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他对你有爱,为什么还会爱上你妹妹?如果他是感情泛滥的男人,可以同时爱上好几个女人,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为他付出一生?”
他还在讲道理?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这时候她不需要大道理,他讲的哪一句她不知道?他哪个想法她不理解?再说第一百次,她只要倾听、只要附和,只要支持和关心,她不是笨蛋,怎么会傻得做出错误选择?
可是,他不用心、他不懂她的心问题是,他何必懂,她是他的谁啊?一个鬼和一个人,能够称得上朋友就已经很不错,她还能期待其他?没听见肖士们的对话吗?他是需要用心,只是对象,不必是自己。.
垂下头,不哭了、不打了,她连看都不肯看他,许久许久之后,她背过他,咬牙闷声说:“郑璃希,我真痛恨你的嘴巴!”
是,他也自己的不留情面。
只是发现了病灶,若不俐落地做出决定、下刀,只会给它机会四处扩展蔓延,他不是个感性的男人,他实事求是,他只想切除她的病灶。
可他永远都想不到,从来不失控的自己第一次失控,竟就此把自己推入不确定的地狱中。
璃希缓下口气,企图告诉她“愈后”的情形,他想用乐观的态度让她明白,天底下不是只有一个孙易安,只要她肯敞开心灵,她会发现比孙易安好一千倍的男人,比如,他自己。
可是他来不及开口,咻地,她从他眼前消失。
打开手机,他打电话给弟弟。
电话接通,他说:“瑀华,帮我一个忙,明天进医院后,帮我查查有没有一个叫做戴淽潇的布,查到后再告诉我,她现在的状况怎样?”
“是你的朋友吗?”
“对。.”
“知道了,明天给你答案。”
收线,瑀希从书桌前挑一本书,铺好床被躺到上头,今天忙了一整天,他很累,沾枕就可以入睡,但他睡不着,空洞的目光望向天花板,潇潇的话在他耳膜间进进出出、扰乱。
是啊,谁说天底下没有知错能改的人?也许这次的事件,让孙易安变得成熟,让戴淽艾确定,自己对孙易安不是爱情,而是好胜抢夺、引起注意,他凭什么就确定孙易安和戴淽艾之间的才是爱情,凭什么认定孙易安的心早就不在潇潇身上?
他主观了!
他从来都是客观的,事件发生,他会从各个不同的角度设想切入,才做出最后结论,但今天他心急、心乱,只凭着直觉就否决潇潇的快乐,难怪她生气,他确实是过分……
所以,她走了吧?回到身体里、回到家人身边……回到她一心想要的爱情中,她说她会改变,两个人的努力,应该会让他们之间的爱情走得长长远远吧,他能做什么?只有祝福。
也许明天瑀华就会回报自己,戴淽潇已经清醒。
长叹,他对着窗外低声道:“潇潇,对不起也……祝福你。”
她回来了,坐在长廊里,背靠着墙。
细细回想两个人的争执,她苦笑,他讲的每句话都伤人,却也真实得让人无法反驳。
生什么气呢?从医院回来的一整个下午,她假设过无数种状况。
假设自己和孙易安复合,然后推衍出自己的疑心、艾艾的难受、孙易安的不甘,也想过一条本来可以灿烂的小生命,因为自己的自私和坚持而消失,这么多因素加入,她的爱情当然不会像过去那样纯粹。.
是啊,她都想过的,她又不是傻子,怎会想不到他讲的每件事。
她不过是因为叔叔、因为艾艾的话而感动,不过是因为有人肯站在她的立场说话而喜悦,从来从来,从来她都是一个人一边,从来她都是顾影自怜,从来她都是……孤单。
所以她激动啊、她快乐啊,她只是想找个人来分享自己的愉悦,所以她把快乐晾在他面前,想听他一句一太好了。
他不知道她有多想多想告诉他,她可以当人、可以成为他“货真价实”的朋友,她乐意放弃超能力,和他一起站在阳光底下大笑、再不必担心美白的问题。
但……长长吐气,怎么能怪他?
她半句不提心中最想说的话,却提孙易安,提早已经不存在的爱情,提出一堆让他随手轻刺就会戳破的谎言,然后再因为他的表现而伤心。
是不是很蠢?
什么精明的女强人?骗人的!什么聪明颖慧?假的!她只是个虚张声势的骄傲鬼,她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讨人厌的表现。
难怪孙易安不要她,难怪艾艾批评她脾气不好,难怪她交不到知心朋友,通通都是她自作自受。
她在长廊里自怨自艾,而瑀希在房间里唏嘘难平。
他以为关掉电灯就可以入睡,他以为送出祝福,就可以结束这一切,谁知道,只是自欺欺人。
他无法入睡,他心思反覆,脑子里盘盘绕绕的都是她愤怒的眼神。
潇潇很难受吗?真的这么想回到孙易安身边?即使心里清楚,他心里装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有人说:女人的爱情很盲目,她们往往看不清楚爱情的本质,便豁出一切、悉心追求。所以潇潇也是这样吗?她根本不在乎孙易安心里有没有戴淽艾,只在乎他是否能留在自己身边?
这种女人很傻,可是如果这份傻气能够让她幸福,如果她的快乐只有孙易安给得起,他凭什么阻止?
他是个心事藏得极深的男人,但他把心事对她讲了,他不喜欢多嘴多舌、唠叨繁琐,却在和她的互动中多嘴多舌,并且感到快乐;他不喜欢甜食,却爱上她手中的桂花酿,失恋是痛苦的,却因为有人和他一起痛苦着,让他遗忘,失恋正在自己身上演出。
不知不觉间,她影响了他。
这样的感觉是喜欢吗?不确定,他是交过女朋友,但对她和对Rose的感觉不一样。
曾经他以为这个叫做同情,但当他脱口向月老问:“人和鬼可以在一起吗?”那刻,他明白了,他对她,早已经不是同情。
瑀希强调科学,虽然他看得见鬼。
任何事他都必须透过理性分析,才肯做出决定,他痛恨不理智的感性,但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深深的怜悯刻进心底,然后一天天,他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
她不在,他便空虚寂寥;她难受,他便扯着心无法安静;她开心,他便嘴角扬起,她无时无刻影响着他。
他很清楚自己对潇潇,已经不是简单感情。
问题是,潇潇深爱着孙易安,她强烈地想回到他身边。
她的欲望催促了他的怒气,一通骂、企图骂醒她,可是深陷爱恋的女人能被轻易骂醒吗?
她没醒,反而气恼他,她走了,从今天起、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摇头,瑀希埋怨自己,明知道不可能改变的事,他为什么要说要做,为什么要破坏彼此间的友谊?
他应该附和她的快乐,感受她的喜悦,并且说:“明天早上我陪你走一趟,亲自送你回去。”
然后他们可以珍惜最后一个晚上,说笑玩闹,像过去十几天做的那样。
但是他毁了,毁了最后的相聚。
他在房间里辗转反侧,淽潇在客厅里彻夜难眠。
她再也受不了了,走到他房前,没有敲门,直接穿越。
她走到他床边,悄悄拉起棉被一角,轻轻把自己塞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胸口。
没有任何一只鬼喜欢温暖的,但是她喜欢,喜欢他的气息、喜欢他充满安全感的怀抱。深吸气,闭上眼睛,鬼是夜行性动物,但这个夜里,她不想行动,只想窝在他身边。
瑀希从她拉开棉被一角时,就发现了,眯着眼,看着她小心翼翼上床、小心翼翼把自己塞进他怀里时,忍不住拉出一个幸福微笑,因为,她回来了。
太好了,她回来了,她没回到孙易安身边,他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急转直下,但他喜欢这个意想不到的情况。
偷观着她紧张兮兮的小动作,他很想告诉她:放心、鬼是吵醒不了人的,除非她刻意吓人。但他没说,他不想吓阻她的行为,因为,他也想拥她在怀里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