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是你在吹奏吧?
赵陌齐小心安置好卓乙雪之后,便独自回了赵翟房中,和衣而眠,顺便看顾赵翟;而伤势略微轻一些的阿花则被转入方筝房里,由方筝守护;至于海棠,她担心卓乙雪夜里会害怕,便自动留在了卓乙雪的房中,两人同塌而眠。.
灯火熄灭,茶馆里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只不过,乱掉的人心,想要恢复却并不容易······
翌日天亮,当卓乙雪睁开眼睛之时,发现身边躺着的人是海棠,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讶异,但脑海中随之而来的种种画面却让她不得不回忆起昨天的各种惊心动魄——头痛欲裂!
“痛!”卓乙雪双手抱着头,只觉得耳朵里全是杀人的哀嚎声。
“小雪怎么了?”海棠被卓乙雪呼痛的声音惊醒,连忙起身检查。
昨天并没有发现她有受伤的痕迹啊,怎么今天会这么痛?
不会是内伤吧?
海棠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她看着卓乙雪捧着头痛苦的模样,想着该不会是什么“颅内出血”之类的吧?
她不敢再多耽误,连忙起身出去叫了方筝来。
而方筝此时也是刚刚替阿花施完针,正在水盆中净手,听见海棠在院子里的喊叫声,抬头问道:
“小雪头痛?”
“是啊,方方,早上一醒过来就抱着头,极其痛苦的样子——我担心是不是脑子里面受损伤了啊?有淤血什么的?”
方筝闻言,迅速拿起手巾擦干净手,随海棠一起来到了卓乙雪的房中。
“小雪?你还好吗?”
海棠见卓乙雪依旧抱着头,不愿意将手拿开,于是伸手想要拿开她的手。
“小雪,头还痛吗?我找了方筝过来,你把手拿下来,快让方筝看看。”海棠伸手扯了几下,却发现她的手始终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一点儿也不肯松开。
“小雪松手,你让方筝看看······”海棠急了,正想着使劲儿硬拽一把,却被方筝打断:
“海棠别急,让我来看看好了。”
海棠看了看卓乙雪,无奈只好让方筝先过来看看。
方筝坐到床边,并未急着拿下卓乙雪的手,而是出声问道:“小雪,你在害怕?”
仿佛是什么也听不见一般,卓乙雪依然痛苦的抱着头,双手不肯挪动半分。.
方筝无言,想要去摸卓乙雪的脉象,可卓乙雪双手抱得太紧她始终是摸不到,想检查一下她的脑后是否有淤血之类,也是难以看到。
“小雪你别害怕,我是方筝啊,让我看看你是否受伤可好?”
卓乙雪知道自己没有受伤,所有人都在保护着她,她哪里有受伤?她只是不想再听见那些可怕的声音——可是,那些声音偏偏就是散不去,还使劲儿往她脑壳里钻,钻的她头都快要炸了!
而且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赵翟那浑身是血的模样就会出现在她脑海······她并不是害怕赵翟的那副样子,而是心疼,实在是太心疼了,她觉得她已经受不了这种疼了。
卓乙雪抱着头,无声的哭泣着——她想莫延枫了,好想他,如果他在就好了······
正当方筝和海棠全都束手无策而傻站着时,院子里却传来一阵笛声,曲调清扬,不绝如缕,犹如清风吹散浓雾,又如阳光驱走了黑暗,笛声带着洗尽尘俗的洁净之力,入耳便是心神的沉静······
卓乙雪慢慢被这一曲笛音吸引,原本耳中刺耳的喊叫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这一缕仿佛从天而降的笛音。闭上眼睛,看见的再不是鲜血淋漓的一片,而是梅树下,一抹淡然的白衣背影。
“丞相大人······”
卓乙雪慢慢松开手,轻轻呢喃,是你在吹奏吧?我认得,这是你的声音······
“小雪?”
方筝见卓乙雪已经将手松开了,连忙轻轻拉过她的手腕,认真的号了会儿脉。
“怎么样了?”海棠问。
“无甚大碍。”方筝摇摇头,只是情绪起伏过大,心绪不宁罢了。
“她头痛哎,你再看看她的头,是不是受过撞击?”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头痛呢?
方筝伸手轻轻按了按卓乙雪的后脑,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位置,并没有什么发现。
“小雪,你头撞到过吗?”
卓乙雪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我已经不痛了。”
方筝点头,经过检查,她确实不曾受伤。
“可是你······”
“海棠,我好饿。”
海棠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听见卓乙雪喊饿,倒是忘记继续了,只说道:“茶馆今日照常开张,早上应该是有粥的,我去给你弄点过来——还是你自己去吃?”
“我自己去吃。.”卓乙雪掀了被子,简单洗漱过后就和海棠一起去吃早饭了。
当卓乙雪吃过早饭来看赵翟时,赵陌齐正在喂赵翟喝水,赵翟虽仍在昏迷当中,却已经能喂些水了。
“丞相大人?”
赵陌齐回头,轻轻勾起嘴角,说道:“好些了?”
卓乙雪点头,笑道:“听了你的笛声,我头就不痛了——是不是很奇怪?”
“胆子小就不要想太多了。”赵陌齐似宽慰又似保证的说道:“小雪,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嗯,我r后也会多加小心的,这一次,其实······怪我······”卓乙雪说着就低下了头。
“傻瓜。”
“是真的,丞相大人,这都是因为我——那些坏人原就是受人指使来杀我的,而我在皇宫的时候,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这皇城脚下一切太平,死活不愿意多带人出门,才会让他们······”
赵陌齐对卓乙雪此次遇袭倒是没有太多疑惑,他知道,敢在皇城脚下作恶,必定不是寻常劫匪,若他们的目标是卓乙雪,那么以卓乙雪如今的身份,要害她的除了宫里头的人怕是也没别人了。
只是谁会蠢笨至斯,如此明目张胆的买凶杀人呢?
赵翟遇事冲动,倒是一个活口也不曾留。
赵陌齐想了想,虽说在他心里,嫌疑人已经明确,可是这死无对证的,也不太好办。
“你以为多带几人就会没事了吗?能把子析伤成这样的匪徒,你们若想要全身而退,那你非得带出一支御林军来不可。”
这些人既然是冲着要你命来的,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倘若你人带得多,他们也可以随机多出动些人手,或是想个能得手的办法,总之,贼人在暗你在明,你又如何能防?
“可是······”
“小雪,此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如今是贵妃娘娘了,又得······圣宠,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十分太平。”
卓乙雪听了,了然的点点头,问道:“丞相大人,那这一次,能查出是何人所为吗?”
“此事事关重大,还不能妄下定论。我已经命人送信至皇宫,想必今日午时之前能到皇上手中。”
“那就好。”
卓乙雪说完,越过赵陌齐坐到赵翟的床边,看着依然昏迷的赵翟——这个傻小子,他伤的如此之重,竟然还能死死将她护住,若不是赵翟,她卓乙雪恐怕早就成了贼人的刀下亡魂了。
赵翟,谢谢你!
皇宫里,莫延枫接到赵陌齐的信件时,他正准备去钟翠宫陪太后用膳。
今日赵陌齐没上早朝,也不曾派人禀明情况,这次他派人送来信件,定是来解释原由的。
莫延枫随手打开信件,他托付给赵陌齐办理的事情有不少,他本以为这次又会是其中的某一件事,却不曾想到他会在信里看见“纯贵妃”三个字!
“遇刺”?
这是何意?
雪儿被人劫走了?
当莫延枫看见赵陌齐笔下的“截杀”二字之时,这个永远处变不惊、运筹帷幄的皇上,竟有一瞬间脑子是蒙掉的······
怎么回事?
朕的雪儿呢?
他几乎是抖着手指看完了信中的每一行字······他的身上泛起了一层冷汗,在看完信上最后一个字时,终是松了一口气——幸好,雪儿没事!
但是这种情况雪儿一定吓坏了——他必须马上见到她!
“高德!”
“奴才在。”
“备马!传朕口谕,召御林军两队,随朕一同出宫!”
备马?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骑马去哪里?且这是御国什么地方啊?竟然还需皇上亲自出动御林军?
“皇上,太后娘娘还等着您去用膳呢······”高德以为会是一些较为紧急的政事,若是政事,再着急也不急这一顿饭的功夫啊。
“派人去回了太后,朕今日有要紧之事,不能陪她了。”
高德应了,照着莫延枫的意思,把事情一一的给办了。
莫延枫上马之后便开始马不停蹄的赶路,身后两队御林军队伍,训练有素的跑步前进着,脚步声起好不浑厚。
雪儿,不要怕,朕来了!
此时的卓乙雪正在方筝的药庐里替阿花煎着药呢,阿花已经转醒,稍稍吃了些粥,等药熬好了,吃上一剂再好好躺几天就能自己下地了。
“方方,你说······”卓乙雪一边拿着蒲扇扇着炉子,一边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小雪?”方筝这会正碾着草药,这药必须磨成粉末状效果才好。
“方方啊,你说赵翟身上被砍了那么多刀,有些伤口还那么深,这些就算是能够痊愈,也会留下疤痕的吧?”
方筝抬眼看了下卓乙雪,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伤口留疤不是正常的么?除非伤口极小,否则,哪道伤口会恢复如初不留一点疤痕?
凭她的医术也就是尽可能的让疤痕小一点、浅一点罢了。
“啊?!那······这可如何是好啊?这样一来,赵翟身上······他身上不就成网状的了嘛!”卓乙雪起身拉住方筝的袖子,拜托她道:“方方,你能不能让赵翟不要留疤啊?你医术那么好,你想想办法啊,若是他醒来,看见自己一身的疤痕,岂不是会很难受?”
他那身上横七竖八全是口子,这要全结成疤痕以后,不就像是一只网了吗?
方筝摇摇头,她当大夫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哪个大夫能让伤口不留疤,或者是去掉人身体上的疤痕的——或许这些问题并不致命,所以并无太多大夫研究?
反正她是从没想过要去研究这种医术,她只会钻研一些如何保住病人性命的方法。
“你呀,见他已无性命之忧便又开始惦记他的外伤了。这些伤口,愈合之后,我定然会尽我所能让疤痕浅一点,但是若想要不留一丝痕迹——就凭我?着实不能啊!”方筝说完,低头继续碾着药。
卓乙雪听方方说到这事儿她也无能为力的时候,顿时就失了大半的希望——其实她也理解,这在现代技术来说,祛疤都是一道难题,兴许激光可行,但是对于痕迹深的疤痕,也难以做到彻底清除,更何况是在这个条件受限的古代!
正当小雪替赵翟即将留下满身的疤痕儿感到痛惜的时候,海棠却疯疯癫癫的跑了进来。
“哈哈!小雪,真是威风啊!”海棠开心的有些手舞足蹈。
“威风什么?”卓乙雪不解。
“你家那位啊!可威风了,你去看看,正朝这儿来呢——我远远的就看见了!”海棠拉起卓乙雪就往外走。
卓乙雪一喜,急道:“是他来了吗?皇上来了?”