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消失的棋子
此话一出,宝儿当即瑟缩了下,额上冷汗涔涔。他也真是没想到一出戏眼看就要落幕了,居然要臭在自己手里。
檀双倒是笑了:“这几日隐掌门闭关,我和宝儿无事可做,这两日便去附近山上打猎去了。小柒这几日可没来我这里,怎么,她也偷玩儿去了?”
眉目神态,处处透着不知所以然的讶异。
子黔一向憨厚,居然也没有半分怀疑,一板一眼的搬起教条来:“檀双公子,按理说去后山或是去别的地方,都要经过师叔他们首肯才行的!日后可不能再这般无故消失了。”
话锋一转:“况且,你这一走,宝儿也走了,就没人陪我练武了。”
檀双挑挑眉,他们关系何时这样好了。宝儿自知有错,好在子黔心实,便急着转移话题,一把拉走子黔:“走!咱这就切磋切磋!”
这厢子黔是瞒过去了,小柒却卡这师父这头上下不得。
往日师父闭关没个十天半月基本不出门,外头繁杂琐碎他也一向充耳不闻。小柒这才敢咋咋呼呼的过来,跪在百寐居门外闷头一拜,轻声呢喃:“师父,我回来了。”
结果头一抬,门居然开了,开了!
隐阜打着哈欠,饶有兴趣的看她:“这一众小徒中,就你孝顺,为师闭个关还来磕两个响头。”说罢勾勾手:“进来,有事找你。”
小柒心里五万匹老马开始嘶吼,她真是矫情,没事来这儿磕什么头,真是被檀双说中了,智商是硬伤。
拖着腿进了门,一阵奇香药味奔袭而来,她扶着门框几乎醉倒在地。隐阜这才想起来,他可是头一次让这个小徒弟进来,难怪有些吃不消。
小柒才晕着,额上一片凉,一股清奇之力便流水般灌入她体内,腹腔一片温暖。
她愣怔抬头,隐阜轻轻敲敲她的脑袋,摇摇头:“你这功夫,日后可别说是出自隐灵派。”
师父的手,很凉。
“这个,你让檀双来拿。”隐阜一手指着角落里的物件,一边大喇喇躺倒在地榻上。满身素袍秋雨一般顺落于榻上。
行坐不羁,却胜在自然。
小柒无暇顾及师父的美色,倒被这物件给夺去了目光。
一樽桐木釉色的睡莲卧,中央绿丝千缕撑出一座棋盘。这棋仍是黑白两色,不寻常的是棋子通体透明,能明见棋盘。不过看这布局架构,是一盘未下完的棋。
“哇!师父,好漂亮啊!”
隐阜默默垂了眼,呈羞涩状:“不要这样夸为师。谁教你说话这般直接的?”
小柒嘿嘿阴笑两声:“师父,我说的是这棋呢。”就知道他一听到夸赞,就会往自己身上揽。
两行黑线下来,笑容却放大:“小柒,你这样很无趣你知道吗?”
言归正传,神色居然有些愤愤难平:“你叫檀双过来的话,可不要多嘴,就说为师还要再替他诊诊脉。”
他实在没有脸说出自己搞不定这种话……
这个好说,她还以为自己出山的秘密就此一崩呢!
看来檀双临走前给师父留了个难题,这棋一看便知是盘死棋,白子得势,黑子如何都挣不得半分先机。
师父这一生除了刀剑,最爱的便是下棋与谱曲,难怪檀双临下山前那样笃定自然呢。
等仲宝儿将小团子接回来,檀双已经换上一身苏绣麻衣。毕竟回来时穿的那一身华服太扎眼,隐阜多疑聪绝,必然会多问。
“少爷,您要出门?”
檀双将小团子捂进怀里,轻笑:“不,是有人即将请我出门。”
仲宝儿没有多问,少爷一向心明眼捷料事如神,才十六的年纪,却有着神鬼莫测得心思与手段。
“少爷,你要的东西。”宝儿手里呈上来的,是一颗白色棋子,通透圆润,是上好的玉。
檀双收于袖内,叹一口气:“为了让小柒玩这一趟,我也算是机关算尽,做了一回小人。”
“少爷,此话怎讲?”仲宝儿满脸疑惑。
“你可知道,莫将军的藏品里,有一本棋谱和一套棋盘。”
仲宝儿点头,他记得,这是将军征战边关时所获,据说是珍玉所制,棋盘可伸可缩,既可放于宽袖之中,也可明置大堂之内,质地珍奇,雕镂绝品,是尤为难得的宝物。
当然最值得一提的,是那盘残棋,能解棋者,放眼天下不过二三。
“那你可知它现在何处?”檀双右手覆上小团子过分活跃的嘴巴,拒绝了即将铺面而来的强吻。
宝儿满脸纳闷:“自然是在咱们将军府上喽!”
“不。”
檀双抬头,眼里透出一分顽皮:“在隐掌门手上。我借他三日,三日内解棋,我便素手相赠。”
仲宝儿大吃一惊,让他家将军大人知道了,那可不止一点腥风血雨。
“不过,将军素来疼爱少爷,即使隐掌门解了棋局,得了这宝物。想必将军也不会过于责怪的。”
檀双幽幽看向仲宝儿:“你倒安慰起我了,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合适。”
“啊?”仲宝儿忽感不妙。
“因为偷出这棋盘的可是你。”嘴角带笑,眼神却凌冽。
仲宝儿哪经得住这一通吓,当即跪叩在地:“天地良心啊!属下本是贱命一条,蒙将军贵手相扶得保性命。自打入府便立誓忠心不二,绝不敢忤逆将军分毫,怎敢堂而皇之偷出这棋盘!望少爷明鉴!”
头上却迎来一个爆栗:“怕什么!不是有你少爷我在么?”
他上山前便打算偷件东西好作为下山的筹码,虽然到最后并没有用上。其余宝贝太大,只好打了棋盘的主意。可惜他出入藏品阁的机会不多,太扎眼。所以他瞄准了仲宝儿。
不过明着让他去偷,自然不肯,可是让他帮忙走一趟,却十分容易。
“你还记得来这隐灵山前,我让你去藏品阁拿赠给涟洏妹妹的生辰重礼?”
仲宝儿自然记得。
贺礼是一扇玉色屏风,因为重,他还特地多叫了几人才抬的出来。想到这里宝儿才恍然大悟:“少爷,您将棋盘放到屏风下的梳妆盒里了?”
怪他当时只粗略查了屏风,未注意底下锁起来的梳妆盒。一想明白,宝儿便要哭了:“少爷,您这可害惨我了。万一隐掌门解了棋,我……”
“他解不了。”檀双摇摇头,倒显得冷静笃定。
“因为,还有一颗棋子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