在聚云山庄易容成方庄主，其实方夫人一靠近就已经认出来了。”
说到这里，韩静似乎对方玄夫妇遭遇颇为感伤，不再多言，唐羽点了点头，也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