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提亲
莫将军这两日府上很热闹。
除了莫小少爷圈中的狐朋狗友，居然多了许多平日不甚交往的稀客。老莫笑声豪爽依次送别了来客，一转身，眉眼俱厉，声音也沉了下来。
“罗叔，让檀双过来一趟，马上！”
檀双一进门便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臭小子，天天给我在外头惹是生非！说，你是不是又在外面花天酒地，卖弄美色，欺拐了什么良家少女！”
卖弄美色？檀双也是被这用辞给逗笑了，这算是夸他吗？
“怎么？哪家小姐来告发我奸淫掳掠了不成？”檀双装出一副后怕的表情，斯斯文文坐了下来。
老莫冷哼一声：“你知道个屁！今日你猜那些人都是来干什么的？都是来提亲的！”
他也真是活久见，这世道，女子怎都这般不知礼义廉耻，明明白白的给男方提起亲来了。
檀双一听这话，惊得一口茶水几乎喷出来：“父亲，我还未打算娶亲。”
老莫哼唧两声：“还用你说。”
时日未到，娶亲便是给自己身边插上敌人的一道眼线，防不胜防。虽说檀双这个年纪的公子少爷，娶妻纳妾的大有人在，可是檀双毕竟不一样。
深仇大恨未报，哪能儿女情长？即使要娶，也只能娶一个人。
想到这里，老莫嘴角露出一抹温柔。
檀双忽感一股恶寒：“父亲，可是你想娶妻了？”否则怎么笑得这般猥琐？
“胡闹！”
老莫神色深重，分析起眼前局势：“唯今之计，是看如何将这些人给对付过去。都是惹不起的主，总归要有个妥帖的借口才是。”
檀双不以为然，这一点他还是很相信他家老莫的。毕竟嘴上的敷衍功夫和他手上耍的兵器一样，都是技术一流。
“不过么，这几日来提亲的，较之以往未免太多了些？”檀双剑眉微颦，正经起来。
老莫嘿嘿一笑，这小子算是不笨：“可不是，我还在琢磨着是不是你小子在外头拈花惹草得来的祸根……”
不管怎样，能推则推。倘若实在推不掉，老莫心中自有办法。他笑的隐秘，却没有逃过檀双的眼睛。
檀双知道他心里琢磨的什么，即使推脱的了这一时，也推脱不了这一世。如若真的要娶，这老头子必然是要将涟洏推给他。
他虽从未将她看做婢子，也对她颇为爱护，但从未动过男女之情。毕竟妹妹就是妹妹，他欠她太多，只能这般偿还。
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只有一个，那便是小柒。
她向他跑来，头上顶着两揪乱发，笑声张扬眼神明亮，他比想象中更想念她，想念她的开朗灵动，想念她眼梢的半分娇羞。
他记得下山的路上，她在马上酣睡，嘴里却含糊的喊着他的名字：檀双……檀双……
等他凑过去想听个仔细，却只能看到她眼角被月光包裹的泪水，以及梦语呢喃：“师父……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他，不该喜欢他……”
少年内心隐蔽的温情，就这样被轻易挑起。
他看着眼前乖巧的睡颜，任由这份不被克制的情愫肆意攀爬。那时月色如水，薄风轻袭，浓夜的静谧掩饰不住他的欢喜。
宝儿趴在远处打盹，他凝神看着小柒，内心居然感到一丝醋意。
这个本应专属于他的梦里，居然出现了别人的名字？即使是她的师父，他也不高兴。
这陌生的情愫交杂撞击着他，让他感到眼前少女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唇角轻扬，夜风划过他们纠缠的一起的黑发。
一个吻，静静落下。
睡梦里小柒一阵舒适的轻叹，他顺着她软而温润的唇袭入舌尖，汲取着他从不曾触及的香甜。
他当然不能告诉小柒，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吻。
旁人都以为他风流倜傥，流连花色。只有他知道，他是为了给尚未觉醒的敌人看的，在他羽翼丰满展翅高飞以前，他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毕竟他的人生，早已与他人不同。
“檀双哥哥！”
甜美可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他的回想。
老莫换去适才的愁容，颔首微笑：“涟洏来了。”
涟洏笑嘻嘻的站在门口，对着老莫微微欠身：“涟洏拜见老爷。”一双眼却落在檀双身上，欲言又止的模样。
檀双挑眉：“找我？”
“恩！”
举止端庄，顾盼生辉，若不说她是个婢女，谁都会以为她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两人就这样出了门，留下老莫一个人长吁短叹。不管怎么说，撇开眼下一摊子烂事，他也该考虑考虑檀双的婚姻大事了。
眼看四周没人了，檀双才开口揶揄她：“你之前病重，害的老莫火急火燎的回了府。现在这般生龙活虎，想必已无大碍了？”
涟洏半恼半急的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你让我装病，好让莫将军届时回府助你脱困的。现在倒是消遣起我了？”
她当时还纳闷呢，说好的即刻回府也不见他半分影子。打听来打听去，居然已经在人家好山好水的地方养上了。
“听将军说，你的伤养好了？”涟洏轻轻问他。
“恩。”檀双颔首。何止养了伤，连他那一颗残破不堪的心都滋养出一汪春水来了。
涟洏笑而不语。
想必当初他急着回来处理的事情如今都已办得妥当，可惜了她演的一出苦情戏呢，到底没派上用场。
“话说回来，这件事我倒觉得对不起莫将军。”
她明白将军一生英勇，亲善怜弱，对她一向视如己出。虽然身份摆在那里，背地里受的风言风语她也常觉心寒苦楚。
但是，她心里，仍是万分感激的。
檀双低头，言语中不无关心：“放心，将军一向疼你，不会怪罪。倒是我，该要谢谢你才是。”
涟洏脸一红，直摆手：“谢我干嘛，是我自己乐意的。”
“对了，你刚刚找我出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涟洏忽然语塞，她其实是想问问近日提亲的事情，话到口中，却变了样子：“我是想说，你去的隐灵山，我可从来没去过，想必十分有趣。”
“就这个？”檀双语气轻松：“的确有趣。不过今日可不是时候，日后有时间，定与你好好讲讲。”
言辞谈笑间，眉目清明，暗藏深情。
涟洏愣怔片刻。不知为何，这样的檀双令她倍觉心动，却又分外不安。印象中，檀双从不曾这般温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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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终于把他的初吻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