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明要生气的,听见他快活的笑声,看着他因笑而明亮的容颜,她却像着了魔似的跟着微弯唇色。.
见鬼,她居然跟着笑!
李凤雏的目光落在她用力掐自己嫩颊的举措上,不由得笑得更开怀,他俯近她说:「走,陪本王去赏花。」
「赏花?王爷,下雪了耶!」
「赏雪花。」他霸道地扣住她的手。
雪、花?喂、喂~哪有人这样的?
被硬拖着走,她还没反抗,就瞥见李隽从右侧小径走来,不用她呼唤,他已经快步来到面前。
呜呜,好隽儿,不枉她把他当弟弟看待。
「见过摄政王。」第一皇子李隽横挡在李凤雏面前。
「退下。」他冷冷命令,不复方才的笑颜。
「摄政王,冉才人是我母妃殿里的宫人,我母妃正等着她呢。」李隽的母妃正是良鸠殿的主子昭仪,担忧着冉凰此再次迷路到后宫外头,所以派他来找人,没想到还真是走出后宫了。
「本王要个人,谁敢抢?」李凤雏冷哂,随即又垂眼瞅着一脸迫不及待想逃的女人。「冉才人,别忘了,你刚才对本王的利诱。」
此话一出,冉凰此只能用力扁起嘴。
恶魔!她随便出卖自己,他还真的打算签收喔……
「可是,才人怎能随便离开后宫?」李隽想要不着痕迹将她拉到身后,岂料却被李凤雏快一步扯过。
「她现在不就已经离开后宫了?」他轻哼。
李隽无言以对,冉凰此更是任由处置的认命表情。
有什么办法?谁要她就是笨得走出后宫范围外?
「摄政王,冉才人不是故意离开后宫,而是看守的太监没守门所致,而且她隶属后宫,摄政王硬要带走,岂不是强人所难?」李隽担忧地看着冉凰此把嘴压得扁扁的。.
「想不想看本王更加强人所难?」他咧嘴,笑得邪气,已经不耐烦了。
「等一下!」冉凰此随即跳出来。「我跟你走,不要再为难隽儿了。」
「凰此。」李隽低唤,像是极恼她不懂险恶,若是真跟这男人走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虽说,未曾听闻李凤雏近女色,但他残忍的杀人手段、善变难测的性子,若是一个动作惹得他不悦,他就得要赶来收尸了!
「放心,王爷不会伤害我的。」这一点把握她是有的。「隽儿,你回去跟鹂儿说,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祸是自己闯的,当然要自己负责。
「怎么,说得像是生离死别,本王说要杀人了吗?」李凤雏冷哼。
「隽儿,你听见了,王爷说他不杀人的,所以你先回去吧。」她拍拍李隽的肩,给了个满档笑意。
不想再看两人离情依依的蠢模样,她的话一落,李凤雏直接将她拖了就走。
*
才人很忙的。
真的。
尤其是在新年佳节的这段时间以内。
基于后宫规定,后宫佳丽中,位阶最低的采女和才人共七十二名,没有属于自己的院落,得要让婕妤以上的嫔妃挑选,依着主子过活,位阶只比宫女高上一点点。
而她,冉才人,蒙良鸠殿主子鹂昭仪点中,在良鸠殿住下,备受疼爱,两人情如姊妹。.
然而,才人的生活有这么简单吗?不不不,除了打点鹂昭仪的生活,还得要手段玲珑地安抚后宫所有佳丽,上至皇后,下至与她平阶的才人,关系都必须打点得妥妥切切,否则往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欸,说到这,不知道为什么,冉凰此脑袋里就会响起那男人漫不经心说过的那句——这样善良的你,要怎么在后宫存活?
怎么存活?有那么困难吗?她觉得倒还好。
工作从她张开眼开始计算。洒扫?不,那是小宫女的工作。传送三餐?那也是御膳房的工作。打点门面?那也不是她的工作。
那么她要做什么?
才人是很忙的,容她再说一次,她的职责在于巧妙安抚所有的后宫佳丽。
「娘娘,想好问题之后,抽三张牌吧。」恭敬地把牌推成扇面,她等着皇后点选。
「就这三张吧。」皇后随意点着。
冉凰此动作飞快,将盖住的牌贴放在锦毡上头;这牌呢,可是她跟鹂昭仪讨来上等签纸,裁成巴掌大,画上图案,专供占上用的。
倒也不是真的可以论古问今,纯粹只是打发时间,只是今天的皇后娘娘,手气好像不太好。
「娘娘,你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她翻开第一张,好看的肩微拧起。
「皇上的身子。」
冉凰此惨兮兮地低呼。糟,怎会抽到「恶魔」呢?
「如何?」
「呃……没问题的,皇上的身子再过一段时日便会有所起色。」她瞎掰着。
占卜,是后宫美人们特别偏爱她的主因之一。但她真的如此善于占卜?其实也不是,该说是依猜测、谎言再加上牌面讯息组合而成的。
皇后抽中这张「恶魔」牌,就代表着皇上极有可能沉溺于感官刺激之中,严重损耗元气,身子想要好?有困难。
「是吗?」皇后笑开。
「是啊。」她心虚干笑。「娘娘第二张牌问的是什么?」快快翻开第二张,她嘴更扁。
厚,怎么会是「死神」?这是什么状况?!
「我和皇上的感情……」说时,还娇羞地垂下眼。
这这这……要她怎么掰?「没问题的,娘娘肯定可以和皇上白头偕老。」可恶,皇后娘娘今日的牌运怎么这么差?害她掰得好辛苦。
「真的?」脸泛着红晕。
「看第三张吧。」快转移话题。然而,翻开,她随即楞住。
「第三个问题,我问的是后宫的平和。」
「塔」……为什么抽中了有毁灭之意的「塔」?
「冉才人,本宫好早以前就想问你,你画的这些图到底是什么?怎么全都是石头和山呢?」
哪有?她画的明明是太阳星星月亮,还有很多美人,哪来的石头和山?
冉凰此很无力,正当不知该从何掰起时,便听闻皇后又问:「冉才人,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冉凰此抬眼,用她最真挚的眼光看向细皮嫩肉又光滑如蛋面的玉瓷容颜。「皇后娘娘,您在说笑吧?您要是敢说老,咱们都别混了。」
这绝非是狗腿,而是真心认为。
依她目测,皇后的年岁绝对未过三十,加上保养得宜,妆点得如此雍容华贵,哪里有半丝老态?
更何况,能够被选入宫的,每个都有沉鱼落雁之姿,而且个个波涛汹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自惭形秽了,遮起来遮起来,别露出来丢人现眼。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后娘娘闻言,果真是凤心大悦。
「冉才人起誓,若此言有假,愿遭天打雷劈。」冉凰此很认真地举手发誓。
「你这个甜丫头。」一句愿遭天打雷劈,哄得皇后心花怒放,朝身旁的贴身命妇使了个眼色,一条缀着金锁片的绫绣帕子便落在冉凰此手中。
「谢皇后娘娘。」
「去吧,贤妃的丫头正等着你呢,你这个大红人。」看向殿外那抹鬼祟的身影,皇后微恼,但为了显现她皇后的泱泱气度,也只能放冉凰此先走。
「谢皇后娘娘。」伏身叩谢过,冉凰此收拾好她在后宫赖以为生的牌后,便离开皇后所在的朱雀宫,赶赴贤妃的绿雀宫。
就这样,去过一后四妃九嫔三十六婕妤七十二才人的宫殿之后,她一天的工作才告一段落。
说穿了,后宫是个寂寞的国度,看似神气荣耀,实则孤寂空洞,后妃们想要的,不过是找个体己人,说些体己话罢了。
而她,不需玲珑八面,不需迂回曲折,只要说出真心话,就能拿到一堆打赏。
不是她要说,她在后宫真的是吃得很开,所以怎么会有所谓难以存活的问题?摄政王真的是想太多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替她想这么多?
「冉才人,你杵在这儿做什么?」
身后响起贵妃的声响,忙了一天才回到良鸠殿冉凰此回头欠身的瞬间,也习惯性的扬起笑脸。「冉才人见过贵妃娘娘。」
「你傻在这儿做什么?」贵妃清艳的眸直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